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举步维艰

白素只是一个大学生，那种算不上漂亮也不能说丑的女生，今年大四。

        本来她已经保研了，打算暑假回家帮妈妈打理两个月生意，等开学了就如过去四年一样开开心心的回来读研。可四月初时妈妈白珍珍忽然胃痛，结果到医院检查出了胃癌，那时医生说做了手术至少还能有十年寿命，白素急急忙忙回了家，四处借了十几万块钱加上一些存款做了手术，白珍珍以为她术后还可以继续开档口，母女再节省一点，这钱三四年也能还上。

        结果……手术过程中发现病情比想象中的重，是胸膜癌转移到胃，钱虽然花了，病却没治好，十年的寿命，也只剩了半年。

        白素请了一个月假，陪白母到出院。紧接着到了毕业的时候，她只能回学校办理毕业相关的事。白素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婚了，她爸从此再也没管过她们母女，有时候甚至还要来威胁她们，以此要钱。

        她现在手上只有五百块，是除了下个月药费母女二人的全部财产，读研是不可能了。白素很想毕业后立刻回家陪妈妈，可欠了那么多债，医药费也越来越多，家里是个小地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妈妈像是一栋将倾的大厦，全部重量忽然都压在白素身上，白素焦头烂额，还没有正式走出校门的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妈妈建议她直接留在仙门市，不要因为她而耽误了前程，毕竟还有债要还，可……就算留在仙门市，已经保研的她根本没有留意过学校里的招聘信息，现在开始工作找，显然已经有些晚了。

        眼看着，还有三天就要退校，白素不知道到时候她是不是要流浪街头。

        垂着有些疼的肩颈，白素长叹一声站起身，寝室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甚至整个楼层都是一片安静，白素盲目的投了几封简历，但到现在都没得到任何回复。

        眼泪，终于再次流了下来，她还没出生爸爸就出轨了，对方生了个儿子，三岁时父母离婚。爷爷奶奶甚至二叔和两个姑姑都只认那个儿子，已经至少十年没有联系过了。外公外婆早已经离世，唯一的舅舅也因为生活困难很少与她们母女联系。

        除了妈妈，她没有一个亲人，这么大的事也只能压在心里。

        关灯上床，窗外夜幕低沉，乌黑的云把月光重重围堵，压得人喘不过气。卫生间坏了的水龙头把水滴答滴答的漏到地上，回音在耳畔鸣响，显得这晚上更加孤独。白素闭上双眼，她打算就这么躺下，拿被子把头蒙上，然后就在那一瞬间装作一切都是假的，妈妈还是好好地，她还是那个被妈妈照顾着的小女孩。

        她试过这个方法，哪怕只能得到几秒钟的喘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白素一抖，她以为是妈妈，每一次接到妈妈的电话她的心都会跟着抖一下，既想多跟妈妈说说话，也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个陌生号码，白素松了一口气。

        “您好。”白素主动说到。

        “您好白素小姐，这里是紫霄影视，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觉得您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未来规划，希望您能能在明早九点来光明路250号面试。”

        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声。

        白素对温柔的女声天生多几分好感，那个声音也极具安抚的力量，让她莫名感觉到安心。

        紫霄影视，白素投了很多简历，可紫霄影视这个名字无论哪个字都让人不能忽视，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投过这家。

        大概是那种要人交钱的骗子公司吧，白素想着。

        “好。”

        心里想着是骗子，嘴上却还是答应了，她是学会计的，不是很擅长交际，也没有在简历里把自己写得天花乱坠，紫霄影视是第一个让她去面试的公司。

        她已经在寝室萎靡不振七天了，白素知道自己必须出去走走，不然就要臭在寝室里了。

        至于影视公司为什么给她打电话，她倒是不意外，毕竟哪里不需要会计呢？

        第二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热浪翻滚，六月里马路两旁的树木正茂密，各种颜色的花也都开了，淡淡的香气扑鼻，就算白素的心情再怎么阴郁，沐浴在这样的阳光下也禁不住心中一轻。

        光明路250号，这地方可真够偏的。

        白素想着，还是上了去到光明路的公交，实际上那边已经几乎出了仙门市了。

        “小白，在干啥呢？”

        刚找到座位坐下，就发现室友林红莎发来消息。林红莎是五天前回老家的，家里给她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也帮她安排好了相亲。林红莎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想去大城市打拼，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可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回了家，其实白素挺羡慕她的，刚毕业就有父母帮着计划未来。她也想过林红莎那样的日子，可惜她没有。

        “正要找你，我要去面试一家公司，地址有点偏，你等我消息啊，要是我发1111给你，就是出事了，你帮我报警！”

        白素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还是嘱咐室友。

        “没问题，你只要别交钱就行，现在的骗子还是骗钱的多。”

        “好。”

        “我跟你说，现在找工作真的很难，我家里虽然给我安排了个职位，可工资只有3500，天天加班，一分加班费都没有，这些老板给你个仨瓜俩枣，很不能让你为公司死而后已……”

        二人聊了一路，直到白素到站下了车就没再回消息，她发现这位置虽然偏僻，但光明路250号确实是一幢不小的楼，就跟市区内那些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没什么区别，大楼顶端写着“紫霄影业”四个大字。

        能独自拥有这么大一栋楼的，应该不是皮包公司吧？白素终于信了几分。

        白素推开大门进去，里面的装修中规中矩，又杂糅了一些中式风格，看起来居然挺高级的。一楼有个很大的前台，她在某一瞬间觉得两名前台看到她有些紧张，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或许是错觉吧。

        白素想着。

        “你好，我是白素，昨晚接到电话，今天来面试。”

        白素有点后悔，因为几乎肯定了是骗子，而她的衣服都已经打包好了，所以她也没有刻意去找正装，今天只穿了牛仔短裤和白背心出来，更是素面朝天没化妆。跟妆容精致的前台比起来，她就像园林外的野草，怎么都格格不入。

        “您、你好，白小姐，我是前台心心，”心心年纪不大，显得有点激动，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一杯水，她旁边的另一个前台几乎跳起来帮她打扫，“您、你请上楼吧，季总在十二楼等你。”

        “哦。”白素没敢多问，因为她觉得这个心心怪怪的，身为一个每天见不同客人的前台，见到一个来面试的大学生不至于这样失态吧？

        出了电梯，迎面就是一扇落地窗，这一整层楼竟然是一间超大超豪华的办公室，走错了吗？

        白素虽然是第一次面试，但也听同学说过，一般都是人事主管甚至人事部门的随便一个什么人来，一起面试很多应聘的人。

        显然，一个部门主管是不可能拥有整层楼的办公室的。

        刚刚前台说要她来见谁？白素再次确定了这里就是十二楼，才开始回想起来，季总？

        她这才注意到，一个一身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就站在落地窗一侧，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杯子，悠闲地往远处眺望。虽然只是背影，但那个人给白素的感觉就是很流畅，无论是身材还是动作，像一匹织的最精细的缎面，柔软丝滑。

        一瞬间，白素曾经看过的霸总小说全都在脑海里回荡着，甚至把弯的掰直什么的。

        “白小姐，你来了。”男人放下酒杯，笑着向白素走过来，一边伸出手，“我是紫霄集团总裁季明书。”

        总……裁？

        赶走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白素跟季明书握手，对方指了指一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那是一套纯黑色皮沙发，三人位在一侧，中间有茶桌，对面是两个单人位。白素拘谨的坐到三人位上。

        季明书坐在她对面，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白素面前，就像是面对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白素连连道谢，有点不知所措，季明书看身材像是年轻人，但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了，跟电视剧里那些中年大叔型的演员一样气场强大，温和又不容置疑。白素喝了一口茶，也不知怎的，就觉得身心舒泰，连头脑都清明多了，忍不住又喝了两口。

        “你了解影视行业吗？”季明书看似随意的靠坐在单人沙发上，问。

        白素只能实话实说，“没怎么了解过。”

        “成为明星不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吗？你没想过？”季明书态度温和。

        “那是幻想，我现在要的是脚踏实地。虽然每个行业的方向不同，但会计需要算账总是没错的，我只要自己的业务水平过关，相信不论什么样的公司，都可以。”白素还记得自己是来面试的，不忘趁机推销自己。

        “哈哈哈……”季明书大笑，也许是笑的太开心，脸上有一道一道的皱纹，不过并不会让人觉得老，反而给他增添了不少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白小姐，我亲自面试你，可不是为了招一个会计。”

        嗯？不是招会计？

        “您的意思是？”白素有点蒙。

        季明书随即拿出了一分合同，上面赫然写着《聘用白素为我公司艺人合同书》。

        艺人？

        就算她对娱乐圈一点都不了解，也不妨碍她知道每年都有很多科班毕业生尚且签不到一家像样的影视公司，她不介意对方是骗子，但不能忍他们把自己当傻子，几乎条件反射的站起身，就想走了。

        “不看看？”季明书似乎很了解白素，直接把合同往后翻了几页递给她。

        “甲方固定给予乙方每月生活补贴五万元，并为乙方提供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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