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成贵人要自尽还不帮忙送她上路！”成元珊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威胁，冷下脸来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一丝温度都没有，想死就去死，死不了她也能折磨的这货痛不欲生。威胁她？跟这么个蠢货绑在一起只要有一丁点子的犹豫都会变成他顺杠爬的底气。

        知道些许内情的德子率先走上前去，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吓退了赖长生这个软蛋，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朝着成元珊走了两步显然很怕德子上手一刀捅死他，那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看着比半夜击鼓鸣冤的奸生子美出几条街去，这么一副美人落泪图，就让成元珊对自己有那么一丝的心动，说白了，这应该叫自恋。

        “我不是故意的，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出此下策，我给你煲了汤，你尝尝？”赖长生扬起脑袋看着成元珊眼里满是爱慕，声音低低的怯怯懦懦，看上去很是柔顺，举起手里拎着的食盒等着她喝汤的时候两人能说点私房话。

        “你怎么老了这么多？”成元珊没去接他手里的汤，看着自己那张脸苍老了一些，颇为心疼地问道，他这是专门熬夜糟蹋她的脸吗？可把成元珊心疼的够呛，这可是她的脸来着。

        说到这个赖长生是真的苦，他自从被皇上降了位份撵到偏殿中去，宫里便萧条起来。

        在宫里服侍的内监宫女们，那是最会拜高踩低，从前得宠的时候就算你没欺负过人，被厌弃之后也逃不过被踩一脚的命运。

        赖长生骨子里又是个男人，面对宫女太监们的软刀子，那是毫无招架之力。宫里的学问简直比前世的职场规矩都多，不动声色就能让他有苦说不出，他硬生生被磋磨的整整瘦了一圈。晚上连睡觉都得放着宫女们过来欺辱他，每天睡不好，苍老是很正常的事。

        “宫里的太监宫女都欺负我，我真的认识到了从前的错误，一定会好好弥补你，只是你得给我一个重新来的机会啊。”三人进了偏殿赖长生摇着眼前的龙袍袖子低声认错，偷偷看向皇上，发现他戏谑的冷笑，知道这招不好使，只能快速转移话题：“前世我可没这么苛责你，贵妃是多少求都求不来的，你这么做不讲道义。”

        他最是清楚成元珊这个人还秉持着一种江湖气息，很是不会欠别人什么，道义一出口她多少都得对自己好点，时间久了再愧疚点，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这货说的是硬气的话，却做出一副温驯的模样，这就有点伤眼睛。

        成元珊今儿个一见她满脸柔顺，只是一想这是自己的脸，多少有点不得劲，她无论几辈子都做不出温驯的模样，这样娇弱造作的模样被个男人顶着她的皮做出来多少有点恶心

        “你这行为在小说里叫什么？追妻火葬场？小子，别说咱俩只是订婚，就算当初没有地震，没有穿越，你大爷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就是个糊弄我爹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给朕听着，安分在宫里头待着，再整幺蛾子，在古代也能给你建个火葬场出来，到时候烧的是什么，可就说不准了。”

        成元珊可不是惯孩子家长，国事一天都忙不完，她可没时间和心思陪这蠢货玩这种你拉我扯的无聊游戏：“德子，成贵人擅闯御书房，贬为常在，她身边的宫女太监拉去慎刑司严刑拷打。”赖长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她下一句话打到了地狱：“给她身边换一批人，挪去西宫，再让他出现在朕的面前，你的腚就别要了。”成元珊临走之前看了满脸深情的成常在一眼呵斥：“给朕滚回去，再敢踏出来一步，朕就送你去大理寺走一遭。”

        成元珊现在记这些位份都记得头疼，这个架空的世界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把华国古代都融合了一样，后宫的位份只要你听过，他就都有。前朝更过分，三公六部九卿一样不缺，这么一锅大杂货真是让她开了眼。

        德子目送皇上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呵斥着门外的小太监们：“还看什么呢？赶紧的呀，把咱们成常在请回去。”说着就跟着跑回了御书房候着。

        赖长生惊愕地看着成元珊远去的背影不可置信，怎么见她一次就降个位分呢，下次会不会就成答应了？成元珊这个女人是真的没有心，是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

        德子一边朝着御书房跑去一边唏嘘，西宫是什么地方？是整个皇宫里最破败荒凉的地儿，比之冷宫也差不多了，只是说的好听而已，德子瞅着成常在被人堵嘴扯了下去，眼里满是同情。

        一行人好容易忙完南方的事，成元珊想着能睡会儿了吧，一扭头，好么，御案上成堆的折子还等着他批注呢。“老牛”哀叹一声继续劳累，边批折子边日常念叨：宫承啊宫承，大哥、大爷！您老人家到底在哪里？

        月色上头，忙到了晚膳时分才能抽空歇会，只是今儿个的催情食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成元珊看着桌上的鹿鞭炒竹笋和银耳白果汤忍了半天才没掀桌子，还有那个什么益女丹，这是把皇上当精子库了？还能不能有点子人权！这玩意儿里面有水银吧？这真是把皇上当傻子糊弄呢，成元珊莫名想到了那一夜折花三十余支的南宋度宗赵禥，他应该就是丹药吃多了把肾当脑子使才会那般荒淫无道。

        “德子，你去吧这个几样给那几个老头送去，务必好好补一补”

        成元珊看着面前的一桌饭菜很是倒胃口，想到白日里说的话，瞬间兴奋起来：“天一，你让天八和他后头几个小的带上几个小太监去那几个老东西府中看着，务必让他们做到和我同时吃饭同时睡觉，还有，他们不是能么？小太监就负责晚上听墙根，一天不搂着小妾睡觉就是欺君之罪。”

        天一领命走了，成元珊对上德子一脸不解笑得畅快：“朕就不行治不住这股子歪风邪气。”

        正兴奋的皇上一抬头就对上了捧着绿头牌的德子，捂住眼角的抽搐想不到苦难才刚刚开始，哆嗦着手质疑：“德子，你是不是眼瞅着我能多活两年不甚痛快？你会不会当公公？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

        德子心里头也苦的很，他难道不想做皇上的心腹二公公吗？他难道不想捧着盘子进来又出去吗？关系不到那个份上，太猖狂的下场就是小命玩完儿，他是真的很战战兢兢。三喜公公能干的事儿，他这个临时的代理大公公是真的不敢那么干。

        成元珊满脸迷茫对上德子一双张皇失措的脸，显然男人间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一个从小敬身的小太监，不懂男人的苦恼，成元珊现在也有点好奇，这无欲无求的男人得是个状态。

        现在好奇的她想不到，所有命运的馈赠就是这么神奇，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来着。

        这宫里头皇上苦恼该怎么找借口拒绝美人，就想瞅着空多睡会。外头的几家侯府大老爷们却陷入尴尬的境地，皇上专程派人来听墙角，陪着小公公的还有皇上一众亲卫，连拒绝都不给机会，晚饭的各种鞭还在胃里翻腾，困倦的意头上来，竟是连拒绝美人都做不到，他们心里头苦啊，可都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虽说被迫吃完，那吃的也挺心满意足的。老爷们刚搂着美人入睡没一会就被小厮推醒，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窗外的夜色刺激的心肝疼，小厮看着自家老爷铁青的脸色小声提醒：“老爷，该上早朝了，皇上派来的小公公还在外头候着呢。”意思很明白，您老的脸色不好看，得憋回去，不然就是对皇上的不恭敬。

        “不恭敬！那几个老头还敢摆脸色？哼，他们就是有起床气都得给朕憋得，还想搂着美人睡到天亮，不把他们折腾到以后看见美人就绕道走还真以为朕脾气好呢！”外头侯府里老头们使劲憋着怒气“欢天喜地”地往宫里头走，宫里的成元珊今日格外兴奋，都不用人催促就朝着金銮殿走去。

        德子见皇上走到一半就收敛了笑意显然很不明白：“爷，您怎么不让那几位侯爷看着笑脸开心开心呢？”

        “德子你要记住，当你把快乐建立在旁人痛苦上的时候，切记一件事，千万不要显露出来，这世上的东风何时转南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不清楚。对方但留一口气，这风向万一变了怎么办？无关身份地位，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将来陷入绝境之时才能在死局中破局而出。”

        “您是天子。”德子不赞同，皇上还有谁给甩脸色吗？

        “天子？天子也是天的儿子，但凡有大气运者出现，儿子还不定会不会变成孙子呢。敬畏心这个东西，你如果你一生不忘，便能庇佑你一生。但凡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成元珊望着黑色的夜空叹了口气，风起于青萍之末，就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蝴蝶效应有多不可思议，这才兢兢业业不敢走错每一步，但凡出格的事儿都不敢干，就怕一时不察加速这个世界进程从而导致未来失控，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代人向来不信什么皇权天授，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精华，各朝各代的开国皇帝也告诉了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事实，她才不会被这虚无缥缈的皇位晕乎头呢，只有一刻不敢忘先辈之艰苦，方能走的安稳。

        “奴才受教。”德子听后恭敬俯下身来，心里对皇上很是感激。他从小家里穷被扔到外头，为了活命进宫当了太监，没读过书连字都是三喜公公闲暇时教导了几个，今日万岁爷的几句话，于他而言竟是一生的良言。

        “给皇上请安。”“给万岁爷请安。”

        前头的请安声一听就是丞相几人，后头恭恭敬敬的万岁爷除了几个老头还有谁？嗬，成元珊刚进去就看到几个老头黑眼圈都快赶上蜀地的熊猫了，满是关怀：“爱卿，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没休息好？”

        “万岁爷赐的御膳极美，老臣几个”

        成元珊没等他们拍完马屁就抬手制止：“喜欢就行，以后日日都有。来，今儿个雨下了起来，北地的灾情收尾一定不能马虎。”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剑的话，马屁拍到马腿上的老头一定早就被其他老头削了，她没理他们之间的官司，转头看向兵部尚书宗绍：“宗爱卿，北疆暂时没有意动，只是昨儿个咱们商量好的事，你还是安排一下以防万一。”

        “好的，爷。”

        前头气氛融洽，后头的老头们困倦的恨不得打个地铺就开始睡。他们就是想不通，万岁爷这么个混不吝的性格，那几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跟他相处融洽的？听听，好的，爷，你当你跟兄弟出门喝酒呢？连皇上都不叫。

        成元珊看到那帮老迂腐不赞同的目光暗自嗤笑，人家有能力有本事，大家当个兄弟怎么了？比起他们一帮尸位素餐的老东西强出几十条街去。

        伺候的日子里，成元珊每日都薅着劝她选秀的老头一同起卧，御膳更是流水似的往各府饭桌上送去，正好替她吃了，也别浪费。

        没几天，雁城里最出名最风流的老爷们就一同蔫哒哒起来，就连会春楼的花魁都撼动不了半分心神。当晚皇上就被各府夫人联手送上重礼，美名其曰为了感谢皇上在乎老臣身体，听听，多么伟大的皇上，多么在乎自家老爷的夫人，竟是一副皆大欢喜的模样。

        各府老爷们……你们听听我们的声音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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