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庭翻案

下午开庭，章灵灵向法官请求增加一名证人，得到允许后，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风度翩翩地走上证人席，他自称舒朗。

        楚啸嘴角抽动：章灵灵找来个毛头小子故作神秘，你再扑棱，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有人发现，章灵灵好像跟上午不太一样了，容光焕发，自信满满，眼神中也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毅。

        章灵灵大步走到证人席前，声音清脆铿锵：“舒朗先生，请跟我们讲一下你的发现。”

        舒朗含笑致意，朗声说道：“根据我的调查分析，唐青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啊？！

        现场窃窃私语，一片哗然。

        这无疑扔下了一颗炸弹！

        楚啸、吕昌荣脸色大变，法官们也流露出不解，互相之间看了看。

        舒朗请章灵灵将分析报告提交给主审法官，朗朗说道：“这种毒药非常少见，我跟导师去年曾针对它的毒性、中毒症状有过深入研究，撰写了论文，因此，在看到唐青的尸体后，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谦虚地欠欠身，继续说道，“当然，为了避免出错，我将照片和症状描述发给了我的导师，他专业和经验都比我深厚，更有说服力。就在中午，我得到了他的回复，确认了我的看法。另外，我认为长乐公寓可能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当然，这只是推测。”

        毒杀？！这无疑把楚啸、吕昌荣的推论都掀翻在地！

        楚啸站起来义正言辞：“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信口雌黄，辩方律师是不是太儿戏了！验尸报告法医已经出具，唐青心脏被刺、失血过多身亡，这人的证词和报告都不该采信！”

        章灵灵似乎早就猜到他会有此质疑，在他站起来那一刻，就从容地向法官提交了一份材料，楚啸话音刚落，她就泰然自若地说：“刚刚忘了介绍，舒朗先生在省城任职法医，师承法医泰斗方汉卿先生，他的学术背景与任职资格均高于我县法医。说到不可信……建议公诉人庭审结束后，再认真研读一下你们提交的报告，有多少漏洞与荒谬推论！”

        章灵灵的发言自信，坦荡，掷地有声，有人忍不住偷偷鼓了鼓掌。

        楚啸则气得双拳紧握，脸色铁青，很想掀桌子：你个丫头片子，敢跟我叫板？！

        主审法官已经翻阅完舒朗的资料，宣布法医舒朗的证词和报告可以采信。

        楚啸眼前一黑，差点吐血，这个老糊涂……

        他不动声色地说：“即便如此，苏未央对唐青怀恨在心，她嫉妒心强，夺夫之仇让她失去理智，很有可能先下毒再持刀杀人！”

        章灵灵应对自如：“法医推断唐青体内的毒素是下午2点左右摄入，死亡时间是3点-6点之间，我的委托人白天在学校，下班后有公交车上的乘客为证，不在场证明确凿。再说了，刚才舒朗法医已经介绍过了，这毒药毒性很强，当场毙命。有多傻才会冒险去补刀？”

        “被害人身上有三处刀伤，而凶器就在被告人手里，她蓄谋杀人，确凿无疑！”楚啸脖子青筋暴起，话语如同乌云压顶，盘旋上空。

        章灵灵毫无惧色，大声驳斥：“我的委托人听到房间里有声音，担心凶手没走，拿起刀想自我保护，这是任何人都会做的事。她一再申明遭人嫁祸，真凶逍遥法外，可惜没人听啊！为了所谓破案率，有的人无所不用其极，不惜给清白的人泼脏水……真是遗憾啊。”

        她定定地看了吕昌荣足足十秒，才优雅转了个身，走回座位。

        随着双方激辩，章灵灵越战越勇，势不可挡。她伶牙俐齿，滴水不漏，大杀四方，几乎要把楚源当场碾碎！

        楚源感觉到抵挡无力，决定避开硬骨头，进攻苏未央。她坐在被告席上，一袭白裙，披肩长发，脸庞有些消瘦，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装可怜？那我就把你的伪装撕掉！

        “郭宇指认你曾出现在长乐公寓，你怎么说？”楚源看着她，眼神犀利。

        苏未央直视对方，淡定回答：“我没有否认啊。我去过，探望同事邱盼儿，她住1608。”

        楚源突然发难：“你敢说不是去找唐青？”

        “我说过了，在案发前我不认识唐青。”

        楚源拿出照片，四处展示给众人看，突然指着苏未央，大喊道：“你撒谎！这张照片能证明案发前你就认识唐青！而且，我还不止这一张！”

        苏未央突然笑了，发自内心的嘲笑。

        楚啸大怒，声色俱厉：“回答！不要表演了！”

        “这张照片，是两张照片拼凑在一起洗印的，如果你再谨慎一点，放大看的话，会看到中间有一道很细微的痕迹。你再仔细看看，会奇怪马路为什么会有奇怪的扭曲，那辆车红色轿车怎么没有车头？放在在今天，这伪造技术的确堪称高超，只可惜啊，还是有破绽。吕警官第一次拿来，我就看出来了，没想到这么多日子过去，你们还是没发现，可惜了！对了……你说不止这一张？其他照片不妨也拿来看看，一起玩玩找茬儿游戏，放松一下你和吕警官紧张的神经。”

        苏未央笑着看向吕昌荣，他的脸黑一阵红一阵，不敢直面她的嘲笑：你当宝贝的证据，不过是张伪造的废纸！我只是不想提醒你，留到现在羞辱你罢了！

        楚啸明知大势已去，强撑着最后一问：“郭宇证实你曾经跟唐青吵架，还威胁要杀了她！”

        “他说了，只是听到声音，没见到人。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唐青社会关系复杂，去抓包的女人可能不止一两个。这些，就留给吕警官慢慢追查吧，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众人的目光再次锁定吕昌荣。

        尤其是楚啸，他愤怒的眼神写满了质问：什么？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就像是囊中取物？我现在被两个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你这个笨蛋，耻辱！

        ……

        法官们商量之后当庭宣布，苏未央谋杀罪不成立，当庭释放。

        消息传来，墨县震动。

        出租车上，章灵灵递来一个大信封，里面是各种证件、资料，都是这段时间苏未央委托她代为处理的。

        苏未央拿出离婚证看了看，心底在欢呼：以后我就是自由身了！

        林文娟却悲从中来：“未央，离婚女人带个孩子，多难啊！你以后……”

        “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你也会。”苏未央抱了抱自己这位好友，文娟啊，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她又对章灵灵说：“灵灵，你以后会成为名满全国的大律师，这个案子只是起点，我还会回来找你打官司，到时候不要拒绝我啊。”

        章灵灵脸红了：“怎么会？”

        一个小时后，绿皮车载着苏未央和朵儿消失在视线里，林文娟和章灵灵缓缓走出站台，章灵灵说道：“苏未央真是奇女子啊！她跟我同岁，但她的睿智、聪慧超过我至少20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不会相信有这么料事如神的人，除非天神下凡、未来穿越……”

        林文娟惊讶地看着她，章灵灵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跟苏未央第一次见面，就倍感神奇——

        她俩从未见过，但苏未央知道她高中同学舒朗在省城当法医。

        章灵灵目瞪口呆之际，苏未央又说：“唐青是被毒死的。”

        “你怎么……”章灵灵更加惊讶了。

        “说来话长，你把舒朗请来，一切就明朗了。”苏未央说。

        事后证明，她算得毫厘不差。

        墨县法医没有察觉到（或者故意忽视）的许多细节，被舒朗迅速堪破；

        唐青所中的毒药，正是舒朗刚刚深入研究过的一种，因此根本没有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更让章灵灵意外的是，公诉人的证据、证人及询问重点，苏未央都猜得稳准狠，提前让章灵灵做好准备，反复推敲、演练。

        甚至，苏未央亲自教她上午开庭表现得紧张忐忑，让他们放松警惕；下午则要大胆、张扬，给他们致命一击，他们马上就会丢盔弃甲，漏洞百出，放弃抵抗。

        章灵灵原本还带着些疑惑，没想到真正开庭时，公诉人的每一个提问，证人的每一次回答，甚至他们在证物上小动作，都被苏未央说中了！章灵灵感觉自己像是在参加开卷考试，每一道题她都会，答案早就背过了，了然于胸！

        太爽了！

        ……

        火车上，朵儿在她怀里熟睡，苏未央的手轻拍着她软软的身体，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我会回来的。嫁祸栽赃、编织罪名强加于我的人，再睡几个安稳觉，你们就要付出代价了。

        墨县，有人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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