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们的小老三

楚焕瞬间愣住了，犹如晴天霹雳，眼前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本能地出口反驳：“你在胡……胡说些什么？”

        话刚一出口，楚焕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是颤抖的，然而回应他的只剩下一串忙音。

        他双目空洞地望着桌子中间的红玫瑰，心脏跳得异常剧烈，仿佛要把整个胸腔给炸开了。

        莫晚容一定是在骗他，他一定是在报复。

        没错，肯定是这样。

        莫晚星这种爱玩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舍得死？不可能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在骗我……”

        楚焕喃喃地重复着，突然起身从餐厅冲出去了。黄嫣在他身后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

        楚焕的脑袋此刻特别混沌，他没办法思考，所以急需找个地方吹吹夜风，让大脑冷静下来。

        于是，他乘着电梯去了这栋大厦的天台上。

        今晚的海城灰蒙蒙的，就像蒙上了一层浑浊的面纱，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天台上三面是栏杆，栏杆是用一米多高的雕花石柱砌成的，石柱上落满了灰尘，楚焕穿着一套高订的银灰色西装，浑然不在意地倚靠在上面。

        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顿了几秒，最后还是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手机里传来了女生冰冷的机械音。

        楚焕愈发心乱如麻，他握着手机的指关节隐隐作响，他不甘心地继续给莫晚星打电话，一共打了102个电话，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这才彻底慌了。

        “莫晚星……”楚焕不断喃喃着他的名字，“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就这样离开，你不是这种人。”

        “莫晚星，你肯定又在搞什么恶作剧，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啊。”

        “莫晚星，你给我等着，等我把你揪出来，再跟你好好算账。”

        “……”

        灰暗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银灰色的西装很快被染成了深灰色，雨越下越急，打在男人的身上，一片湿冷。

        他站在这雨中，像个没了魂魄的木头人。雨水的凉意一寸寸地侵蚀着他麻木的大脑，理智逐渐归位，眼神也从混沌不堪恢复了清明。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绝对不相信莫晚星会这样毫无征兆地离开人世。

        再说了，莫晚星算他的什么人？说到底连前任都算不上，就算他真的出事，自己又凭什么为了他而乱了阵脚。

        这么一想，楚焕聒噪的心脏终于安静了。

        “莫晚星，你这次玩笑开大了。等我找到你，一定要狠狠教训你。”

        然而，他并没有机会了。

        因为第二天莫晚星意外身亡的消息就登上了财经头条，甚至连葬礼的时间都定好了，就在当天下午。

        除此之外，莫家老爷子因为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复发连夜被送进了icu，现在仍生死未卜。

        楚焕的手机几乎要被打爆了。楚灵不敢给他发消息，一个人偷偷在老宅对着莫晚星的照片哭泣。

        远在北城的俞放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楚焕的手机号，楚焕刚一接听，俞放就破口大骂，平日里斯文绅士的贵公子，此刻变得像个没有教养的泼妇。

        楚焕听着他的谩骂却无动于衷，手机也不挂断，就那样安静地坐着。虽然没开公放，可俞放情绪太激动，他的谩骂声在诺大的客厅里回荡。

        钟伯红着眼圈，声音哽咽：“少爷，您要不先关机吧。”

        “没事。”楚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等俞放那边挂断了，他神色平静地说，“我不相信阿星真的走了，他前几天还跟我吵了一架。”

        钟伯闻言，眼泪再次翻涌而出，他抹了把眼泪，默默转身出去了。

        这时，楚焕的手机又响了，是黄嫣。

        她小心翼翼地说：“焕哥，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楚焕语气沉静地打断了她，“都是骗人的，阿星根本就没死。”

        “……没死？”

        “莫家根本没找到他的尸体。”

        下午三点是莫晚星的葬礼，莫晚容和莫晚晴以及莫家其他亲属都来了。他们穿着一袭黑衣，气氛凝重悲恸。

        当刻着莫晚星名字的石碑落地的时候，莫晚晴再次崩溃痛哭，她就一个弟弟，从小把他当宝贝宠着，父母离开得早，她跟莫晚容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让家里的小老三能无忧无虑地幸福一辈子。

        所以，莫家诺大的基业莫晚星不想理便可以不理，因为有大哥莫晚容顶在他前面。

        他不学无术只想画画，莫晚晴便送他市面上最高级的画板。

        他玩微博连载漫画，遇到黑粉在网上骂他，莫晚容和莫晚晴便默契地披上马甲再把那些黑粉骂回去。

        就连他后来出柜，执意要跟楚焕在一起，哥哥姐姐也没有阻拦他，他们只要自家小老三开心就好。

        他们的目标就是把小老三培养成一个无忧无虑的二世祖，小纨绔，可万万没想到，自己悉心宠爱多年的宝贝蛋，竟然被一个外姓人伤得百孔千疮，最后甚至连命都赔进去了。

        莫家人接受不了这个结局，莫晚容恨透了楚家，他发誓要把楚焕搞垮。

        葬礼一直到晚上六点多结束，莫晚容看着痴痴蹲在墓碑前的莫晚晴，哑声道：“晴晴，先回家吧。”

        莫晚晴鼻子一酸，泪眼又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回眸看着莫晚容，那双血红色的泪目令莫晚容心如刀割。

        “哥，你说阿星他会不会冷啊？他最后走的时候，你说……他有没有害怕啊。他看着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是个胆小鬼，他小时候都不敢一个人睡觉。”

        莫晚晴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她一把抱住了莫晚容，哭得撕心裂肺：“哥，你说他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啊。我想他了……我好想阿星啊！”

        莫晚容轻轻抚着莫晚晴凌乱的长发，声音嘶哑却温柔：“阿星只是去找爸爸妈妈了，他不会孤单的……”

        后来，莫晚容先一步离开了墓园，因为他还得去医院，老爷子还在icu没出来，那边也需要人。

        墓园这边莫晚容派了个手下，在离莫晚晴不远处的地方，静静地保护她。莫晚容这个强悍如山的男人再也无法承受身边任何一个亲人离开了。

        一方面，楚焕依旧在试图说服自己，他至今仍然不相信莫晚星真的走了。

        他连续一周都在寻找莫晚星，他去了北城，去了泰国的热带小岛……

        他把莫晚星曾经离家出走去过的地方，一个不剩的跑了一遍，可一无所获。

        第二周，他依旧如此。

        第三周，他同样如此，甚至把莫晚星从小到大爱去的地方也找了一遍。

        直到第四周，他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乍看过去，险些认不出来。他渐渐地从满怀希望变得愈发失望……

        尽管他不想承认，更不想去莫晚星的墓地，然而他最终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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