第8章 第8章

“德子，你说方遵那小子跟三喜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今日是雁城派遣至北地官员回城的日子，灾情完美解决，战乱没有发生，这本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此时的成元珊却开心不起来。

        方遵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此时正紧紧贴着三喜的手臂，呦呵，看过来了：“德子，这货是在挑衅朕吗？”

        “方尚书，您和三总管真的好配啊~~嗷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甜！”临着街边的茶水铺子二楼不知道哪家的小丫头片子开始欢呼，有人开头场面瞬间就热烈起来，本来一副磕cp的现场，吵闹声让成元珊不得不压抑怒火，谁料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哪里配？明明三总管跟皇上才是最配的好嘛！竹马竹马这么亲密的关系凭什么被方尚书横插一脚！”

        “哼，冷酷刑部尚书和阴狠大总管才是一对！”

        “明明是阴冷大总管和奶酷小皇帝更配！”

        “你胡说！皇上比三总管大！”

        “你才胡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她们怎么打起来了？”奶酷小皇帝成元珊看着打成一团的大家闺秀们愣怔着缓不过神来，古代这么开放吗？她寻思着国情跟魏晋南北朝时期相差甚远啊，是什么原因造就了这么开放包容的社会环境，当然，仅限于上层勋贵。

        看着走到跟前瘦了许多，还跟方遵贴着手臂的三喜，成元珊莫名有些心塞，这种嫁闺女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只是再多的感慨周围也围着一圈人呢，只得掩住心头想说的话，递给方遵一个收敛点的眼神对着北地众人温声说道：“宫里准备了小宴，给诸位爱卿接风洗尘。”

        “啊！”众人被楼上的动静吸引目光，就见刚刚已经停手的年轻男女们已经开启了混战模式，期间还夹杂着什么丞相和三喜到底有多登对，方遵跟满瑎也不错的话来，所有人都轮了一遍，就是没轮到皇上有啥cp的，站在众人中间的成元珊莫名感觉有点悲凉。

        “去，把他们拉开，那个女孩往哪踢呢？还有那个男孩，竟然薅头发，那不是成唐侯的孙子么，小子下手挺黑啊。”成元珊看见一个女孩朝着对面男子踹出去的脚，下身就是一凉，赶紧招呼人吧他们拉开。

        拉架顺便看热闹的成元珊没看到身后老臣相互对视的双眼，随后便跟着队伍一同入宫，成元珊看着这越发浩荡的队伍陷入沉思，这是混饭来了？

        “老臣请求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就算您选秀，也得有儿子吧。每日都不翻绿头牌，嫔妃当摆设，老臣知道您辛苦，可子嗣也是为君为子的责任和义务啊。”跪在前头说话的老头是先皇时期的丞相，本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先皇驾崩后他也急流勇退就在西山书院当个院长，没成想今日把他给招来了。

        要说这院长为什么要明知皇上不乐意这个话题还偏要提呢，这事是真赶巧了，他下山来找国子监祭酒喝酒，正好赶上这一回，看热闹不要紧，一看就咂摸出点不对劲来。

        大总管三喜、丞相玉安、御史大夫满瑎和刑部尚书方遵，这可都是皇上跟前亲近的人，四个人搅在一起关系乱的很，另外五个尚书也都是单身汉，这万一带着皇上也不喜欢女人了可怎么办呢？

        成元珊万万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她身上，对上他那忧心忡忡的眼神，她艰难的忍住了没说出来，她喜欢的男孩子这个事实。

        就怕老院长一时心梗喘不过气儿来。

        只是这位是长辈来着，她也只能苦笑着上前把老头扶起来连连保证明年就给他们报喜讯这才算完。

        好容易安抚把老头安抚下来，成元珊挥手上菜，国家艰难边疆苦寒，雁城也不必歌舞升平，大家吃顿饭也就算接风了。

        大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皇上从来不是奢靡之人，这样简单的一顿饭无非是给来回奔波的大臣赞赏罢了。

        只是被好友拉进宫的国子监祭酒皱着眉头显然是有话想说来着，成元珊本着你跟院长是好朋友，应该会给朕面子的想法，温和地、有礼地、包容地问道：“图爱卿有话要说？直说便可，朕面前不必忌讳什么，大可畅所欲言。”

        “老臣看到安国公、礼国公、成唐侯府、靖宁侯府还有下头几家小辈骄奢淫逸，此刻国运艰难他们却在雁城中肆意妄为，今日在您架前都能动手打起来，实在是不分尊卑！”

        该，让你多这个嘴。

        成元珊对着三喜和玉安等人挨个看去，他们不约而同对她做了这么个眼神，她一瞬间就耸眉耷拉眼的可怜巴巴望天长叹一声。

        这几个老头为何都如此倔强？

        只是话头是她挑起的，那帮无情无义的“好臣子”们此时都别过眼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涂老啊，你说得有道理。”成元珊当年看过不少鸡汤文来着，想反驳对方的时候一定要先行肯定再表述自己的看法：“太不像话了点，那女孩子怎么能朝人家裆部踢腿呢？还有那男子，竟然薅头发，看看别人家女孩子被拘束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倒好，整日里头撩猫逗狗，这不是存心让其他闺中千金羡慕嘛！”

        “老臣不是”涂图瞪大了双眼没想到皇上竟然挂羊头卖狗肉，他不是这个意思！

        成元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当即打断：“好了图老，朕知道你一生清廉家里头夫人儿媳也都是清贵的文人世家出身，对于钱财之类的不甚精通，我们大家也都理解，那群孩子确实太过分，朕每日兢兢业业，他们倒好，也不说给朕送点零食小吃什么的，回头我会说他们的，您老跟方院长好久没见，还不喝两杯？”

        比图祭酒有一点眼色的方院长当即就把老友拉了回去，他这个倔驴都有点受不了这货得罪人的功夫了，两句话得罪大半个雁城，以后还混不混了？清高也不是这么个清高法儿啊，这是没脑子吧？

        “臣有本启奏。”刚把图老劝下去，这头又有人见不得皇上高兴，还有本启奏，你丫上早朝呢？

        成元珊满脸生无可恋朝着下头看去，呦呵，这不是工部员外郎那个谁么？

        请原谅她记不住他的名字，这货可真是个当代陈世美来着，靠着原配供出来读书，转头就做了郡主的入幕之宾，连脸都不要了。原配倒也硬气，撑着一口气和离跟他死生不复相见，只是这年代除了勋贵家的女孩稍微过的那么好一点，寻常人家就当猫猫狗狗对待，不然她早就拿狗头铡斩了他。

        整日里头陈世美陈世美叫，连他本名叫什么都忘了，没想到这次北上竟然有他，她神情颇有些不耐：“说吧。”

        “臣要告方尚书和三喜草菅人命，他俩去您母家喝了顿酒，全府人员突然暴毙。北地三城知府皆被二人杀害，如此大规模的杀戮有伤天和啊，臣怀疑他们公报私仇！”陈世美说道后头竟慷慨激昂起来。

        “够了！”成元珊别接二连三的添堵早就不耐，只是前头俩老头是真心为了社稷，但是这个陈世美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一个茶盏扔到他头上，血顺着眼角留了下俩，他满脸错愕想不通皇上怎么会动手打他，不是应该处罚那两个耀武扬威的人吗？

        “方遵是尚书！三喜是朕的大总管，那尚方宝剑是朕亲手交给他的，这是你能摘指的吗？看来是朕脾气太好，你们一个一个都忘了朕的手段！”

        成元珊自从做了皇上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传说中的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踏马的一样都实现不了。不是说他这个皇上是傀儡，颁布政令没问题，发布律法也没问题，可你要是想像电视上那样想杀谁就杀谁，这就有问题了。

        在古代皇上还没有普通父亲权力大，当爹的憋气的不行他拿儿子闺女出气，嘿，没人说，孝字压死人嘛。她这做皇上的拿臣子出气试试？明天他们就能跪在宫门口逼你下罪己诏。

        做暴君特容易，你只要没底线就行，明君不行，日子过的有时候还不如乞丐自由呢，光是时刻用道德约束权利就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天子，得自己约束自己，因为你如果不约束自己，整个国家就经受不住考验。

        一个人一旦拥有天大的权力，就得跟天大的诱惑对抗，她但凡有一丁点想要放纵的倾向，那些佞臣就像闻着屎味的苍蝇一般扑来，腐蚀你的意志，蚕食你的江山，苦的却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虽说她不是啥暴君，可每天都能遇见奇葩也很考验耐心好吧，此时终于没耐性的皇上指着陈世美鼻子就是一顿输出：“乱世用重典是朕允许的！令牌、尚方宝剑也是朕给的！权利更是朕下放的！你是在摘指朕吗？”

        “杀人有违天合？那三城不作为死了那么多百姓，这个天合怎么算！还有，什么时候一个旁支也能称作朕的母家了？”成元珊被这个陈世美气的够呛，余光看到三喜走过来，眼一闭就往后倒去，动作丝滑一气呵成。

        三喜赶紧上前两步接住，声音里带着颤抖高喊：“快传太医，皇上被陈世美气晕了。”

        玉安也赶紧上前查看皇上的情况，刚凑近就和三喜对上眼神，颇有些无奈，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用内宅夫人争宠的手段给对方下套，只能抽搐着嘴角把她抱起来朝着天元殿走去。

        被丞相抱在怀里的成元珊：嘿伙计，还挺有劲？

        留下一地茫然的大臣，纷纷朝着陈世美投去愤怒的目光，接着往宫外头走去。

        起病皇上的陈世美孤零零一人站在殿中央，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我不叫陈世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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