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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桃花酒酿


翌日春光烂漫,而霓尘果然睡到了日上三竿。但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其实昨夜睡得并不踏实,辗转一夜,想的尽是该如何面对方应看——若要道歉,则失了公主尊贵,若不道歉,擅闯他人书房又确是自己理亏。

        如何是好?

        她左右为难,辗转一上午才在腹中拟好了道歉的说辞,谁知方应看却并未给她机会——晌午时她唤来灵兮,灵兮却说他一早便离了汴京去办公差,怕是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临行前说什么了?”

        “说合州一切都好。此外倒也没什么重要的,只说若是回来时北山的桃花未落,便邀殿下同去赏花。”

        他倒风流,她想,但合州平安就好。原本在宫中时,合州只能走官道一个月送来一封平安信,而今在侯府,一个月却能收到三四道合州的消息,着实令她安心许多。

        人安了心,便生出许多闲情逸致来。眼瞧着桃花盛开,方应看却迟迟不归,霓尘心血来潮,便要自酿桃花酒。

        “酿……酒?”灵兮愣愣地看着自家殿下——此时她已卸去钗环,换了便服,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去北山收桃花。

        “咱们在合州不是也酿过?不过是用米罢了,想来用桃花也是一样的。”

        “可是上回殿下您做羊肉的时候……”

        “你信不过我?”

        “不敢不敢。”

        “那还不去帮我找两个酒坛来?”

        “好……好。”

        此时一溜烟跑去找酒坛的灵兮不会预料到,七天后她是多么后悔没有及时阻拦赵霓尘,而此时正向着北山去的赵霓尘也不会想到,方应看回来后会如何面对这两坛桃花酒。

        方应看是夜里回来的。一路舟车劳顿令他疲惫不堪,但还是叮嘱随从莫要惊扰东苑。洗漱后已近丑时,正要睡下,彭尖忽然匆匆来报:“侯爷,东、东苑……”

        “怎么了?”

        “东苑那院里摆着两坛不知什么,我打开瞧了瞧,谁知那气味却酸涩异常,该不会是有什么人趁侯爷不在……”

        方应看闻言面色一凛翻身下床,抓起衣裳边走边穿:“前些天府里没有报异动吗?”

        “没有。”

        “九公主也还在?”

        “还在。”

        “那我倒要瞧瞧,是谁有能耐将手伸到我侯府来!”

        于是一行人提着灯浩浩荡荡地到了东苑,对上的却是睡眼惺忪的灵兮。她站在房门前,正抱着个食盒不知所措,见方应看带人来,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侯爷回来了?殿下还睡着,礼数不周,请侯爷见谅。这食盒也是你们送来的?那我就替殿下收下了,多谢侯爷。”

        谁知方应看一皱眉,转头便问:“彭尖,这就是你迫不及待到东苑来的原因?怎么不见你一回来就为我准备吃食?”

        彭尖一时语塞,尴尬得无处遁形,只得支支吾吾道:“就……呃……我……但是……这院中确实有两个坛子!侯爷你看!”

        说着,他便大步上前掀开其中一个坛子,灵兮想上前阻拦却已晚了。坛中气味酸涩刺鼻,一行人没有不皱眉掩鼻的。

        “哎,桃花酒!”灵兮想扑上去重新盖好酒坛,却也被那气味熏得躲到了彭尖身后。

        “桃花酒?”方应看上前一步,向灵兮道:“我竟不知你家往日驰骋沙场的小殿下,还有这般手艺?”

        此时霓尘被外面的动静惊醒,她披上衣服举着烛台踏出门外,只见方应看未及穿戴齐整,就带着一队人到了东苑。

        “这怎么……”她昏昏沉沉地揉了揉眼睛,在睡眼迷蒙中,见方应看大步流星走到自己身边,指着院中灵兮身边的坛子问:“这是你酿的?”

        他眉宇间略带愠色,仿佛在怨她胡闹。她被问得一头雾水:“对啊。我见桃花落了你不回来,就,摘了桃花,给你……酿了酒。”

        谁知方应看微微一愣,旋即大笑道:“哈哈哈,给我酿的?彭尖,给我舀一碗来,我倒要尝尝这酒与樊楼的桃花醉有何不同。”

        捏着鼻子的彭尖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家侯爷,但方应看不为所动。坛子里的气息随晚风飘到霓尘身边,她皱皱鼻子,心道不好。

        “我……我这酒尚未酿好,你要喝桃花酒,明日上樊楼沽来一壶便是了。”

        “那不行,”方应看瞧她紧张的样子,愈发觉得有趣,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方应看喝酒,要么是九公主酿的,要么是九公主陪的。”

        此话入耳,霓尘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眼前的方应看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夜色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火光衬出他温暖的面色,就连天上的满月与星子,都倒映在他狭长的眸子里泛着粼粼波光。这波光如砂糖般一点点洒在霓尘心尖,不多会儿,就将她整颗心都悄悄腌成了蜜饯。

        “那……那我明日陪你便是。”

        许是昨夜方应看的眼神将霓尘看醉了,她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匆匆梳洗完毕,吃了些银耳莲子粥,便问起方应看的事来。

        “侯爷一大早便叫彭尖去沽了两壶酒,又订了樊楼晚膳的席面,说今日酉时在后花园等殿下。”

        “他还……真要与我喝酒?”

        灵兮狡黠一笑,并不答她。直到几近酉时,霓尘穿过刚刚擦黑的夜色,在后花园见到方应看摆弄着几个天灯时,她才明白过来今夜的安排灵兮也有份。

        “我一向是不信许愿这回事的,”方应看略有嫌弃地瞥了一眼那堆瘪下去瘫在地上的天灯,“但听说你喜欢,就让彭尖顺便带了几个回来。”

        “许愿这回事,信不信倒是其次。”霓尘走上前坐在他身边,拾起桌边的笔,在灯上写下“国泰民安”,又点燃灯中的蜡烛。

        “哦?”方应看提壶斟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既然可信可不信,那还许什么愿?”

        “人在面临生死之前,总会寻求些心里寄托。你或许不需要,但这样光明的寄托对于边关将士来说,无异于三冬暖炉。”

        她手里的纸灯已经被热气充满,烛火经由灯罩的过滤,泛着氤氲的光。

        “原来这也是你在合州的旧习。和酿酒一样?”

        听出方应看话里的揶揄意味,她放开饱满的纸灯,一边看着它徐徐升空,一边道:“我在合州酿的米酒自是甘香醇厚,谁知你汴京桃花如此难伺候,明明是一样的步骤,酿出来却酸涩异常。”

        “好,是我汴京的桃花不好,”方应看好脾气地笑道,“但桃花已落尽了,待到入秋,你我大可试试桂花酿酒,可好?”

        “一言为定!”

        酒过三巡,霓尘略有些醉了。她撑着脑袋远望星河,看久了又回头瞧瞧身边的方应看,谁知越看越入迷,最后竟痴痴笑得如桃花一般。

        “傻笑什么?”

        “书上说‘剑眉星目’,我总没亲眼见过。如今见了,方知书里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方应看还清醒着,他瞧她醉眼迷离,不觉也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醉话。但本侯很受用。”

        “那……”赵霓尘凑近他,“秋天可别忘了桂花酒,你刚才说的,我都记得呢。”

        “桂花酒好说,”方应看扶住她歪向自己的身子,低声道:“但入了我的府,又喝了我的酒,便是我的人。赵霓尘,你此后再想轻易离开,可不能了。”

        霓尘闻言坐直了身子,皱眉道:“你、你要我住在你府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方应看任她靠在桌边花坛旁,月色中花面交相映,煞是好看,“一开始是我将你扣在府中,但前两日,可是你自愿留下来的。”

        “那、那我若偏要走呢?”

        虽是醉话,方应看闻言眉眼还是沉了下去,他没有接话,兀自给自己杯中斟满,半晌才开口:“你舍得?”

        但他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他回头看时,她已经醉倒在花坛边沉沉睡去。月光下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双颊那两抹醉人的绯红也渐渐蒸腾成浓浓酒意,和月色一起,濡湿了方应看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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