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照顾

夏之生捞起毛巾重新换了水，把买回来的冰块倒扣在两个塑料袋里，往里面各加了点水。

        用毛巾给陈清擦拭额头和脖子，又撕开酒精棉又重新擦了一遍。

        夏之生失神地望着陈清。

        少年白皙的皮肤透着粉嫩，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喉结凸起，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夏之生下手的动作，变得更加轻缓了。

        他难受的邹着眉头，不停地乱动，想要抓住什么。

        冰块贴在他的手心上，他似乎太贪念那抹清凉，整个人都蜷着身子往冰凉的地方钻。

        无法得偿所愿，他又放弃了。一把抱住夏之生的手臂，冰冰凉凉的手臂，让他格外的满足，露出了孩童般清澈的笑容。

        紧紧抱住夏之生，任凭夏之生怎么拽，都无法解救双手。

        夏之生无奈地任由他抱着，另外一只手，则不安分的整治着陈清。

        哼！让你整日板着脸，今天算是让我逮着机会了。

        她用手指点着陈清的脸颊，直到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嗯，不错，笑笑就更好看了！

        陈清像是被人整烦了，转过身念道“别寻我了，我记得的，不曾忘记。”

        他像是梦到什么，猛的睁开了眼睛。夏之生的双手正搭在他的脸上。

        他幽幽地望着夏之生，又似什么都没看，眼神空洞。半晌后他开口问道

        “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半小时。”

        “谢谢，请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听说你病了，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冲了一剂药，你现在喝了吧！”

        陈清今日生病了，太虚弱了，我现在和他说脑子也不清晰，等改日再说吧。

        “这些药总共多少钱，我加微信转给你吧！”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去上课吧！”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妥，陈清又补充道“别耽误了课程。”

        夏之生好笑地看着陈清说道：“你病的都这么严重了，就别在想其他的了。喝完药，再睡一觉吧。”

        “嗯，好！那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喝药。”

        “……”

        夏之生觉得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初遇那般。

        她的执拗劲也上来了，转过身说：“陈清，你病的太严重了。我请过假了,等你烧退了我就走。”

        陈清死死盯着夏之生，仰头一笑，然后不屑地问道“夏之生，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这话说的极其伤人，泥人还有三分气性。

        夏之生气的眼圈都红了，颤着音说道：

        “得到什么？不曾得到什么！不过是闲的，用真心来喂狗。”

        “不要每次都推开我，无论未来还是现在，我只是想帮你。”

        “你知道担心是什么滋味吗，陈清？”

        “你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夏之生更加难过了，不小心掉落了一滴清泪，打在陈清的手臂上。

        她把药放在床头，然后狼狈地走了出去。

        夏之生被气出房间后，陈清嚣张的气势全无，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她的眼神不似作伪，这世间怎么可能有不付出代价的东西。

        陈清听见窗外热闹的声音，静静地躺在床上，从未感到如此般孤独。

        她走了，或许不会再来了，她说担心我？可真是个骗子。我如愿了，可为什么这么难受。

        他们的欢愉从来和我无关，对我而言没有关系了。

        走吧！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世间情义大多不长久，父母尚可以弃子，我在期望什么？

        一个人，这才是我的生活，一个终日游荡在地狱的恶鬼。既然不配，那我永远不需要任何人。

        夏之生走出小区后，气的要死，闷闷不乐地踢着地上的石头，想象这是陈清的狗头。又薅了一把路上的草，边走边丢，气性又消了几分。

        把手里的草全部扔掉，夏之生愤恨的想：

        “真的去死吧，陈狗清。我再也不想管你了。”

        想到陈清就是被谋杀的，立即捂着嘴说“上天啊，我刚说的当不得真，您还是让陈清好好活着吧！”

        走了一会儿，似认命般的，夏之生又往回走了。都怪刚刚看到的那家粥铺，竟然该死的适合当早病号饭。

        走到粥铺，夏之生看到还有包子，她又拿了几个包子。

        肉包子打狗，刚好合适配陈清。

        门轴被转动，陈清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又回来了，这次他没有被抛弃。

        少女似从光中走来，那一刻，陈清清楚听见自己心中有了一丝裂痕。

        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少女脸上泛起一层薄汗，满脸写满了不情愿说道

        “呐，刚刚钥匙忘还了，我是来送钥匙的。”

        夏之生把钥匙放在桌子上，在心中暗想道：“笑死，还钥匙是不可能的，这钥匙我已经偷偷找师傅配了五把。”

        “刚刚多买了点早饭，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

        “那先把饭吃了。”

        陈清端住夏之生递过来的盒子，强撑着接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夏之生看到他那个样子，一点气也没有了。接过碗说

        “你生病不方便我喂你。”陈清任由夏之生动作，面色平静地吃着粥，发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呐，你吃了啊！来付钱吧！陈先生刚刚不是问我想得到什么吗？让我算算”

        夏之生假模假样地打开手机，在上面计算。

        “vip待遇，用药及时挽救了一条生命……总共是十万，请问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

        “付不起啊！那先欠着吧！我喜欢你欠着我的。”夏之生不无得意地说道。

        “不要”陈清偏过头望着夏之生。

        突然，陈清把脸支了过来，离夏之生很近，夏之生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陈清眼中幽光流露出狡黠的笑意。

        他戏谑地望着夏之生，然后快速把夏之生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打开微信，快速输入一串数字，通过好友，微信转账，动作一气呵成，倒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剩下的钱呢？陈先生。”

        “先欠着吧！”

        夏之生拿走床头已经放凉的药，又重新冲了一剂药。陈清喝完药，就闭眼躺在床上，再没提让夏之生走的话。

        陈清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他睡过最安心的觉。梦里没有折磨他的东西，无数个黑夜，孤独如影随形，那些死去的记忆总是在半夜惊醒他，一个人躺在空荡的房间一遍遍被凌迟。

        当陈清醒过来时，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温热的触感，软软的。他看到夏之生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的十分香甜。

        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可这一刻，他是自私的。他贪念这丝温度，于是他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假装不曾醒过。

        夏之生起来时，已是黄昏，陈清已经醒了，他握着一本书正在思考什么。

        她刚睡醒，还带着一丝迷糊。

        “嗯？我怎么睡着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五点了。”

        “这么晚了啊，看来我要走了。”

        她揉揉眼睛，自然的把手伸到陈清额头上，烧退了一点，她又把手收了回来。

        夏之生想到电话里，陈清说他和亲戚在一起，可是一天没有看到其他人。

        她试探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嗯”

        “那其他人呢？”

        陈清极其厌烦地说道“没有了，都不在了。”

        这样的话题本身就太沉重，夏之生没有再问下去，她假装看时间掩饰自己的沉默。

        对着陈清说“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也很晚了，冰箱里放了菜你一会儿吃了吧！”

        “谢谢”陈清低声说道

        “什么？”夏之生疑惑望着陈清，陈清看着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

        夏之生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刚刚陈清说的话，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不过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他现在是一个人，无论什么原因，都是他们抛弃责任的借口。

        至始至终他都是孑然一人，没有所谓的亲人，和我一样。

        回到家，夏之生立马打开微信，看到她和陈清的聊天界面，小心翼翼地把那窜数字保存到手机上。

        开心的扑棱着小脚脚，笑的跟个小傻子一样。看到外面明亮的月光，夏之生走出房间，坐在台阶上望着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

        夏之生坐在微凉的台阶上喟叹。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此时，陈清会不会和我一样，在看同样的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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