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爷，可以睁眼了。”成元珊感觉被放到床上之后依旧保持着虚弱的模样，没一会就被接二连三跟过来的宠臣们给包围住。

        她微眯着双眼看见头顶一圈无奈的脑袋，这帮无情无义的臣子竟然半分担忧都没有，更加气愤起来，干脆闭着眼准备睡觉算了。

        没一会，众人便听到清浅的小呼噜声从龙床上传来，还等着开小会的九人……

        “怎么办？”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朝着三喜看去，三喜，也挺无辜就是了。

        德子这个冤种孩子此时出现的恰到好处，迈着小碎步快速走到三喜跟前神色严肃地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三喜公公，昙云大师在偏殿坐着喝茶呢。”

        三喜闻言就是一肃，挥手把众人往外推去：“今日先回去，皇上有事要办。”趁机一脚踢在扒拉他袖子的方遵腿上，无声骂道：滚。

        等人走了以后三喜赶紧招呼德子：“你先过去，礼数别落下，就说皇上马上到。”

        德子也算是事件的知情人之一了，麻溜地就朝偏殿奔去，而三喜，狠心地推醒了刚睡着的成元珊。

        “你别跟我闹，让我睡会，你的账，咱们起来再算。”成元珊朦胧间看清三喜的模样，裹着被子就往床里头钻去，一点皇家的仪态都没有，像极了扭曲的蛆。

        “爷，昙云法师进宫了。”

        三喜也不着急，凑到成元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就坐到一旁等着。

        蛆听到这话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成了一只九十度的仰卧起蛆，她满脸呆滞看着三喜仿佛有点不可置信：“昙云法师进宫了？在哪，快带我去！”

        成元珊一个激灵跳下床着急忙慌的给自己整理仪容，心里开心的快要飞起，马上就能和宫承换回来了。

        江湖，我来了！

        这做皇帝的日子她是真的过的够够的，这种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日子马上迎来尾声，怎么能这么美呢。

        “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啊么真高兴~”成元珊扭着腰肢兴奋的唱了起来，看的身后的三喜一脸迷糊，爷这是失心疯了？

        成元珊此时像一只即将奔出笼子的鸟，拼命地用爪子拍打着笼子上的锁。

        她这反常的行为让三喜陷入怀疑，难不成他记忆里的事儿和皇上的不一样吗？难不成成贵人又刺激他了？哦，现在应该叫成常在。

        还有，这唱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见吧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成元珊挥舞着双手纵情高歌，拉开门准备奔向自由时，忽的想起什么停在门口。

        她扭头看向身后为何总是很亲近的三喜，带着点儿不舍和哀伤说道：“以后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呀，还有皇额娘那边。算了算了，晚些我亲自去说吧。”

        “爷，您这是，怎么了？”三喜看着面前反常的皇上，怎么感觉这种情况特别像传说中的托孤，只是，太子在哪里？他这是闹哪出呢？

        成元珊对上三喜一脸同情的表情不屑解释，哼，你个古人享受过空调的快乐么？吃过冰激凌吗？每天玩游戏刷剧上瘾过吗？

        她这不是托孤，是告别。

        虽说还在同一片天空下，没有现代便利的一切，就是有口自由呼吸也是好的。

        只是这些亲近的人，从此往后身份有别，大家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相见，还挺舍不得的。

        成元珊带着一种近乎矛盾到扭曲的心情往偏殿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迎面而来的祭酒大人拦住了步伐。

        成元珊……

        “哼，老臣就知道皇上是在装病，简直跟先帝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成元珊对上较真的国子监祭酒是真的没有脾气。

        这老头忠心是真的忠心，倔也是真的倔，相辅相成，彼此拉扯。

        “图老，朕是真的有事儿，有什么事咱晚点再说行吗？”成元珊跟图老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止不住的朝偏殿望去。明明就一小段距离，就是被人挡在这里，硬生生拉出一条银河出来。

        这种感觉就跟你到公厕好容易排上了队，却发现前面有个大号一样蛋疼。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老臣万分不解，您为何会拉偏架？”

        成元珊眼看着今天不说清楚是走不了，双手插腰，抬头望天，猛地吸一口气好声好气解释：“图老，那些纨绔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爱玩了点，咱们又何必上纲上线呢？”

        “家国都不稳，他们何来的心思打马长街？”图老最气的就是这个，闹到冲撞御前的地步，这就过分了。

        成元珊也知图老家国大义，只是对方作为学者，端方正直都是很好的品质。

        为君者却不行，权谋策略、臣下平衡、南北调度，这时候需要的是适当的糊涂，为了某种目的而显现出来的包容、和善、甚至是不在乎，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图老啊，您清廉了一辈子，不懂银子这些俗事儿，一个纨绔一天的消费就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家七口一年的花销。他们花的是自家银子，带动经济，又没有不给钱，今儿个我但凡同意您的说法，那些纨绔就能被长辈圈在家里不出门，挣钱吃饭的百姓怎么办？”

        成元珊觉得图老真的很幸运，他是个纯粹的学者，为国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却不是个好的政客，准确地说是不合格的政客。

        他唯一幸运的事情便是先皇和现在的她都在包容着他的倔脾气：“您知道您今天说的话得罪了几家吗？他们都是这雁城顶尖的家族，您倒好，一开口得罪了个遍。”

        图老听到前头时还有些羞愧，到了后半句，整个人跳脚起来：“老头我又不靠他们吃饭，难不成还要看他们眼色不成？”有些理亏的老头朝她行礼后骂骂咧咧的往宫外头走去。

        等成元珊排除万难走到偏殿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感觉这也太艰难了点。

        上辈子刚穿越就被渣男给带进宫里，每日喝的水里都下着药，周身无力直到死去，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这辈子更绝，徒有五两肉屁用没有，她就纳了闷了，从前打嘴炮的时候想象力别提多丰富。后宫美人这么多，真要提枪上马的时候，还真下不去这个手。

        每天除了批折子就是喝汤养生，她感觉腰子上面起码得贴了两层铁皮，就是这么雄健！

        好在今日终于看到曙光了。

        昙云法师想象过很多次见到天子时的场景，却从没有过眼下的情景。

        天元国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君主此时正用力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这是被他身边的臣子同化了？

        “皇上，老衲乃出家人，不在红尘中，还请您自重。”

        昙云法师此话一出满是寂静，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三喜。

        三喜……你们听我解释，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他没想到这事越传越离谱，连昙云法师都知道的地步。

        等到众人刚坐下，昙云看是看到天色已晚，索性直言：“皇上您所为何事，老衲已知晓。菩提树上菩提果”

        “菩提树下你和我？”成元珊猛地站了起来，看向昙云法师的目光更加热切，这副你是我知己的“一见钟情”可把三喜吓得不轻。

        这得是个什么妖僧才能第一面就把皇上迷住啊。

        殊不知她是听到熟悉的暗号感觉不可思议，这才顺嘴接了下去。

        被抢话的昙云法师看向皇上神情都不对了，在扭头看到三喜一脸戒备，他感觉到了无力之感，这是什么乱七八糟？

        “菩提树下累世果，天命之人已归正轨，您无需担忧。”

        “你什么意思？”

        昙云法师看着皇上一脸阴狠纳闷，自己这是小命不保的节奏啊，怪不得都说皇宫能不进就不进呢，变脸这么快吗？

        “昙云法师，还请你回答我，什么天命之人仪轨正轨，一个荒淫无道的人怎么可能是天命之人！”

        成元珊是真的要骂娘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赖长生怎么会是天命之人，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要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无辜百姓丧失性命儿无能为力吗？难道依旧不能改变国家的命运吗？

        “异世魂，天子身，同源出。”

        昙云法师的揭语是真的很绕口，一瞬间让成元珊感觉又回到了当初刚来的时候，整日里文绉绉的，酸的人牙疼。

        只是这年头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得捧着说话，听不懂也只得耐着性子再次询问：“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就是通俗易懂的那种清楚。”

        昙云法师看着面前像极了纨绔的皇上颇有不解，文化水平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了么。

        “皇上您上一世的身体与这一世的天子之身相遇，累世记忆叠加，这难道不是天佑我天元吗？”

        “你的意思是，宫承是我，成元珊也是我，那我身体里那个”

        “没错，那异世恶魂又岂是天命之身，他的妙处您往后自会分明。”

        昙云法师看到皇上呆呆的，神色间带着点懵懂，捂住抽搐的双眼感觉人生有点艰难，他都出家这么多年了，这种六根不净撸起袖子想动手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缓了好半晌，告诉自己这是皇上，不是别的信徒才终于平静下来这颗佛心。

        这回轮到成元珊呆滞了，她和三喜面面相觑，连昙云法师打包好糕点，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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