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44.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忘记，只不

2月9日17:27

        “越水。”

        黄昏时分，她躲在楼房遮挡的阴影中靠着墙假寐，听见有人走近，倏地睁开了眼，却在下一刻怔住，收回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拍了拍衣角，双手继续环胸：

        “怎么会是你？”

        金发男子不理会她的质疑，客套疏离的微笑像假面一般附在脸上：

        “因为偶然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关于这里…还有你。”

        “抱歉，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服部平次，”男子似警告般打断她，“我知道了，你对他隐瞒了的、曾经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事。”

        越水撇撇嘴，呼吸却开始有些紊乱，沉默了一下，才在低头的刹那压着嗓子问：

        “那与你何干？”

        “你在等他，”降谷零拿出手帕擦拭着崭新的左【】轮手【】枪，“但你不敢告诉他。”

        “你…见过白马了？”

        “是。”

        “…所以呢，”越水极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满足一下侦探的好奇心…”降谷走近一步，也压低着嗓音问着，“而且我早就怀疑，七年前，你会那么做的理由。”

        “…谁还没个失误的时候？”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夹克，绕过他向阳光直射的方向走去，“对别人的错误咬住不放，这不是你的风格，zero。”

        “可你很清楚那次任务对你的重要性的，”他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曾经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想脱离现在的窘迫吗？”

        降谷的话语一字不落地落尽她的耳中，她头低垂着，脚下的步子却不曾停下。在感受到背后那探究的目光渐渐减弱的之后，她缓缓吐了口气，转身闪进了另一片废墟当中。

        七拐八拐，越水弯腰进入了一个用砖石临时垒起的指挥室，正在屋内做最后准备和部署的大家不由地一怔，看着她随意地在武器区来回翻找，最后发问：

        “狙【】击【】枪呢？”

        “这里的地形不适合做狙击，”从警视厅公安部调配过来的桥本发了话，“今早开会商议之后局长提议放弃狙击方案。”

        她不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蹲下从里面捡出了把手【】枪，检查过子弹后冷冰冰地回答：

        “以后请做好两手准备。”

        降谷此时正巧从不高的门洞进来，越水同他擦肩而过，表情僵硬，眼神中带着冷冽的肃杀，黑色的马丁靴与地面的碎石子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降谷回过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再缓缓看向屋内有些发愣的队员，开口问道：

        “她进来做什么？”

        “因为没有准备狙【】击【】枪，她好像有点不满…”

        “知道了，你们下次注意一点。”

        “另外…”

        看着桥本犹犹豫豫的样子，降谷摆摆手：

        “有什么快说。”

        “虽说以前也和她搭档过几次，但是…还是想请教一下她的名字。”

        “哦？”降谷挑挑眉，调试着设备的手顿了一顿，“若是觉得不方便，就叫她‘seven’吧。”

        “那她是……”

        “曾经和服部一样，在高中时期是个名头不小的侦探----只不过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降谷站起身，紧盯着屏幕，“她不擅长群战，最喜欢搞突袭和狙击这类的东西，情报收集工作做得也还算出色，会是个不错的工作伙伴，但不一定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以后所有的任务布置都不需理会她，她这个人总有自己的打算。现在，你们只需牢记住你们的长官，服从命令，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是。”

        “住吉会的人到了吗？”

        “还没见到踪影，稻川会的中川倒是带着人四处逛荡着。”

        “具体人数。”

        “不到30人。”

        降谷左耳上的蓝牙耳机忽然传来声音，他对桥本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就听耳机那边传来越水极其简短清冽的声音；

        “一号目标距离目的地还有1公里，初步判定人数为60，全部身着深灰色工人制服，于南校区集合。现在第一辆白色面包车在引路，后面紧跟着一辆深蓝色翻斗车，最后是三辆黑色轿车。”

        “继续监视。”

        “了解。”

        “桥本，”降谷调出安插在仓库内的监视器画面，站起身接过手【】枪和子弹，“通知佐藤所在的小组准备行动。”

        “是。”

        “zero，”耳机那边传来沙拉沙拉的风声，越水咳了两声才继续说，“看运载货物使用的工具，这次交易的东西数量较多体积也较庞大，要是外币之类的还好说，如果是含有杀伤性的武器，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越水斜靠着坐在房顶下的一处平地，夕阳的余晖伴随着愈来愈近的柴油发动机声渲染着这片废墟，她的呼吸也随之越加沉重。她靠在还算结实的断壁旁，下巴微扬，双眼紧闭，咖啡色的头发被风吹散开来，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冷风狠狠掠过，脸颊冻得惨白。

        “是炸药吗？”

        “如果情报没有问题的话，应该是。”

        “上面给出任务是什么？”

        “能逮着活的乌鸦就逮，逮不到…哼，就让他们和‘货物们’同归于尽吧。”

        “喂，这可是在校区里……”

        “你要是有更好的主意就痛快地说出来，有本事别大半夜地把我找来，都到了这时候还像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越水趴在a座教学楼楼顶，不耐烦地吼着耳机那边的白马探，“还有三分钟，你给我盯紧了。”

        “是是是。我也不想的，可上面的临时任务一发下来，谁还管你是不是刚下夜班？”白马蹲守在距离仓库不远处的花坛中央，带着夜视眼镜四处观察着，“话说回来，仓库内的炸药量…”

        “放心，顶多就能把这个破仓库炸了，宿舍楼离这里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呢，”越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继续通过目镜监视着仓库附近的状况，“今天这么婆婆妈妈的，你丫该不会是怕死吧？”

        “我家可就剩我一支独苗了，”白马嗤嗤地笑了几声后回答，“您可手下留情啊。”

        “切，封建迷信…”

        ………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越水猛地睁开眼，不远处枪声四起，她下意识找好掩体躲起来，再微眯着眼向下观察着局势。令她意外的是，目前这场枪战公安并未参与其中，粗略观察看来应该是住吉会和稻川会的人打了起来，双方胶着不相上下，而稻川会内部似乎又逐渐分离出两支队伍，一时间相互残杀的内斗混乱不堪。

        搞什么？

        越水皱了皱眉，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望远镜，从砖瓦的缝隙中窥探着下方。本应作为接头对象的稻川会东京区负责人中川被人用枪抵住脑袋向包围圈内慢慢靠拢，而在包围圈内的住吉会的领头却又将枪口指向中川二人的位置。

        转而看向后方，白色面包车和翻斗车不见了踪影，剩余的车辆将入口处的沙石路堵得水泄不通，用车身制造出围栏，将所有人圈禁在这个废弃了的校区内。

        “zero，佐藤小组归队了吗？”

        “是。”

        “货物的具体位置。”

        “东南角。”

        “种类和数量”

        “各类枪支若干，还有约5公斤的c-4以及少量的混合液【】体炸【】弹。”

        “监视人员。”

        “已经全部带离现场。”

        “goodjob，”她活动了一下肩膀，慢慢在废墟中匍匐下行，准备绕行回到临时基地，“狙【】击【】枪没准备，手榴弹总该够数吧？”

        “…你别乱来。”

        “反正迟早要炸，不差这一天半天的时间……”

        越水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巨大的轰鸣，随之而来的是混合着火药味和飞尘的大风，呛得人睁不开眼。

        “喂！怎么回事？喂！”

        蓝牙耳机另在一段滋滋的电流声过后彻底断了响，大概是刚才的爆炸扰乱了信号，导致蓝牙耳机暂时失去控制。越水等不及再去联系降谷，一边借着因爆炸产生的混乱迅速移动位置，一边在头脑中分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距离越来越近，她的思绪没由来地越加混沌，熟悉而又陌生的恐惧由心而发，却连她自己也理不清道不明其中的缘由，潜意识似乎开始操控着她的身体，慢慢占据她的大脑，最后深至每一寸神经……

        “格老子的，敢坑我的货！”

        本应被人挟持着的中川突然挣开了挟持者，转而从自己腰间掏出把手【】枪，对着那人的右手就一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的双腿又各开了一枪，那人来还不及呻【】吟就直直地跪在了中川的脚下，捏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咬着牙想讲什么，脑门就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

        “对叛徒，必须要回以制裁…是这样吧，geo？”

        砰！

        被唤作geo的男子表情瞬间凝结，身体缓缓向左侧后倾，直至倒下，他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申辩一句。

        被包围在正中间的住吉会成员有些慌乱，领头的男人更是手足无措了起来，手中的枪支一时间也不知该指向哪一方。明明说好是在他们稻川会东京势力分化中，帮中川演一场戏，就能得到那一大车的武器装备；可如今中川将他们之间联络的线人geo都可以眼都不眨就直接杀掉，这场交易到底还是否成立呢？

        “都特么傻了吗？”中川指着住吉会的人大吼着，“geo是那帮子人的卧底，引路进到仓库的人也是那孙子安排的…炸了货物对你我都没好处，谁脑子进水会干这种蠢事！”

        住吉会领头的男人闻言还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狐疑地打量着脸色通红的中川，那充满不信任的眼神气得中川直跳脚，转而又望了一眼火势愈加凶猛的仓库，犹豫不决后还是对剩余成员布置任务：

        “无论在场活的死的，都给老大带回去！”

        “是！”

        “至于你，中川，”他转过身狞笑了一声，“还是去和上帝谈谈吧…”

        话音还没落，中川不知被什么人从后方射中，子弹贯穿太阳穴，顺带擦过那领头男子的肩头。他握着枪的手不由地一松，那子弹似乎直接穿到骨缝当中，不上不下地卡在他的右肩上。

        “妈的！”他啐了一口，“给我上！”

        一场交战再所难免。

        降谷零紧盯着监视器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与身后面色凝重的其余人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监视器外对战的两方都畏手畏脚难成气候，在三股势力糅杂时，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解决掉惊弓之鸟，然后坐观虎斗即可。

        “需要申请支援吗？”佐藤忍不住开口请示，“人数和武器上我们不占优势。”

        “不必，支援的队伍已经到了，”降谷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又示意桥本指挥队员紧急集合，“将手机关机，无线电全部改用b频道。”

        “是。”

        “你果然还是来了。”

        “现在统一b频道？”

        “联系过她吗？”

        “还没。”

        仅仅几句对话，通话就被迫切断，附近的基站似乎也受到了爆炸的影响，降谷不甚在意，收起嘴角的弧度，将配枪重重地扣向桌面，目光如炬：

        “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前来支援的服部平次理事官。”

        “是。”

        服部带领的小队此刻都隐藏在仓库西北不到700码的一处高地，像狼群一般紧盯着濒死挣扎的猎物们，同时也在等待与降谷带领的队伍回合。不远处的仓库还熊熊燃烧着，刚刚探查时发现，里面除了住吉会回收回来的武器炸药之外，还堆积着大量未加工过的走私木材，初步估计这个仓库在经历七年前的火灾后重建，那之后不久就被住吉会用作一个小小的临时据点。毕竟谁也不可能想到，一个曾被捣毁过的乌鸦巢穴，还可能会被另一只乌鸦占领并居住吧。

        他对之后的作战方案并不太担心，与降谷组的成员回合之后，公安厅的队伍人数达到50人，而因为爆炸，警视厅也会派遣人员赶往现场，最后里应外合，拿下这群人不是问题。

        可，越水在哪？

        在降谷带领的小组里，他并未看见她的身影。

        “大概是在单独行动，”降谷站到他身侧小声说，“看到爆炸，她肯定知道你来了。”

        “你应该清楚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个，”服部用望远镜看着渐行渐近的警车和消防车，“行动吧。”

        随着警笛声越发的清晰，而双方的火力却不见消减的迹象，虽然两方人都在逐渐向园区外撤离，但依旧是胶着着分离不开。趁着这个机会，降谷带着人将他们彻底包围，挟持着双方领头的人给服部与警视厅的交涉拖延时间。

        从爆炸到所有嫌疑人员都被带走前后不过40分钟的时间，残阳已经不见了踪迹，唯有些许霞光留还在地平线之上，整篇废墟笼罩在一种无尽的苍凉当中。因为路面宽度不够，消防车还未能进入园区内进行灭火，而那本就破烂不堪的仓库此时也烧得只剩个空壳。火势已渐弱了下来，但那难掩的呛人气味依旧在空气中蔓延，服部站在仓库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再慢慢合上双眼，回忆着那曾经纠缠过他整整两年、却亦是促使他走到现在的那场悲剧。

        那次火灾之后，他再也没回来过这里，不知是因为对被埋葬在此的那人的愧疚或畏惧，还是因为对这片土地都心怀不安。他还依稀记得，那枚手铐碎片也是丢在了这里，即使之后他有找人制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却永远不是那一个了。

        就像她远山和叶，他服部平次永远找不到另一个她了；而那枚手铐碎片，既然丢失在这里，也就当做给她最后一个表明他心迹的礼物吧。

        在服部看不见的东南方向，越水七槻站在一处废墟的最高处，双眼微瞪着，瞳孔缩小，白净的脸颊上除了灰尘的痕迹之外还遍布着惶恐与不安；水蓝色的眸子只映得出下面熊熊的火光和不远处的某人，两道浅浅的泪痕在残阳最后一抹余光中显得分外明亮。

        无解。

        一阵冷风吹过，她别开了眼，将身上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脖颈上，收拾起随身的装备，扣上黑色的贝雷帽，消失在茫茫暮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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