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消息传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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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麻烦的人被解决了,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可要传递消息出去?让江州侯好好斟酌斟酌……要不要与本王合作。”齐延把玩着染血的匕首,余光轻扫众人,那五人面面相觑、满目生疑。
大理寺的人震惊之后有些不解,不解之后又警惕起来,想着齐延的手段向来不简单又渐渐放松;只要那五人在口供上签押并作证,过程如何好像也不必过分考究。
“不急,本王给你们时间。”齐延掏出一方锦帕,细细擦拭匕首,欲扬长而去。
五人之中,那个聪慧的人拖着锁链单膝而跪,郑重道:“我等愿为殿下马首是瞻,必说服江州侯,达成殿下心愿。”
他们深陷囹圄,想要传递消息出去十分不易,齐延又会如何安排他们?若想知道,必是他们先迈出一步,结果总归不会比现在更坏。
好说歹说,只有试试才能见分晓。
齐延顿了顿步子,回头将锦帕随意丢弃,又亮出了那把擦得铮亮的匕首,他慢慢开口:“这些都是次要,本王只好奇一件事,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方式将你们腰间渗入肌肤的墨纹洗得不留痕迹?”
那人蹙眉不解,这是什么着重点?思罢,他在迷茫中凭借着残留的记忆一字一句缓缓作答:“是陛下找来的一位江湖术士,披着黑斗篷,戴着黑面罩,我们看不清她的容颜……体格瘦弱,应该,应该是个女人;她调配的药活肉生肌,四年之久,已然不见被剜过肉的痕迹。”
活肉生肌……
齐延突然陷入沉思,面色显得极其凝重,空气中仿佛有厚重的烟尘使人不太敢呼吸。
宁锦书身上的疤痕也是肉眼可见的消失,是楚云天吗?还是楚云天身边那个叫茯苓的女子?
那么齐铭与楚云天的关系是怎么样的?他们本就相识?
齐延神思回归,吩咐道:“来人,把苏少卿准备的口供拿来,让他们签字画押。”言毕,他走近这五人,故作打量,对他们轻声下了一道命令,“签押完,挟持呈奉者,在场之人不留活口,杀出去。”
而后,齐延拿着匕首拍了拍手心,随意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牢狱门口,小吏捧来一盆清水,齐延擦拭着染血的手;牢狱中,五人在签押时胁迫了这里的长官,并打开了枷锁,伴随着血气弥漫,一声“有人越狱”传出,官兵闻声涌入。
兵刃碰撞,片刻后,五人中的一人拿着那把匕首冲了出来,匕首又染上了血;齐延见之不拦,只待狱中官兵追出才夺了官兵的刀,朝着逃跑的犯人奋力甩出,刀刃没入犯人背部。
匕首掉落在地,那人带着和姚老三一样不可思议的眼神,回头看了齐延一眼,他们死不瞑目。
“入了锦安,拿着天家俸禄,竟存着吃里扒外的心思,该杀!”齐延冷着眸子,沉音批判。
天香酒楼。
胡老道惯常顶着一面“预测神机,窥天减寿”的旗帜游走在大街,他来到天香酒楼的大门口,左看右看变作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门口招呼的小厮一脸嫌弃,呵斥道:“哪来的臭老道,走开走开,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胡老道咧着嘴笑嘻嘻,厚着脸皮凑了上去,问道:“诶,你们沈娘子可在?”
小厮满眼嫌弃变作轻蔑,嘲讽道:“就你?你莫不是也想学锦安那些富贵子弟……”
“老道这里有一桩生意,沈娘子做不做啊!”胡老道不改面色,依旧厚颜相问。
“再啰嗦我就叫人把你哄走!”小厮不耐烦,推了一把胡老道。
“小哥,稳赚不赔的。”胡老道不依不饶;小厮彻底无语了,抬手便想抄家伙、叫伙计。
胡老道终是架不住要撒点银钱,叹下一口气,嚷嚷着:“老道这就走,这就走……”他嘴上的功夫不停歇,手上一粒碎银连跟着江州侯府的腰牌一并塞入小厮怀里。
小厮一盯皱起了眉头,连忙将物件收入袖中,待他展眉之时,如风云飘过,不着痕迹。
半个时辰后,沈悠悠的车架停在了天香酒楼;胡老道没走远,应该说他索性挑了个不碍眼的地方靠着墙壁打盹儿。
小厮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胡老道,言:“侧妃,就是那个老道。”
下了马车的沈悠悠朝马路对面看过去,步子娉婷穿过马路,走到胡老道身前,道:“老先生,替我算一卦罢。”
胡老道闻声抬了抬眼皮,睁开一只眼又闭上,他一眼就看出,沈悠悠不是个信奉莫须有言辞的人,既不热衷,胡老道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说多了,怕是会不受待见。
“您命中有一玄武劫,亡财、遭贼、丧母、伤胎孕,最终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胡老道所言不仅不热忱,还带有几分冷意与失礼,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推放在沈悠悠足前。
春和不乐意了,谩责道:“诶!你这江湖道人怎么这般不知礼?”
沈悠悠拦下准备继续教责胡老道的春和,弯腰拾起脚下信件,收入囊中,冷道:“可有解?”
胡老道道:“此玄武劫乃二人共同之劫,与您同命之人必有一伤。”
沈悠悠耐着性子再问:“敢问先生,先生所学方术与钦天监玄学可有共通之处?”
胡老道似乎闻到了“商机”的味道,再睁眼时便是一副讨好的模样,然后……然后他竟伸出手讨要起钱财来:“钦天监代表着皇族意志,老道贫贱,卖弄只为钱财,从不敢与日月争辉。”
“受教。”沈悠悠撂下两字,甩了荷包在地上,转头便走;她觉得这老道就是个会说话泼皮无赖,不仅揭露了事情本质,其言辞也足够犀利。
亡财、遭贼、丧母、伤胎孕,他江州侯赵煜好大的本事,对沈氏二女了如指掌、无一错漏!
“事不宜迟,还请沈娘子将信件尽快转交给摄政王。”胡老道收了人家的好处,便热心提醒了一番;待人走后,他眼底一沉,叹道,“皇家的媳妇,哪个不伤胎唷!”
人生在世,钱财如流水,或失或得;名贵之家,楚楚娇娥,难免不被贼人惦记;沈氏二女已无母,人尽皆知;独那皇族伤胎事,最是寻常。
春和扶着沈悠悠上马车,途中抱怨道:“侧妃,刚才就该让人把那老道打一顿,嘴上尽是诅咒。”
沈悠悠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哥哥被贬苏州,沈氏便失了一半声势,而今殿下就是要拿沈氏开刀,沈氏如何不大难临头?”
春和问道:“如今您与殿下两心相悦,就不能替丞相大人说说情吗?”
沈悠悠闻声沉默了,原本我行我素、无比自信的沈悠悠也开始不安,她突然想起了苏澄儿对她说的话。
“聪明的你不会不知道,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你的格局是踩着你的孩子、你的氏族来看破不说破的。”
“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人忘了本还算人吗?”
……
若真如苏澄儿所言,沈悠悠一直在顺从齐延的心意、消耗自己母家的资本来讨好齐延,试问,沈氏落败之后,她又该如何立足?
沈悠悠最初嫁入摄政王府的初衷可不就是让苏氏得到报应吗?然而,只要时局所需,齐延倚重苏氏或倚重她自己都是一瞬间的事;她越来越矛盾,自己又好像已经沉溺在齐延的宠爱中无法自拔。
“殿下该下朝了吧?”沈悠悠绕开了春和的问题,她将手伸入袖中,拽住了信件,迟疑了一会儿,并没有将信件拿出来。
春和道:“瞧着时辰,应该快了。”
沈悠悠走了一趟皇宫南门,她为了避免不被郑氏的人察觉,将马车停在远处,命人留意观望,她等了许久,朝臣散尽也不见齐延出来;沈悠悠犹豫着、想着要不要去兵部找沈均问一问的时候,她看见太史令许彦洲从南门出来,便果断将目光投向了许彦洲。
然而,此时正是许彦洲推演过往星象的关键时刻,他不仅没应邀,还急匆匆地走了;沈悠悠眼看希望落空,只得去兵部问沈均。
沈悠悠吩咐春和在附近买些糕点,又用银钱打点着让兵部的人邀见沈均;兵部吏员欣喜万分,提着三个食盒推门而入,与沈均笑谈:“沈侍郎,你家妹妹可太照顾人了。”
“哪个妹妹?”正在处理公文的沈均一脸懵。
吏员忽然想起,摄政王府的这位沈氏娘子是沈均的姑姑,他一时尴尬地笑了,解释道:“错了错了,少妇太年轻,直接代入了;是摄政王的侧妃娘娘让你出去一趟。”他打开食盒,里面的点心十分精美,两眼冒着金光,赞道,“你看这糕点,是附近凌月斋的新品,心意到了哈!”
“你们吃吧。”沈均说完匆匆离去,身后众人热闹分食;他从兵部出来,瞧见沈悠悠后快步上前,询问道,“糕点是附近的,并非早有起意,小姑姑可是有什么急事?”
“我找殿下,碍于……碍于身份,不方便入宫,我想让你回承明宫知会一声。”芥蒂未消、立场相对,沈悠悠答得十分犹豫。
沈均道:“摄政王今日没上朝,此时他应该在大理寺。”
“知道了。”沈悠悠言毕,转头便离。
“小姑姑。”沈均叫住沈悠悠,他双眸微皱、欲言又止,看见沈悠悠疑色回头才道,“明日父亲贬谪离京,姑姑可会过来相送?”
“……”沈悠悠愣了一下,低眉莞尔,言,“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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