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了龙可，决定让栗子球继续带路，看看它究竟要把龙可带到哪去。“红龙，你是想要跟我说些什么吗？”小姑娘问我。我下意识想要张嘴回答，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口吐人言的。真是糟糕，我想到。然后我示意让她接着跟随栗子球前行，这下小姑娘明白我的动作意义了。

        栗子球带着我们穿过一片枯萎的森林，最后来到一座小山面前，那上面的巨石封印着一条龙。在见到这条龙后，龙可终于解锁了那被她强行遗忘的回忆，藉着这个机会，我也看到了龙可被遗忘的记忆的内容，这条龙与龙可幼年时期和精灵们结下的约定有关。它的名字是古妖龙，而龙可本人拥有能够与决斗怪兽的精灵对话的能力，她的心能够进入精灵的世界，那时候古妖龙曾经对她说，有一股黑暗邪恶的力量想要染指精灵世界，想要获得精灵们的力量，只有龙可才能保护它们，帮助它们打败那股邪恶的力量，那时候的龙可也没想太多，现实世界中父母对他们成长的忽视、兄长的粗神经，让她更想留在这个精灵世界，所以她便轻而易举答应了这个沉重的约定。

        然后做了一个逃兵，借着龙亚在现实世界呼唤她的声音，她跑出了精灵世界，并且让自己强行遗忘这个约定。

        我能感觉到小姑娘在害怕，在恐惧，我也知道她现在完全清楚自己那时做了一个逃兵，弃精灵们而不顾。

        但现在，她的敌人追过来了。

        弗兰克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像是恶人即将获得最顶尖的愉悦一般。

        “这就是红龙吗？我能感觉到这庞大的力量。”弗兰克所表现出来的贪婪完全溢于言表。“别逃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让我看看你对这个世界感到痛苦的表情吧。”他的身后跟着怪兽超魔神本我。

        “抱歉，红龙，让你看到你所选择的龙印人这么懦弱的一面了。”龙可低着头，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我那时候在想的是，为什么是我要来保护这个世界，为什么非我不可，所以我把龙亚的呼唤当成了借口，我逃离了这个世界，遗忘了与古妖龙的承诺……”

        她……哭了吗？

        是啊，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完全不懂这个约定究竟有多么沉重，我为此而感到叹息。

        “但是，我想恩多拉说的是对的，龙亚不可能永远保护我……我现在还是很害怕，但是我不会逃避我应该面对的战斗了。”龙可擦干了眼泪，抬起了头，小姑娘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她手臂上的龙印似乎彻底稳定了下来。

        “你还要再挣扎吗。”弗兰克脸上的表情越发张狂。

        “去吧，龙可，去与你的敌人战斗，去战胜你的恐惧。”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人类语言功能回来了，就连我自己都暂时对这件事感到惊讶——但这时候的我并不明白，这种现象意味着我与红龙的同步率进一步上升，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不过红龙状态下的我的声音与我原本的声音完全不一样，龙可没认出来是我。

        不过小姑娘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我的回合！上吧！阳光独角兽！”

        这场决斗分出了结果，很可惜，是平手，双方的lp都归为了零。不过对于龙可来讲，这场战斗她已经开始找回最重要的东西了，决斗胜利与否也就显得没那么必要。

        我也从那个精灵世界返回，睁开眼睛依旧是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酒瓶。原本覆盖在体表的赤红色能量被收回了身体里。“噫，明明没喝醉，一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头都快炸了。”我嘟囔了一句。“看来过程很顺利，精灵世界有趣吗？”戈德温问我。“有趣什么，在面临即将到来的危险时也只是虚假繁荣的理想乡。”我说道。“不过你还是需要平静一下心情，你的眼睛可还没变回去。”他指了指我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我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上倒映出了我的面容，原本暗紫色的虹膜变成了鲜艳的赤红色。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了某些不妙的画面。矗立着密密麻麻的墓碑的墓地，被染成血红色、夹杂着乌云的天空，孤独的人影，以及天空上倒挂着的、那个有着不详意味的破落都市，它的外形看上去如同一个灰色的摇篮，彷佛寓意着一切的破灭。

        该死，这红龙的力量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这是我看到的谁的记忆吗？

        接下来脑海里又闪过一个戴着红色墨镜的男子的模样。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又一下子从脑海里消失，不再重复播放。

        “什么？！龙可你说红龙出现在了精灵世界里？！”龙亚不由自主把嗓门提高了八个度，他对这件事情实在惊讶极了。

        “是的，它在鼓励我，告诉我要战胜自己的恐惧。”龙可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像是平常一样。

        “那你现在还害怕吗？龙可？”小男孩看着自己的妹妹，问出了这句话。就算是说害怕也没关系，他会保护龙可，因为他是兄长。

        “说恐惧现在完全消失了是假的，我当然害怕。但是龙亚，我们是同出一源的双子，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我们可以互相依靠，但我不能成为你的弱点，你也不能成为我的弱点。”

        龙亚难得陷入一种很平静的状态。

        小家伙给了自己的妹妹一个热诚的拥抱，然后他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他的妹妹已经拿回了一份珍贵的东西，那就是一颗逐渐变得强大的心。

        天兵看着这对互相鼓励的兄妹，心里也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龙可！我们一起加油吧！”

        “那龙亚你还是先改改决斗时总是只思考自己的战术这个毛病吧。”龙可笑道。“我记得上次游星和你决斗的时候已经指出了这个问题。”

        “哎呀……不要这么戳痛处啊，龙可。”

        “不过真好啊，我也想看看红龙。”龙亚又用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

        “总会有机会看见的。”龙可安慰他。

        接下来是游星与波马的比赛，我对这个肯为游星说句公道话的男人很有好感，他是个很有决斗者风度的家伙。但接下来的意外也是因为他产生的。关于这场决斗的具体过程，我已经懒得去回忆更多了，但可以说两个人的决斗非常精彩。就让我讲讲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吧。游星击败了波马，而这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也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但波马最根本的目的不在于比赛的胜利。

        他想要杀了戈德温。

        他的故乡，一座小村庄，和他所珍视的弟弟妹妹们，一并毁灭在了一场灾难里，整座村庄被夷为平地，除了他以外无人生还，那时波马身在外边，所以躲过了这场灾难，他从被传回来的影像资料里看到了一些人的身影。

        他认为那是戈德温干的好事，为了试验龙印人的力量，便拿他的故乡作为试验。

        但当我听完整件事情时，我看向戈德温脸上的神情，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那件事根本就是与他无关，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怪异感，戈德温一定不是那个最关键的罪魁祸首，或许这件事甚至跟他没有太大关系，眼看那边波马已经要冲过来了，游星虽然有意劝阻波马的复仇行为，但他也是无能为力。

        我现在才明白，波马的d轮之所以造得那么大，就是为了这一刻方便行事。他的d轮已经撞飞了不少阻拦的警卫，眼看着波马要借着d轮的冲力冲上最顶层的位置，撞碎玻璃，不得不说，他这d轮的引擎属实离谱。而戈德温，则是干了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

        他把我从最顶层推了下去，在这一个瞬间，我的身体借着冲劲撞碎了玻璃，掉了下去。

        仅仅一秒半的功夫，我在空中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心里恨不得把戈德温的祖宗问候一遍，然后凭借着当年在战场的本能在空中把想要暗杀的波马打了下去。不管怎么样，戈德温确实不能死，游星的伙伴还在他的手里，而且他还知道不少真相。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但那并不是波马被打落地面的声音，而是他的d轮掉落的声音，我当然不会让他受太重的伤。

        能量结成的翅膀在我背后出现，我带着波马安全降落到了地面。

        在波马被控制了之后，恼火的我转身抬头望向顶层，戈德温还站在那里面露微笑地看着我。

        我恼怒地向戈德温比了个中指。

        然后在波马即将被带走的那一刻，我对他说了些话，后来想起来，我应该再开解他一下的，不然事情也不会走到那种地步。

        “很抱歉，我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必须保下戈德温的命，他还不能死，我也不会说什么阻拦你复仇的话，那不现实，但我只是想说，你如果复仇成功了，你有想过之后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希望你的人生不会完全被复仇占据。”

        我不应该说那种话的……

        因为在那之后波马的生命就被结束了，然后怀揣着怨恨重新从亡者聚集的冥府返回，对，就像是我曾经的战友那样。

        我很难形容波马那时候的眼神。

        “你没事吧！恩多拉！”游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面前，他看上去很担忧我。“没事。”我笑道。“似乎红龙的力量让我可以飞了。”

        “你的手臂……”

        我这时才注意到，又出现龙化现象了。身体里聚积的能量又开始不稳定。

        “不用担心，一会就会恢复。”我那只龙爪轻轻握住了游星的手臂。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叫他安心。

        但似乎并不像我说的那样没事。那种火焰灼烧的感觉又上来了，某种怪异的“食欲”被勾起。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飞快地跑向了赛场出口那边，打算冷静一下，然后游星也跟了过来——他还是放不下我的身体状况。

        “你是又需要我了吗？”游星他一下子就明白我现在的状况。

        我现在倒宁愿他没有这种过于聪明的劲。

        我两只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他就那样抬头看着我。

        “别乱动，只需要一个吻就好。”

        我低下头吻上了少年的嘴唇——想要掠夺他的一切，这是我脑海里下意识的想法。

        这个吻稍微粗暴了些。一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唇瓣，我伸出舌尖舔掉那点血迹。

        似乎这点血稍稍缓解了那种饥饿感。聚积的能量开始重新归于平静。

        “眼睛又变回原来的颜色了。”他说道。“看样子手臂也已经变回去了。”

        “抱歉，弄疼你了吗？”

        “你没有必要为此道歉，恩多拉。”他的眼瞳深处一片平静。“如果这样能让你恢复过来，那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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