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人行（下）

卓青阳问道：“他叫什么？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全名，柏李天长。父亲，李衡源，母星近代移民的后裔。母亲，柏斗星，只知道来自尧帝星，再详细的，就查不到了。两口子在前面的青岛路经营一家书吧度日。生意嘛，不温不火吧。”

        卓青阳思索道：“父系那边应该不怎么样，近代移民，有成就也极其有限。母亲家族应该强势一些，不然他不会姓柏。但尧帝星，没有姓柏的大家族啊。不要说尧帝星，就是整个大华，好像也没听说过姓柏的强势人物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

        卓青阳猜测道：“你说，他父亲或母亲，是不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那两小子，很像是他的跟班。至于校外，说不定隐藏有暗卫也不一定。”

        方星航摇摇头，“不是跟班，是社团。

        为了培养学生的能力，现在的学校和家长，都鼓励孩子建立或参与各种社团。

        富家子弟，不用说，家长希望尽早锻炼孩子的管理才能，识人才能，或者抢先收罗一些未来的人才。普通人家呢，也希望孩子能早日抱上大腿，为以后的就业做准备。富豪同学，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这么一个区重点中学，学生社团、帮派林立，起码几百个。刚才提到的黑龙会就是其中之一，会长谢青锋是徐福市娱乐大亨谢林森的儿子。谢林森是徐福市地下势力实质上的龙头。

        柏天长和大个子鲁有序，小个子范恭明三人也注册了一个社团，名为三人行。呵呵，别人喊他们做咸鱼帮。柏长天回家时，另两人并不跟随，所以应该不是跟班。

        而校外，我从没发现有任何人暗中护卫那小子。毕竟是我的学生，我不忍心他死于非命，暗中跟随过几次。还别说，确实有人下手。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诡异得不可思议。

        一次是一个狙击手，在那小子必经之路的一侧楼顶上，枪都架好了。凭你我的功力，发现不难。可那小子发现不了哇。我正要赶过去制止，意外发生了。低空飞车航道上，一辆飞车忽然失控，几乎像瞄准一样，径直砸向狙击手，车毁人亡。”

        卓青阳惊呼，“怎么可能？是人都知道，飞车即使半途坏了，因为反重力材料，它也只会向上飘哇，怎么可能坠落？”

        方星航翻了翻白眼，“这还用你说，但它就是坠毁了。爆炸之后，车顶棚飘上了天，说明材料并无问题。”

        “这就怪了。”卓青阳满脸的问号。“社安局没给出一个解释？”

        “社安局到是调查了，只知道狙击手和飞车都来自虎豹拳场。这家拳场，明眼人都知道是谢林森的产业。但飞车失事原因，呵呵，说是恒星耀斑爆发引起地磁场局部紊乱所致。”

        卓青阳生气地说：“这不扯淡吗？纯粹糊弄。”

        方星航两手一摊，“那你给解释解释。”

        卓青阳哑口了。

        方星航继续说：“另有一次，一辆机动车，看似失控，高速撞向正在一侧滑板磁道上滑行的那小子。当时我是愣了，他们距离太近，救援根本来不及。你猜怎么着，突然飞来一颗石子，击碎了防弹玻璃，击碎了驾车者的脑袋，整个车辆就那么转向，从那小子身后撞入绿化带。”

        卓青阳豁然坐起身，惊叫出声，“武王？”

        方星航表情很复杂地笑了笑，“开始我也以为是，然而真相更加匪夷所思。通过监控回放，可以清晰地看到石子的来源。你知道那颗石子哪来的吗？”

        卓青阳急了，“少卖关子，快说。”

        方星航说：“它原本就在马路上，被另一辆机车碾压而溅射起来的。”

        卓青阳啐了一口，“骗鬼呢，那得多重的车，多高的速度，才能使溅飞的石子具有如此大的能量？退一万步，就算有如此奇葩的车，但那石子承受得了那么大的能量吗？还不早就化为齑粉了，怎么去击碎防弹玻璃，还夸张地击爆人的脑袋，更玄幻地撞偏汽车的方向。”

        方星航没说话，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卓青阳的眼睛。

        对视了一会，卓青阳顶不住了，不可置信地说：“等等，你，你说的是真的？”

        方星航肯定地点头，“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我亲眼所见。当时我也觉得是眼花，但监控呢？我到社安局调监控反复、再三地看过，事实如此。”

        “这就怪了。”卓青阳摸摸后脑，“说不通啊。”想了半天，忽然浑身一颤，大惊失色地说：“武圣！”

        方星航也悚然而惊，随即又哑然失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武圣做暗卫，你以为柏长天是什么人？神子吗？纵观已知世界，武圣有几人？不到十个吧，哪个不是权势滔天的星空霸主，能给那混球当暗卫？如果柏长天真跟武圣有关系，还需要守卫吗？跟始皇星的大佬们打声招呼，谁敢不小心侍奉着。”

        冷静下来的卓青阳接受了方星航的分析，“确实不合理。可如果真的只是意外，难道想他死的那些人，失手一次就放弃了？”

        方星航说：“当然不会，因为我看到的离奇事件，远远不止这两次。有一次，一群人直接堵住他的去路。那小子见势不妙，撒腿就跑。那群人自然要追。诡异事件又发生了，追在最前面的那家伙忽然摔了一跤，后面一群人都被他绊倒。等众人爬起来，发现最先摔倒的那位，竟被踩死了。以如今人类的身体素质，就是武徒，也不可能被几个人随便几脚就踩死了吧，但他就是死了，而且还是一个武师。”

        “还有吗？”卓青阳也对柏长天来了兴趣，想从各种离奇的事件中分析分析缘由。

        “另有一次，路灯杆忽然倒了，砸死刚刚靠近那小子的一个路人，而那小子屁事没有。我在那人身上发现了一把抹了剧毒的匕首。”

        卓青阳没有去问路灯杆倒塌的原因，肯定又是无解，“这些事，那小子知道吗？”

        方星航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好像不知道。有好几次，他懵懵懂懂跟着看热闹。比如被石子击偏的汽车，比如路灯砸死人。”

        “现在呢？你觉得，还会发生吗？”卓青阳也想跟跟柏天长，亲眼目睹一次，他就不信找不出根源。

        “现在应该没有了。”

        “为什么呢？”

        方星航解释道：“第一次，或者都以为只是意外，可第二次呢？再联想到其他地方的意外，就没人敢动了。去年八月，虎豹拳场的主看台忽然倒塌。而谢林森那天恰好就在看台上。再之前，华远星贸公司总裁白光耀的坐驾，被大风刮倒的广告牌砸倒。噢，白光耀的儿子白陶朱在切磋台上被三人行打断过腿。这些事故虽然没有置人于死地，但如果这些家伙正在做些阴暗的勾当，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这当成警告？”

        卓青阳说：“你的意思是，确实有人在护着那小子，而不是小家伙运气逆天。”

        方星航自嘲地一笑，“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发现。”

        卓青阳懵逼了，方星航可是在天武那地狱般训练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毕业生中的精英，响当当的武尊，连他都发现不了，那可能就真的没有暗卫。但这就更不合理了，柏天长躲过一次两次暗杀，可以认为是运气，三次，四次呢，勉强用奇迹来解释，然五次六次还安然无恙，就说不通了，至于十次八次，那是天方夜谭。但现实如此。

        “咦？我们是不是把方向搞错了，会不会是大个子和小个子的背景原因，柏天长沾光罢了？”卓青阳以为发现了新大陆。

        方星航翻了他一眼，意思是这么明显的问题，作为天武的高材生，我能疏忽？但还是解释了一番，“那两小子的根底，清楚明白。

        范恭明的父亲是政府的一个小雇员，在税务局上班，母亲是初级中学的教师。他（她）们两家的祖上，都没出过什么显赫人物。

        鲁有序的先祖，是早期远征军的一个下士。退役后，在始皇星上分得了一千平方公里的土地。那时地广人稀，土地不值价，一公顷土地换不来一块磁滑板。又兼所得土地上没什么矿产，只能做农庄，可以想见他家的发展空间。再一代代均分给子女，到鲁有序父亲手上，只剩一平方公里了。当然，现在地价也翻了很多倍，农作物的价格同样翻了很多倍，所以他家勉勉强强算是中产吧。

        就这么两个家庭，你觉得有能力在谢林森、白光耀等人手下护得住柏天长？”

        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力感是那么的憋屈。大学毕业后，满以为天下大可去得，没什么自己办不成的事。谁知在这么一个小地方的一点小事，两大武尊束手无策。

        “算了，不想了。”方星航暂时放弃，“对了，你不是说送青青来上学吗？青青呢？”

        卓青阳说：“我过来时，她还在宾馆。女孩子嘛，梳洗打扮，总是那么麻烦。有护卫送她，不用担心。看时间，应该······，那不来了吗？”用手指着窗外说。

        方星航扭头看向校门，一个身穿火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在全是校服的学生群里面，宛如万绿丛中一点红，极为醒目。

        方星航忽然惊叫道：“坏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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