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电话挂断之后，莫晚星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明亮温润的桃花眸子，逐渐没有了光。

        “阿星？”莫晚容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莫晚星的身体在隐隐发颤。

        良久，他突然疯了似的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弯下了腰。

        “他不信我？楚焕他不信我……”莫晚星蹲在了地板上，耷拉着脑袋喃喃道，“为什么？哥，他为什么不信我啊。”

        “阿星……”

        莫晚星缓缓抬起头来，他已经泪流满面，眼泪就像失禁一般控制不出地往下淌。

        莫晚容心脏痛得宛如刀割，他一把将这个傻弟弟拥入怀里，用小时候哄他的语气轻声道：“阿星乖，不哭不哭，哥哥在的。”

        “哥，他为什么不信我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怀疑我，是……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没有，你做的很好。阿星，你是最好的。”

        “哥，我好疼。”莫晚星摸着自己的心口位置，一边哭着一边说，“这个地方好疼啊。”

        “没事的，都会过去。”莫晚容拥着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在莫晚星看不到的地方逐渐变得阴翳起来，他轻轻拍着莫晚星的后背，“跟哥回家好不好？”

        “嗯……回家，我想家了。”莫晚星趴在他的肩头点了点头，“家”这个字眼如同一道温暖又强烈的光刺穿了他坚固的堡垒。

        他终于彻底崩溃了，委屈地放声痛哭，就像个孩子一样。那双动人的眼眸此刻爬满了红血丝，仿佛要滴血一般。

        “对不起……哥，对不起，我错了……”最后，他一边抽噎着，一边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莫晚星三岁那年，莫家父母在国外不幸遭遇了海啸，警方搜救了将近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他是父母的遗体。

        那时候，家里人都瞒着他，对他说爸爸妈妈会回来的，他们只是去远处旅游了。可莫晚星别看从小就调皮捣蛋，可他的心思却比同龄人细腻得多。

        小小的莫晚星逐渐不爱说话了，每天固执地睡在爸爸妈妈的卧室等他们回来。

        有一天晚上，爸爸妈妈卧室的门开了，他高兴地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当卧室的灯打开，他看到的只有莫晚容。

        “哥哥……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莫晚星的眼眶噙着泪，鼻头红通通地看着莫晚容。

        莫晚容走过去，像拎小鸡崽似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爸妈会回来的，在他们回来之前哥哥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我们家跟以前没有任何不同。”莫晚容轻抚着他的后背，继续道，“哥哥，姐姐还有爷爷，我们一起等爸爸妈妈回家好不好？”

        “嗯嗯！”莫晚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拇指说，“那哥哥跟我拉钩钩。”

        “行，拉钩钩。”莫晚容笑道。

        那天晚上是莫家父母出事之后，小莫晚星睡得第一个踏实觉。

        等莫晚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莫晚容说：“阿星，明天跟我回家吧。”

        莫晚星平静地说：“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处理得干净些。”

        “好，哥就在这儿等你，哪儿都不去。”

        莫晚星点了点头：“嗯。”

        离开之前，他想再去一趟澜馆，把属于自己的痕迹全部抹掉，那些他存在过的痕迹，此刻在他看来就像耻辱一样。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澜馆门口。

        莫晚星穿着一身黑色系的衣服，脖领是大喇喇的v字型，露出两截雪白的锁骨，那枚精致的六芒星在胸前幽幽泛着银光。

        “阿星，你可算回来了。”钟伯一看到他，面带喜色地对他说，“你不在都没人跟老头子我说话，可闷了。你回来就好了，中午想吃什么，钟伯给你做。”

        “钟伯，我以后可能吃不上你做的饭了。”莫晚星朝他淡淡一笑。

        “这……”钟伯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有点强颜欢笑地说，“没事儿，你随时想吃了就跟我说，后边菜园里我刚种了一片菠菜，都吃不完。”

        “楚焕呢？”莫晚星问。

        “少爷这几天都泡在公司，最近好像公司出了些问题，少爷被搞得有点焦头烂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也没回来过。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注意身体，唉。”

        莫晚星安静地听着他说完，并没有附和半句，好像钟伯口中的少爷只是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我去收拾点东西。”莫晚星说着就上楼了。

        他看着两人同住了近四年的房子，百感交集。这里处处是楚焕的影子，可现在他一想到楚焕那张冷漠的脸，心脏就痛得厉害。

        莫晚星从早上一直收拾到了中午，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期间钟伯想上去帮忙，也被他拒之门外。

        最后莫晚星把整个澜馆有关他的所有物品用了四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装了起来，有衣服鞋子，有他的画稿，有他贴在墙上的画报，也有他偷偷珍藏多年的跟楚焕的合影……

        所有肉眼看见的东西，都被他塞进了垃圾袋。他就只带走了画画的板子。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好像都是失败的，唯独画画算是他自认为做的还算可以的事情。

        莫晚星叫了个师傅，把他的四大包垃圾全部收走了，末了他还叮嘱说：“师傅，这些可都是秽物，特别不吉利，您可千万千万烧干净了。”

        那师傅连连点头，只觉得小伙子出手大方，交代的事情肯定也不能马虎，临走之前再三跟莫晚星保证：“您就放心好了，这事儿我在行，保证把这些玩意烧得连灰都不剩！”

        钟伯愣在旁边想劝又不知道说什么，他其实也能理解莫晚星的做法，少爷终究要结婚，他们两个早晚会有这一天。

        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了，他的心里却难受万分。

        莫晚星忙活完这些事情，看到钟伯发红的眼眶，他笑着给了钟伯一个热情的拥抱。

        “钟伯，谢谢你。这次真要走了，我会想你的。木啊！”莫晚星是笑着说的，就像以前那样。

        钟伯看着莫晚星离去的背影，哽咽道：“阿星，你保重。”

        莫晚星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澜馆。

        他从澜馆出来之后没有立刻走，而是痞痞地靠坐在车头，点了根烟。

        不知是被烟呛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眼角浸出了一丝湿润，他不在意地抬手拂去了，那空洞的眼睛渐渐没了温度。

        等他抽完第五根烟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低沉又冷漠。

        “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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