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许是因为有人求婚成功，今晚酒吧的气氛出奇的好。

        方静怡唱了几首应景的情歌，郑欢也让季泽给那对小情侣额外赠送了两杯酒。

        等结束营业，时间早过了凌晨一点。郑欢还是头一次这么晚打烊，等给店门上好锁，只觉得满身疲惫。

        由于徐岁之前喝了酒不能开车，郑欢便提出自己先送他回家。

        若是换做平日，徐岁自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同郑欢独处的好机会。但今天打烊得太晚，想着再送自己回家，郑欢休息的时间就更少了些，还是拒绝：“我自己喊代驾就可以了，一来一回折腾太浪费你时间了，快回去休息吧。”

        郑欢还想坚持，却被他推着肩膀往自己车停的方向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郑欢甚至能闻到徐岁身上一贯微微冷冽的皂香。

        “但上次你有送我回家。”郑欢微微侧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徐岁。

        “那下次再让你送。”徐岁语气温柔，“再说我要是将车停在这里，明天还要再来一趟才能取到车。”

        这话说的有理，郑欢“唔”了一声，做出妥协：“那我陪你等代驾吧，等他来了我就走。”

        而在郑欢陪徐岁等代驾的时候，季泽正在酒吧后街等待着方静怡。

        酒吧后街处是停放非机动车的区域，平日里方静怡的电动车就停在这里。由于今晚打烊得晚，郑欢担心耽误季泽回宿舍的时间，便让他打扫完吧台就提前下班回去。

        可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已经回了学校的季泽，竟然还在后街待着。

        方静怡看到他时，吓了一跳。

        “季泽？”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季泽将双手背在身后，看见方静怡出现，面上顿时出现笑容，“我在等你。”

        方静怡更加疑惑了：“你等我做什么？”

        季泽犹豫着朝方静怡走来，等站在她面前，才将背在身后的手向前伸出，他的手里拎着个礼物袋。

        季泽：“喏，给你的礼物，圣诞节快乐。”

        方静怡哪里能料到季泽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自己送圣诞礼物，她迟疑着不敢去接，“你送我礼物做什么？我都没想到给你们准备。”

        “这不一样，”季泽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掩藏住自己的情绪，“这份礼物是单独给你准备的。”说罢，他强行将礼物袋塞到方静怡手上，“快拿着，可不准又给我退回来。”

        “你最近不开心，不开心的人，最需要收到礼物了。”

        方静怡拿他没法儿，只得将礼物收下，礼物袋里不知塞了些什么东西，倒是满满当当。

        就在这时，最后离店的梁佳也走了过来，她见到面对面站着的方静怡和季泽，明显一愣，诧异地同他们打招呼：“咦？你们两个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又走近了几步，看着季泽道：“你还不赶紧回学校，别过了时间被宿管记成晚归。”说罢，梁佳的注意力突然落到方静怡手中的礼物袋上。

        在郑欢的记忆里，方静怡离开酒吧时手中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她确定自己的记忆并没出差错，于是过头同季泽迟疑道：“你偷偷给方静怡送礼物啊？”

        “好啊！”梁佳叉腰道：“真是白疼你了，亏我和老板还经常帮你打扫吧台，又让你提前下班。季泽你小子竟然都不给我和老板准备，你个小白眼狼。”

        原先只想偷偷送礼物给方静怡的季泽顿时有些尴尬，他实在没预料到自己送个礼物都会被梁佳撞上。

        只得无力解释：“不是，方静怡前段时间不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心情不好吗。我就想着给她买个礼物安慰安慰，梁佳你可别多想乱说，我知道你和老板对我很好，我才不是小白眼狼。”

        梁佳撅了噘嘴，还是有些不满。

        季泽拿她没法，抬眼看了看正尴尬站在一旁的方静怡，又补了一句：“好了好了，梁佳你别和我计较，都是我的错。我明天给你买奶茶赔罪成不成？”

        梁佳听了这才让步：“那得给我买最贵的奶茶才行。”

        “行行行，”季泽点头，“不仅给你买最贵的，还加好多小料，加成粥的那种。”

        这话里就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梁佳听了噗嗤笑出声，一边继续佯装生气着说“季泽这是在讽刺自己”，一边朝他冲过去作势要扭季泽的耳朵。

        季泽躲着她，两人好一阵闹腾，才喘着气停下。

        方静怡原先还有些茫然无措，打算着过会安慰安慰没收到礼物的梁佳。

        哪知道原先还在吵架的两人下一秒又笑着打闹起来，在一旁简直快要看傻了眼，等两人停止了闹腾，才感叹自己还是老了，看不懂梁佳和季泽两个年轻人的交流方式。

        梁佳和季泽两人矛盾来得快，散得也快。几人今天在店里忙了一整晚，如今都累得提不起精神，只迫切希望早些回家休息，于是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梁佳看着方静怡和季泽走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她深深叹了口气，慢腾腾地将自己的电动车从停车区推出，骑进马路里。

        圣诞节过后，就要准备迎接元旦和春节了。

        郑欢将酒吧里原先挂着的装饰连带着门口的圣诞树一起打包收拾起来，塞进仓库，准备来年再用。又在网上下单了满是喜庆意味的红色灯笼和年味拉花，等一收到货，就又在店里忙着布置起来。

        这两天酒吧的生意不是特别红火，郑欢倒也不着急，只觉得正好得了空可以专心准备店里的跨年活动，于是同梁佳全心全意地策划起来。

        徐岁暂时停止了接单，如今正在工作室做着今年的最后一批饰品。

        众人虽都有些忙碌，但生活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转眼间，就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郑欢早早起了床在家里收拾卫生，为迎接新的一年而做准备。珑樾台的户型普遍不小，饶是郑欢当初买房时特意选了个相对较小的房型，但还是有近一百平。

        这样的面积平日里住着倒不觉得空旷，可到了打扫卫生的时候，郑欢便有些头疼。

        于是等她打扫完，时间早过了中午饭点。郑欢刚忙完卫生，也懒得再进厨房给自己做饭，便甩着胳膊躺到沙发上，准备点个外卖将就一下。

        手机打开，显示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之前打扫卫生时收到的。

        其中一条来自徐岁。

        【徐岁】：还没醒吗？

        这些天两人虽没见面，却时常在空闲时聊上几句，久而久之，徐岁便琢磨出了郑欢的作息时间。

        眼瞧着郑欢一上午都没动静，徐岁忍不住先问了过来。

        郑欢看着屏幕里的消息，刚准备打字回复，肚子就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忙了一上午，她属实有些饿了。

        咬了下嘴唇，郑欢决定给徐岁回个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没几下就被接通。

        “喂？”对面传来徐岁好听的声音，“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早上在忙着给家里大扫除，到现在才看到你之前发的消息，所以就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郑欢一边同徐岁说话，一边将手机页面切换到外卖软件上，在上面挑选起来。

        “那你吃了吗？”

        郑欢：“还没有，我正在点外卖。”

        “嗯，好。”徐岁顿了顿：“晚上有空吗？要不要和我吃个晚饭？”

        郑欢这时正在翻看着一家店铺的外卖评价，她看得认真，一时忘记了自己正在和徐岁通话。

        徐岁在电话那头没听到郑欢的回复，以为她是不愿意赴约，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心里生出点落寞，但说出的话听上去却是豁达得很：“你要是没时间来不了也没关系。”

        “这家好像还可以……”郑欢小声嘀咕，声音传到徐岁那边。

        “嗯？”徐岁愕然，“什么可以？”

        郑欢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手一拍自己脑门，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随后连忙道歉：“我刚刚看外卖评价太入神了，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在和你聊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随后又小声补充：“你刚刚说什么了，可以再说一遍吗？”

        徐岁被她这么一闹，直接笑出了声，他好性子地又重复问了一遍，“我之前再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想请你吃一顿晚餐。”

        郑欢迟疑：“可是我晚上还要去店里，今天晚上是跨年夜，估计店里又要来好多客人。”

        “那我们早些吃，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回酒吧，顺便还能给你帮帮忙。”

        郑欢想了想，觉得自己稍微晚些去店里应该也没什么太大关系，就应了徐岁的邀请：“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见？”

        “五点吧，我去你家楼下接你。另外，这次可别那么早下楼了，天气冷多穿些衣服，千万别冻着。”

        “知道了。”郑欢答应道。

        “嗯，那我就不耽误你点外卖了，下午记得休息一会，晚上见。”

        “好，晚上见。”郑欢挂了电话，躺在沙发上发着呆等外卖送来。

        想到晚上要和徐岁一同吃晚餐，她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些紧张感。郑欢摇了摇头，一边嘲笑自己没出息，一边又想着晚上应该穿什么衣服才合适，想到最后，她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冲进卧室拉开床头柜，将徐岁送给自己的那枚胸针拿了出来。

        郑欢最终还是选择了同学聚会那天穿的驼色大衣，只是领上多了一枚好看的仿点翠胸针，于是原先复古的穿搭便多了些国风的味道。

        四点五十五，郑欢下楼，而徐岁早已等在了小区门口。

        他坐在车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郑欢，眼中全是爱意。

        从常人的审美角度来说，郑欢的美是毋庸置疑的。

        她爱穿大衣，将腰间的系带系得极紧，露出完美的腰部曲线。长发是从不漂染的，带着健康的光泽，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喜欢将唇染上艳丽的红，用来搭配上挑的眼线。

        这样的女人，应是天生就拥有万种风情，能在红尘与情爱中肆意玩弄的，嬉戏的，可只有徐岁知道，郑欢并非如此。

        她害怕接受别人的爱慕，对他人的好意本能的排斥，她常常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里，她是胆怯的，容易退缩的，将自己紧紧包裹住的。

        徐岁用了十一年才明白这一切，而值得庆幸的是，徐岁知道，自己到底在郑欢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同源于少年时期的陪伴与好感，又在彼此分离的岁月里揉进了思念与牵挂，正是因为这些复杂的情感，给了徐岁走进郑欢内心的机会。

        徐岁想，他这一生大概是非郑欢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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