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风啸北门4

苏耀被刑部带走后，齐延准备去提那六人，正是这个点，有人招架不住身处封闭空间那种等死的焦虑与巨大的诱惑；那人在想，其他人会不会早就出卖了自己，而自己还在此处犹豫不决等待无望的救援？他终是应了苏耀的条件，招了。

狱卒通禀道：“殿下，有人招了。”

“哦？”齐延疑声，不管大理寺有多少苏氏的耳目，为防万一都需齐延混淆视听，断不能让他人洞悉齐延的真正目的；齐延唾弃道，“苏少卿如此老练的手段还让他犹豫这么长时间，这种人思量得多，若是滥竽充数也就罢了，就怕他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小人所言反反复复，不堪得用。”

狱卒听得云里雾里，皱着眉欲开口询问：“那……”

齐延道：“都提出来。”

“是。”狱卒应声。

片刻，六人带着镣铐整齐划一地站在齐延五尺开外的地方，其中五人齐声喊着：“摄政王殿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身上没有黑水寨的刺青，如何是黑水寨余孽啊！”

齐延背靠太师椅，把手支起齐延的胳膊肘，他双手手指相互交叉在胸前，大拇指有序的打着小圈，只盯着没喊话的那人，随之无情地将那人指出：“他已经招了，你们全是黑水寨之人。”

只见那人面色极其难堪、还十分纳闷，他还什么都没说啊！无奈之下他主动站出六人的队伍，委蛇道：“殿下，我什么都招！”

“姚老三你个鳖孙！”其中四人骂骂咧咧，怒气值爆棚；那个叫姚老三的害怕得连连后退，叫嚣的四人皆被狱卒制止。

“摄政王殿下，大理寺用我等性命胁迫、逼我们签字画押；敢问殿下，这与屈打成招有何异？”剩下一位略显精明的人主动出言反抗，他试图以大理寺的名誉作为筹码去换齐延的恼羞成怒。

出言之人似乎勾起了齐延的兴趣，齐延翘起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细观那人，一个不留神轻蔑之意流露出来，笑死，根本不中人招数；只见齐延认真道：“屈打成招不失为一种手段，若确有其事还得另当别论。”

“……”那人紧咬牙关也道不出其他来，主要是因为齐延认定了确有其事，说也是白费口舌！再加上另外四人的反应，基本上暴露无疑。

“你们是否冤枉、是死是活，你们的陛下都逃不掉被本王逼宫问责的下场，不如留着性命，日后还能找机会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为你们的陛下洗清冤屈；所谓通机变，可不就是不管当下目的如何，只求日后还能有一个弥补今日背叛的上上之选吗？”齐延挑眉，继续他的套话过程，以己利出发、在必然事件上为他们指引一条可以活下来的出路，再引出世人对人世间应有的留恋，“坦然面对死亡值得本王敬畏，可死亡也会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那人眸色突然暗淡，由衷道：“殿下，有时候死亡也是解脱。”

齐延顺势追问道：“哦？怎么说？”

“四年前齐氏皇族假议招安黑水寨，我等诚心奔赴，不料齐氏出尔反尔，欲置我等于死地，若非江……”那人因一言之争竟与齐延谈起了过往、说起了心事，言至一半才察觉不对劲，立刻改了口，“若非陛下与江州侯共同谋划，我等连暗中苟活的机会都没有，而今有家不能回、不得与妻子相认、改名换姓流落他乡，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殿下不必再费神规劝。”

想是齐铭与赵煜对他们都有恩，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以为齐铭与赵煜相互对付，道义与忠诚只能择其一；齐延洞幽察微，他是这么想的：他们表面归属齐铭的北门卫，实质上他们效忠的始终都是江州赵氏！是齐氏皇族毁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沦落至此。

为证实所想，齐延叹道：“向死而不向生，既然如此，不若让本王帮你们理一理大理寺为什么可以精准无误地将你们收押，好让你们死而瞑目，如何？”

“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他们突然摸不准齐延想做什么，警惕过头便是最大的破绽。

齐铭吩咐人将赵煜造假的黑水寨名册拿来并展示，一页一页缓缓翻过，还不曾有他们熟识之人，齐延道：“这本名册是江州侯为自保奉上来的，唯有你们被当做弃子、被赵煜给出卖了。”

有人惊色疑声：“怎么会……”

齐延轻笑，道：“怎么不会，这种节骨眼上，陛下怎会出卖你们让自己陷入绝境呢？唯有江州侯……”

那还算精明的人毅然打断：“我们既无法改变自己的结局，以我六人性命换更多弟兄的命，只会稳赚不赔。”

齐延回敬一言：“是吗？只可惜这份名册上没有你们的名字更没有你们的画像，这是赵煜伪造的黑水寨名册，你们是死无对证了，可想过江州侯的处境？”

疑声那人瞪目，不觉恼道：“你诓我话！”

“再过些时日，这皇位就是本王的，何须本王诓骗尔等杂碎？”齐延起身，张开手臂仰天而笑，长袖随之甩动，也因他的霸气外露而显得额外应景；齐延走近姚老三揽着他的肩膀，斜目视他，似有蛊惑之意，“何况他已经选择出卖你们，他亦可替本王去北门把剩下的黑水寨人找出来，是不是？姚老三。”

“是，只要殿下需要，小人万死不辞。”姚老三听到齐延霸气的言语后再没有了犹豫，积极果断地回应齐延，并伴随着一定的兴奋，他庆幸着、想着今日的选择一定没问题。

“那么本王问你，你效忠的可是江州侯？”齐延勾唇笑问，手中不知道从哪顺来的锋利的匕首已悄然架姚老三身后。

“姚老三！”那五人在惊呼之际无不瞪目。

“是……”姚老三音未出、语未落，代替而来的是脖颈迸射的血液，他不可思议地捂着伤口并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面若修罗的男人，最终抽搐着倒下，“你……为……”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包括大理石的狱卒、苏耀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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