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两人虽意见不同，却没有争执的想法，左右不过是各抒己见，说完就继续忙手里的事情了。

        因为是情人节，酒吧里来的多是一对对情侣，郑欢给他们赠送了玫瑰，借此表示自己的祝福。

        店里渐渐热闹起来。

        吧台里，郑欢帮着季泽一起调制鸡尾酒。两人分工明确，季泽负责调制经典款，郑欢专调节日限定。

        节日限定是郑欢这两日在家休养时想到的，只用百利甜做基酒，搭配红茶牛奶，淡奶油和香草糖浆，附搅打奶油顶，又撒冻干草莓碎于其上。

        入口顺滑，可以算作微带酒味儿的奶茶，加之样式也好看，最适合年轻女生不过。

        正因如此，今晚点这款酒的客人颇多，郑欢做完最后一份时，库存的淡奶油都快要见底。她甩了甩有些酸胀的手腕，长呼口气，同季泽感叹：“好家伙，手都要摇断了……”

        季泽正切柠檬，听到郑欢的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笑着说：“这不证明老板你的创意很成功，特调的价格定的可不低。”

        郑欢眉毛一挑：“很好，你的话成功帮我消除了疲惫。”

        忙完了手里的事，郑欢总算能休息一阵。趁着还没来新的客人，她搬了个高脚凳到吧台内，随即坐了上去，趴在吧台上发呆。

        思绪胡乱跑着，期间不知怎的就想到徐岁。

        许是年还未过完，又与情人节这样的浪漫的日子碰上，天色虽晚，街上却依旧热闹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是作伴出行的，驶过的车里也都是坐了一家子的。街角处有人在售卖玫瑰，虽然是一支一支单独放着的，却也有精心地包装过。

        沿路两边的各色店铺都放着音乐，有些离酒吧近，于是音乐声便穿过了透明玻璃的门窗，与店内方静怡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就连今夜的风都带着些缠/绵浪漫的味道。

        忽得，郑欢觉得眼前的亮光被遮住了些，她回过神，抬头看。

        面前站着位陌生的男人。

        男人穿着件毛呢中长款休闲西服，内搭马甲和衬衫，戴一副银色金属眼镜，是商务风的打扮。

        但真正让郑欢注意到的，是他手里握着的花束。

        数十朵艳丽的红玫瑰被黑色哑光的包花纸裹住，是极致的色彩碰撞，热烈而深沉。

        一如郑欢。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郑欢坐直身子，面上有礼貌的笑容。

        基于年前圣诞节的经验，郑欢以为眼前的男人也是要借助场合求婚的。

        但事情却出乎意料。

        男人有些紧张，握紧了手里的玫瑰，随后一鼓作气递到郑欢面前：“可能有些冒昧，但这些话我还是很想当面对你说出来。”

        “我喜欢你。”

        “也许很奇怪，也很不可信，但我确实是对你一见钟情。第一次见到你时，你也是这样趴在吧台上的。当时我就觉得你很美，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所以后来我常常来店里光顾，也时常能见到你，虽然你可能并没有注意到，但我真的……”

        男人的心跳加快，连准备了许久的说辞都给忘了大半：“无论如何，我真的对你很有很有好感。”

        “这花是送给你的，希望你情人节快乐。我并不奢求你马上答应，毕竟你与我也并不熟悉。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可以得到一个与你结实的机会。”

        说完，男人看向郑欢，满是期冀。

        郑欢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本能地抗拒，往后退了一小步。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眼里的光暗了几分。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伤到了对方，郑欢只能露出礼貌的笑，委婉拒绝：“对不起，这花我不能收下。”

        “我目前……并没有交友的想法。”

        男人似是早就预料这点，释然道：“如果真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本来就是我行事唐突。”顿了顿，又抬眼问：“是因为时常来店里帮忙的那位吗？”

        这话说得本是不明不白，但郑欢却是立刻反应过来，男人问的是徐岁。

        她不言语，笑了笑。

        男人还是将花放在了吧台上：“虽然拒绝了我，但还是希望你能将花收下。这花是为你挑选的，所以后面还是由你来安排吧。”

        “给你造成困扰了，很抱歉。”

        男人道歉，转身离去。

        郑欢看着他的背影，迟疑了会儿，还是喊出声。

        男人遥遥回头。

        郑欢的笑里多了些真实的味道：“不管怎样，谢谢你的喜欢。”

        男人离开后，在一旁调酒的季泽凑了过来。

        他伸长脖子看了看花，随后“啧”了一声，调侃郑欢：“怎么不答应先认识认识？又不是要你马上就和人家在一起。”

        “你看。”季泽指了指玫瑰花束，“这么一大捧花，看来还是有点真心的。”

        郑欢叹了口气：“我又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何必耽误人家。”

        梁佳先前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等给一桌客人结完账后，也见缝插针地赶过来询问，得知之前男人的意图，好一阵唏嘘。

        几人在吧台里说话，一时没将注意放在大门那里。

        也因此未看到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徐岁。

        徐岁早在男人送花的时候就已经在了，虽说隔着扇门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男人的意图明显，单单是看那束花就能猜出，更别说男人的目光还是一刻不离落在郑欢身上的。

        见郑欢拒绝，男人沮丧离开，他才松了口气，一颗高高悬起的心也慢慢落下。

        只是担心这会子进去会让郑欢尴尬不自在，徐岁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在店外再待上一会儿。

        室外温度低，从西北刮来的风带着肆虐的寒，似乎要将一切的温与暖吹散。

        因为从工作室开车来，徐岁衣服穿得不算多，被这风一吹，难免有些吃不消。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手渐渐冰冷，唯有拎着的奶茶还是暖的。

        这本是用来捂手的好东西，但徐岁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将它往怀里送了送，目的是让其保温更久一些。

        见着季泽和梁佳都已经散开，郑欢恢复了寻常的神色，徐岁推开门，走进店里。

        “在发什么呆？”徐岁走到郑欢身边问。

        听见熟悉的嗓音，郑欢猛地抬起头。

        如果有人说，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他们只需单单站在那儿，就能抚平旁人的一切不安，茫然，失落与慌张。

        那么，徐岁之于郑欢，便是这样的存在。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需要出现在面前，被看见，就会让她心安的存在。

        “来啦。”郑欢同徐岁笑着打招呼，恍然间有种他本就应该日日前来的错觉。

        “嗯。”徐岁将奶茶放在她面前：“路过高中时，发现之前在装潢的奶茶店已经重新开张了，就想着给你买上一杯。”

        “是你以前常买的那款。”

        郑欢欢喜地捧起，打算将吸管拿出来，不经意间注意到奶茶标签上的文字，手里的动作一顿。

        “我刚喝了水，过会再喝吧。”笑容未变地同徐岁解释后，郑欢将奶茶放到身后的工作台上。

        徐岁对此并不在意，笑着点头：“好，不过要是凉了就别再喝了。感冒才好，还是要注意保暖些。”

        “我工作室还有点事情要做，就不在这多待了。”徐岁起身，“晚上回去时注意安全。”

        郑欢完全没预料到徐岁这么快就要离开，条件反射般地起身，就要挽留。只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于是换成了善解人意的笑，同徐岁告别：“好，下次再见。”

        徐岁回望她，眼神深沉，似是藏了千万句想说的话。可最终还是化为“再见”两字。

        随后转身，离开。

        身旁的人来了又走，反倒是让人生出了更多的孤独。

        郑欢颓然地重新坐回高脚凳上，垂眼盯着地面，思绪万千。

        她想，徐岁与自己总是怀揣着千句万句的话，也总藏着千般万般的情。可无论是话还是情，都像是见不得光，不敢去戳破的。

        就好像是场梦境，无论再美好，天亮了就要结束醒来。也像是从肥皂水中生出的泡，虽会被风吹得愈飘愈高，却仍是一戳就会破的。

        郑欢兀地想起今日早些时候梁佳说的话，头一次对自己的想法和态度生出了点质疑。

        这质疑虽是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但倘若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时间久了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观点的。

        店里的客人渐渐离去。

        梁佳得了空，又回到了吧台里，在郑欢的眼皮子底下偷懒。途中注意到放在后边工作台上的奶茶，提了提声音，问是谁买来的，怎么不喝。

        郑欢听到她的询问，回过头，同她说奶茶是徐岁之前送来的，自己感冒刚好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喝，她若是想喝就喝吧。

        梁佳期初还有些迟疑，想着奶茶毕竟是徐岁送给郑欢的，自己喝到底不合适，怕会糟蹋了徐岁的心意。却抵不住郑欢的邀请，加之又是自己最喜欢的燕麦口味，就用吸管戳开，喝了一口。

        “唔！”梁佳皱眉惊呼，连忙跑到洗水池旁，打开水龙头，将奶茶吐出后又漱了好几次口。这才觉得好一些，随后同郑欢说：“这奶茶店员将奶茶做错了，明明标签上写着燕麦，可里面却是放了红豆。”

        郑欢听了，回过头怔怔地看着她。

        梁佳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于是摆摆手安慰：“没事的没事的。虽然我对红豆过敏，但这点儿量不打紧，更何况我还吐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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