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番外/枝子之母

——太宰兄妹六岁，四月，细雨。

        女人的手最开始时垂落在床边，腕上的一圈青紫格外明显。她无力地坐起来，把头埋进膝盖里，忍受着肚腹的不适，强自镇定地勉强自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从床榻上下来，没来得及收拾自己，先是急匆匆地跑向隔壁的房间。期间因为太急，她踉跄了好几步。

        她推开门，不出意料地看见小男孩在给小女孩穿衣服。她不肯穿那件红色的裙子，小男孩便笑着亲了亲她的眉心，小姑娘先是瑟缩着往后躲了躲，而后眼眸中闪过异色，竟然乖乖地接过了那件衣服。

        女人凝视着这副画面，带笑的神情里掺杂着对过去的隐隐追忆。她如来时般悄悄地离开，身后的两个小孩子却不约而同地抬起眼看她。

        ——六月，倾盆大雨。

        她又醒了，这一次依旧去了那对兄妹的房间。

        他们睡在一起，小姑娘紧紧地勒着男孩的腰，整个人像婴儿般蜷缩在他的怀里。两人因为淅淅沥沥的雨声而睡得都不算安稳，彼此依偎着。床头摆放的花瓶里开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玫瑰，还有一本金色封面的《赛罗懿传说》。

        他们一直在一起，女孩子一直有些怕自己的兄长，可是也只有她的兄长陪着她了。

        ——十二月，小雪。

        她这次醒来后看到了那个男人。

        津岛家两兄妹名义上的叔叔，津岛修治真正的父亲。

        那个男人的名字叫津岛佑，是现在津岛家家主的唯一的弟弟，膝下只有津岛明硫一个女儿，教养地十分得体。在修治两兄妹被允许回到九月水这里小住时津岛佑总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回来，在他的兄长的眼里，幼弟警惕那女人和陪同保护修治兄妹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然而弟弟与女人达成了许多筹谋，他或许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明硫应该是去找那两孩子了，津岛佑则坐在不远处垂头翻着书。他对她的清醒这件事有着特殊的天赋，连头也没抬，十分自然地问道，“饿了吗？”

        她苍白着神色，低声道，“我已经进行不了吞咽的动作了。”

        他的手指微顿，索性停下翻书，不可置否道，“我以为你能撑过明年春天。”

        九月水懒得和他掰扯她自己的身体。也不想听那些假惺惺的关心和体贴，索性直接道，“你想说什么？”

        津岛佑平静道，“你对枝子做了什么？”

        九月水皱眉，“我能对她做什么？”

        津岛佑叹了口气，无奈道，“她的精神是有问题的。”

        “那么娇纵的一个小姑娘，却胆小到了骨子里，遇到生人时会紧张到面无表情。况且你真的觉得她是正常的普通小孩子吗？”津岛佑一副全心全意为枝子考虑的长辈模样，“她在我们家肯定是没什么事情的……”

        “哈。”九月水美艳的面庞浮现出轻蔑，她冷冰冰地说，“你以为她如今到我面前来过吗？”

        她勾唇耻笑，“懦弱极了就装出乖孩子的样子，谁允许她娇纵的？”

        津岛佑合上书，冷静地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她不是你的孩子吗？”

        “如果我把她当我的……”九月水喟叹道，“你还会允许她时时刻刻影响着修治吗？”

        两人的笑容在他出门的那一刻同时消失，他们的面容迅速地覆盖上如霜的冰冷，皆对对方的回问而感到不悦。

        ——太宰兄妹七岁，二月，熊熊大火。

        女人抿唇看着窗外的烈焰，灼烧的火焰将在不久之后蔓延到这栋玫瑰之中的房子。

        她扭头看向男人，津岛佑气定神闲地喝着茶，迎着她的目光也不过是淡淡地笑了笑，“几个孩子都在外面做客，想来不久后也会被各方势力所领养。”

        “修治、枝子和明硫。”

        “那你呢？”九月水问道，“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你可以走。”

        男人站起身，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走到九月水的身侧。在女人不解的眼神下，他露出他们初见时那种恶劣的笑容，弯腰将虚弱的女人按在窗上，他覆唇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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