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条路漫漫又长长之一

从这个中国中部的城市去蒙古，最快捷的方式自然莫过于搭乘飞机了。

        但不是直达蒙古，而是先到内蒙和外蒙交界处，距离蒙古境内北纬43°、东经100°左右越近越好。幸运的是这个地点就在中国和蒙古交界线附近，处于蒙古巴彦洪格尔省境内。

        根据杨睿在网上查到的一份老外调查各种传说中怪物的视频资料，在这片地区，曾有多人目睹死亡蠕虫出没。

        这两个经纬数字看起来很小，但代表的区域却达到数千平方公里，没有城市，只有一些蒙古包。而且在那里目睹死亡蠕虫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可能早已物是虫非。

        但这是杨睿目前唯一可用的线索。

        杨睿拟定的路线是先抵达内蒙阿拉善盟额尔纳旗赛汉陶来苏木，那里是距离北纬43°、东经100°最近的国内人员密集区。

        他对蒙古文和蒙古话一窍不通，如果直接去蒙古，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行动。而赛汉陶来苏木至少还有不少汉人，汉文更是不缺。

        好消息是作为省会城市，西郊就有一座国际化大型飞机场，当然不缺直飞内蒙的航班，而且明早六点多就有一班。

        坏消息是工厂位于南郊，距离飞机场有三十多公里，而且没有直达车。杨睿从网上查来查去，也只能制定出一条需要三次转车的行程，好在最后一辆车直达机场门口。问题是在上第一辆车前，他要走将近一公里。工厂位于郊外，人烟稀少，所以猫狗狐狸黄鼠狼猫头鹰等老鼠的天敌横行。最近的公交车站也在七八百米外，道路两边草木葱茏，如果杨睿赤手空拳走过，简直就是给那些野兽猛禽们送肉上门，所以他必须把自己防御起来。

        于是一辆红黄相间的塑料小车，在晚霞下悠悠前进。

        这是杨睿给自己找的盔甲。

        工厂生产各种塑料玩具，这种适合婴儿玩耍的小车，结构简单，坚固轻盈，虽然大概扛不住野狗狐狸，但至少野猫黄鼠狼之流应该拿它没办法。而且色泽鲜艳，类似警告色，也有一定保护效果。

        如果碰到人的话……杨睿跑不过野兽，还跑不过人吗？

        车后门能打开，车底有几个各种形状的小孔，是让婴儿学习观察物品形状的，把同形的塑料块从小孔里塞进去，再从后门取出来。杨睿监守自盗，从仓库里偷了这辆小车，拉进下水道离开工厂，钻进车厢，用尾巴拉紧后门，勉强从下方孔洞中伸出四爪，推动车子在灼热干燥的空气中慢悠悠前进。

        工厂已经下班了，而且这里比较偏僻，杨睿很幸运，一路上居然没遇到半个人。不过耗时远超想象，他每走二三十米就要停下来休息片刻，而且听到风吹草动就得东躲西藏，短短八百米，吭哧吭哧居然用了半个多小时。这一过程中他只遇到一次危险，就是两只乌鸦对这辆小车非常感兴趣（乌鸦是出了名的胆大心贱，喜欢惹猫撩狗），一前一后叨叨抓抓，吓得里面的杨睿险些犯了心脏病。幸好它们只是好奇，见塑料车没啥动静，几分钟后就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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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已完全落山，气温却还一时没降下来。就在杨睿快要变成老鼠干的时候，望眼欲穿的公交车站终于在道路拐角处一点点显现。

        几乎虚脱的杨睿挣扎爬出玩具车，一头钻进遮阳棚的阴影里，摊开四肢大口大口喘息。万幸旁边有个被人丢弃的纯净水瓶子，还残存着两三勺水，让他的小命从地狱边缘一点点挪了回来，否则他真可能因体温过高而心脏衰竭。

        等了足足半小时，公交车终于现身。这里远离城区，缺少乘客，只有私人承包的这种小客车，半天才发一班。快到某站之前司机会询问谁要下车，如果既没有下的，车站也没人等待，就会一溜烟开过去。杨睿最担心这种情况，好在车停了，他忙绕到车尾，在排气管刚开始噗噗时就踩着轮胎三纵两跃，牢牢抱住后轮扭力梁，被颠得头晕眼花也绝不撒手，饱饱享受了一波尾气，下车的时候直接吐在扭力梁上。

        连换三次车，机场终于到了。杨睿兴冲冲跑到机场大厅旁边餐厅……后面的垃圾桶里，狼吞虎咽填补连续几次呕吐留下的空虚。自从“全家捅”事件后他的节操就基本是负数了，吃被丢弃的食物算什么，哪怕吃死老鼠……呃，这玩意似乎还真吃不下去。

        黑暗中杨睿瞅准机会，钻到一位旅客的带轮行李箱下面，跟着它同速前进。

        在x光安检仪前，行李箱的主人将其提起，放到皮带上，全没注意有只黄胸鼠四爪抠住箱子底部的纹路，倒挂在下面。

        咱不会被这x光照出癌症来吧？从安检仪中通过的时候杨睿暗暗嘀咕道。他尽力伸开四肢趴在传送带上，让自己显得扁一些，别被安检员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其实安检仪x光的辐射剂量远小于医用x光，因为行李安检的图像无需达到医疗诊断级别的分辨率，要扫描大约100次才能达到一次胸透所接受的辐射剂量。

        咱也能坐飞机了啊！跟着行李箱进入机舱，杨睿还有点小激动呢。

        他来自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虽不算贫穷，但放假和开学都是坐火车，飞机之类是坚决不碰的。没想到第一次坐飞机居然完全免费，虽然是以老鼠的形态，也算体验了一把特权阶层的享受……

        何况从这个角度，还能欣赏空姐的裙底风光……

        特权阶级真是太万恶了！他们的卧室里肯定夜夜上演空姐制服诱惑爱情动作戏！只品味过母老鼠的杨睿躲在座位下，一边抬头品鉴各位空姐的胖次风格，一边以吊丝的心态骂娘。

        这登机过程远比想象的顺利，原本设想的许多后手全没用上。杨睿洋洋得意地在座位下面跑来跑去，从不同角度欣赏新世界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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