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酒有诗有剑仙

四月的湖水最清澈，四月的青山最巍峨。

        四月，是青山最热闹的时候，至少今年是如此。

        传说之中闻名已久的剑仙李胜云和江湖在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谦谦剑君楚子谦将会在四月，于这青州青山上，一决胜负！

        说到这剑仙李胜云，那可可不得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曾经有人言其认一记仙人指路，将一条大江拦腰斩断，纵横天下五十年，自中年后便未尝一败。

        而那剑君楚子谦，则是近年来才惊艳崛起的后起之秀，以一名铸剑师开始接触剑术，后一发不可收拾，从剑士到剑师，再到这闻名天下的剑君，使得一手快剑，在这武林四处寻找前辈剑道高人决斗，同样未尝一败。

        一个是成名已久的逍遥剑仙，一个是后起之秀的惊艳剑君，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前辈先人更胜一筹呢？

        天下人都是对这一战拭目以待，所有人都等着这两把天下最锋利的剑的对决。

        为了一睹这自华山论剑之后便不再复的盛事，很多世家豪门，江湖豪客都是快马加鞭的朝着青山赶来，一时间青山脚下风起云涌。

        四莽镇的龙门客栈，自然是挤满了人，所有的客栈都是被预定，就连最下等的马厩都是空出来接待那些江湖侠客们，即使是这样客栈也是人满为患。

        尤其是那壮汉，来来回回每天至少要跑几千趟，真是忙的手忙脚乱。

        少年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支撑着自己的头，眼珠滋溜溜的转着，看着周身各形各样，人生百态，也不说话，只是兀自一人夹了一大口小菜，又是猛灌一口烈酒。

        烈酒下肚，残余的酒水顺着嘴边滴落在地，长吐一口气，好不自在，觉得从自家出来看遍这江湖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就在此时，又有人走进客栈，少年抬起头，未见其人，先闻其味。

        只见一个身披麻衣，衣衫褴褛的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上面遍布着灰尘，与其说那是剑，还不如说是一根烧火棍的玩意儿，整张脸像是焦炭，若是常人不知，还以为是那个地方逃难过来的。

        半摇半晃，这麻衣老者就径直走了进来，浑浊的双眼扫了客栈内一眼，嘿嘿嘿的傻笑一声，露出那泛黄的老黄牙。

        人们只是注视着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麻衣老者一眼，便又接着忙着敬酒和阔谈去了。

        倒是少年双眼一迷，剑眉耸起，峭俊的双眼落在这麻衣老者的身上，嘴角勾勒起一缕弧度。

        那麻衣老者兀自走了进来，双眼浑浊，没有光芒，手中那如烧火棍的剑被他不在意的靠着门廊前，左手提着一只葫芦似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脸色微红，眼中有些醉意，身子摇摇晃晃的，沙哑的喊了一声：“小二，给我一间房，打一葫芦酒”

        壮汉见那麻衣老者一身褴褛，皱了皱眉头，闻着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不由掩住了口鼻，走到麻衣老者的面前：“客官，我们这里已经没有房间了，最后一间上房已经被那边的公子哥预定下了”

        麻衣老者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咳嗽一声，酒水自口中飞溅出，让那壮汉不由后退几步，躲开口水：“那给我打一葫芦酒吧！”

        说着，将自己手中那污垢遍布，看样子已经是常年未洗的葫芦扔给了壮汉，自己则是径直走向了少年的桌子。

        看到少年靠在桌子边那边无鞘之剑，愣了愣神，淡淡开口问道：“剑是阳刚之物，但也需要温养，为何此剑无鞘”

        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那没等少年说什么，眼睛已经是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的酒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一脸的馋样。

        少年轻笑一声，拿起桌子上的玉酒壶，给麻衣老者满上了一杯，将酒杯缓缓的推到老者的面前：“我辈练剑，需唯诺剑道之真谛，剑为杀人所用，自然不用隐其锋芒，哪里需要剑鞘的道理”

        麻衣老者双耳一动，似是微微点了点，但也就是这样了。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老者也不啰嗦，送上门的酒哪有不喝的道理，自然是一把抓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喝完在砸吧砸吧嘴，好像是不过瘾。

        少年抬头高喝一声：“小二，多加一人的酒水，算在我的账上”

        壮汉得令说了一声得咧，却还是在忙着帮那麻衣老者打着那一葫芦酒。

        麻衣老者爽朗一笑，拍拍自己的手，也不客气，就大吃大喝起来。

        自始至终，两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相视一眼都没有，只是沉默着喝着自己的酒，夹着自己的菜。

        喝到一半，麻衣老者打了个饱嗝，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看面前的酒菜已经去了大半，肚子已经填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放下自己的筷子。

        少年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白纱擦拭一下自己的嘴巴，再折好放回，至于麻衣老者可就没有那么讲究了，直接用手一抹嘴巴，就算完事了。

        “若是前辈不嫌弃，可在我的厢房住下，算是交个朋友”

        两人端坐，少年轻齿朱唇，声音带着似女子似的柔和，却又夹杂着一份男子的厚重，听起来有些诡异感，但是又毫无违和。

        “哦？既然公子如此热情，那老头子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麻衣老者大笑一声，灌了口酒，说话间酒水喷洒，让少年一愣。

        本是客套话，没想到这麻衣老者竟然如此的无赖竟然是答应下来，让少年一阵错愕。

        半晌反应过来，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显然此幕和自己从那些奇人异志武侠小说之中看来的不一样。

        不是书里说那些看起来越是褴褛，越是狼狈的，不久越是高手吗？难道那些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

        一念至此，少年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看着麻衣老者那脸色斑驳的皱纹，笑起来整个脸都是挤在一起，还有那老黄牙露在外面，实在是露不出什么笑容出来，只得悻悻的低下头，同时内心破口大骂那些害人的武侠小说全部都是骗人的家伙，回去一定要全部烧了，免得日后还要误人子弟。

        “那...前辈名字可知？”

        不甘心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麻衣老者笑了笑，挽起了腰间的葫芦，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灌了一口酒，再含糊道：“李...”

        李字一出口，少年急忙竖耳倾听，灵机一动。

        莫不是传说之中的剑仙李胜云？！

        但是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又重新的拉长起来：“老夫李云”

        李云李云，仅仅是差了一个字，但就是天差地别。

        原本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世外高人的少年弄拉着脑袋，强颜欢笑一声，可是一想到要和面前邋遢的麻衣老者待在一起，就感觉头皮发麻。

        “小伙子，你呢？”

        再灌一口酒，喷着口水，麻衣老者半带玩味道。

        “王君离”

        少年半搭不搭的回应道，语气像是斗败了的公鸡般，低着头心里还在骂那误人子弟的武侠小说害人不浅，好不容易跑了出来，高人还没有见到，就遇到了一个老无赖，实在是晦气晦气。

        “王君离，君，谦谦君子，温香碧玉，离，若即若离，不如君离，好名字，好名字啊！”

        麻衣老者混着酒水，一边大口的称赞王君离这个名字，听得少年一阵舒服。

        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高人，但是听到别人夸自己还是挺舒服的，顿时看向老者的眼光就和善了许多，双眼眯成一条缝，频频的点头附和。

        “哦，对了，你是那间房来者，老夫我长途跋涉，累得要命，得赶快找个地方歇息”

        “就在上楼”

        王君离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方向，麻衣老者点点头，大笑一声，拍拍王君离的肩膀：“小伙子，你很不错，老头子我就喜欢你这样实诚的人，那个啊，我先去休息休息”

        眯着双眼，如米粒般大小，满是皱纹的脸如冉龙盘绕，让王君离惊醒，想到自己要和这邋遢老头一起待上一段时日，顿时面如土色。

        可是话是自己说出口的，总不能自己反悔收回去吧！

        走江湖嘛，最重要的就是诚信。

        可是这老头实在是....

        看着一脸纠结的王君离，老者哈哈一笑：“举剑扬三尺，举酒低两宽，若是浮云客，他朝必相识”，说着便径直的走上阁楼去了，只留错愕的王君离，还在纠结着武侠小说里骗人的情节呢。

        等到老者已经走上楼梯，王君离才猛然的惊醒。

        世人都说李胜云乃当之无愧天下第一剑仙，可剑仙剑仙之名是如同由来呢？

        只是华山论剑碑上刻着这样的几个大字，恢弘大气，天下无人不知：“世人轻佻莫可知，有酒有诗有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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