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斯卡曼德先生告诉我，瑞埃姆牛拥有神奇的会发光的皮毛，容易招来很多喜爱光亮的夜光虫围绕着它，甚至栖息在它身上。

        我看到瑞埃姆牛身上某些部位光芒若隐若现，就是因为这些夜光虫。

        这并不是好事，就像动物身上的寄生虫，超过一定数量就会危及生命。

        这种时候如果有哈利的隐形衣就好了。

        我被斯卡曼德先生用他的大衣挡在后面，点着魔杖下了一堆的‘无声无息’，直到确保声音完全隐蔽了，我才敢说话：“先生，我听说夜光虫有吸光的特性，喜火怕冷，那我们可以变出一个更大点的光源，然后引过来冰冻它们。”

        “确实。但是雄性瑞埃姆牛并不喜欢比它更明亮的东西。”斯卡曼德先生说：“它们力气很大，会让人全身粉碎。一定不能被撞到。”

        最后那句“一定不能被撞到”他说得非常轻。

        我还在思考什么安全办法的时候，他已经把箱子放进我怀里。

        “等等。”我慌忙抱紧箱子，同时用另一只手扯住他：“我可以协助你，真的，我在校的成绩很好，也有实战经验，至少让我掩护你。”

        这次他看着我，很坚定的摇摇头，语气温和的拒绝了：“我经常和乌克兰铁肚皮打交道。”

        我松了手，知道没可能说服他。

        这不算什么，从哈利他们那里我学到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不要浪费时间说服人，见机行事就是。

        我可是个常年挤在格兰芬多里的拉文克劳，如果太听话，怎么对得起斯内普教授那些年扣我的分数。

        斯卡曼德先生走得离我挺远了，他最后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确定我乖乖留在原地，然后他的魔杖迸发出强烈的光源，比篝火亮眼百倍。这一行为，让那头雄性瑞埃姆牛非常不满，于是它被激怒，朝斯卡曼德先生撞了过去。

        我甩过去一叠“铠甲护身”、“障碍重重”。

        果然没多大用处，魔法生物对魔力具有很强大的抗性，这种温和的束缚只能让它停顿几秒。

        护盾闪烁一下就破碎了。

        幸好斯卡曼德先生行动敏捷。

        这傻乎乎只懂得横冲直撞的瑞埃姆牛，它身上的夜光虫已经开始被更大的光源吸引，只是需要更多时间。

        要怎么办呢？用变形术将树木变成绳索牵制住它的话，又要担心它会不会因为挣扎而弄伤自己。

        我盯着斯卡曼德先生灵活矫健的身姿看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去管他。

        抱着箱子蹲下，我再次用魔杖往地上画起古代魔文。

        这次是个古老的阵法。

        但不是第一次使用。

        在霍格沃兹保卫战的时候，我曾经用它困住十几个食死徒，让他们无法行动，吸走他们的魔力，并最终粉碎了他们的身体。

        当然没必要复现那么凶残的效果，一个简化温和版的就可以困住那头瑞埃姆牛。

        四周很安静，夜光虫扇动翅膀的声音，瑞埃姆牛哼哼的生气低吼，还有斯卡曼德先生越来越明显的喘气声。

        他肯定已经很累了，我记得这个时代的光源魔咒没有经过改良，充当着光源的魔杖如果同时使用出幻影移形，会增加巫师的魔力损耗。

        也就是说，斯卡曼德先生现在负担很重。

        不过我的魔文也已经画完了，随着一段咒语，它们汇成一个月色般皎洁的圈。

        “斯卡曼德先生！”我喊他：“快过来！请到我这里来，我有困住瑞埃姆牛的方法！”

        当时我很怕他不相信。

        然而他并没有犹豫，真的往我这里跑过来，只不过他魔杖的光辉真的太刺眼了，我看一眼就疯狂流眼泪，根本无法直视，瞬发一个遮眼咒才好了点。

        瑞埃姆牛愤怒的追赶在斯卡曼德先生身后，它速力如风，短距离的幻影移形很快就被它追上。

        差一点，还差一点！

        我大叫：“把它引到地上的光圈里来！”

        大概太累了，斯卡曼德先生动作略一迟钝，幻影移形定位偏移。

        眼看要被瑞埃姆牛追上了。

        “速速飞来！”

        斯卡曼德先生被魔力带着朝我飞扑过来。

        我隔着箱子用力抱住他，然而没料到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外加冲向我的速度，以至于我们两个抱起来往后一摔。

        我小小的惨叫一声，实在被压得很痛苦，那只箱子的尖角差不多要卡进我骨头里。

        斯卡曼德先生立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把箱子拿开：“我很抱歉！”他很紧张的看着我，叼着魔杖小心翼翼拉我起来：“还好么？”他含混的问。

        “没事的。”我摇摇头坐起来，满意的看到他身后，那只瑞埃姆牛已经被困在魔文阵法里了：“我抓住你了，也抓住了它。”

        心里是有点满足的，不是因为阵法起了作用，而是因为斯卡曼德先生向着我跑过来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二年级的斯莱特林密室，那个时候哈利也是这样朝我跑过来的。蛇怪追赶着他，只差一点点，我就抓住他了。

        我没能救下哈利，但好在还有福克斯带来奇迹。

        邓布利多的福克斯。好像无所不知也无所不能的邓布利多。

        好了不能继续想了，在凤凰的哀鸣又一次回荡在我脑子里之前，我用力拍掉它。

        这个举动显然让斯卡曼德先生担心起来：“你觉得疼么？”

        “有点晕，”我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所以想点开心的事吧。这一次一定都能抓住的。我这么对自己说。

        斯卡曼德先生仍旧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他出了挺多汗，这让他的头发看起来没那么乱了，有种异样的乖巧。

        我对他说：“这个光圈能维持很久，请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很累。”

        瑞埃姆牛无法离开这个圆形的魔纹光圈，它挣扎，柔软的结界包裹着它，它伤害不了我们，也伤害不了自己，一段时间后它终于发现一切徒劳，于是垂头丧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斯卡曼德先生和我，很委屈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斯卡曼德先生也坐着休息——特意隔了我一小段距离，为此他还犹豫了一下，可能怕被我发现，他努力表现的不那么刻意。这真是为难他了，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仿佛我们中间天生就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他好奇的看着那光圈，问我：“这是古代魔文？”

        “对，我挺擅长这个，干的不错吧？”

        斯卡曼德先生对着地面笑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我记得这是一门很枯燥的课。很少有人会用这个，上学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门课没什么用。”

        那可真是糟糕，古代魔文是我很喜欢的学科，有赫敏作证，这门学科既有用，又有趣。

        “真理往往只被少数人掌握。”我一点也不骄傲的说。

        斯卡曼德先生笑着略微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空气夸奖了我：“是的，你很聪明，很厉害。”

        他即使夸人的时候也不对着人说。

        但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得到一位优秀学者的表扬。

        瑞埃姆牛似乎知道我是罪魁祸首，立刻很不高兴的朝我叫了一声。

        我看向它。

        近距离看，真是头漂亮牛。

        “它真漂亮。”

        “是的，”斯卡曼德先生也看着它，金牛的光辉耀在他脸上，他的语气和神情一样温柔：“如此美丽。”

        “可是太凶了。”

        “不。”斯卡曼德先生依旧耐心的看着那头神奇动物：“它只是感到不安。”

        他的眼神和之前安抚我的时候是一样的，令人印象深刻的温柔暖和。

        我喜欢那样的眼神，被注视的时候可以获得平静，但很可惜的是，自从我冷静下来之后，他再也没有跟我对视超过一秒钟的时候。

        夜光虫已经被引得差不多了，斯卡曼德先生用魔法冰冻了它们，瑞埃姆牛大概也察觉到了身体轻松很多，它甩了甩脑袋，静静的看着我们。

        似乎除了被刻意激怒的斗牛以外，所有牛的眼睛都很温顺和湿润，和这样的眼睛对视，很难不心软。

        我也忍不住放轻声音问它：“那么，英俊的年轻人，是决定交朋友了么？”

        它矜持的、长长的哞了一声。

        再次回头看向斯卡曼德先生，他已经熄掉了魔杖上的光辉，正好也在看向我这边、对着这一幕露出笑容，只是大概非常不擅长和人对视，他很快又低下头。

        其实我是明白的，很多学者都是这个样子，不擅长跟活人交流，他们更习惯待在学术的领域里。

        用麻瓜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社交恐惧症。

        突然有点好奇，我问：“斯卡曼德先生，如果我刚刚不能禁锢它，你要怎么样制服它呢？

        他认真为我解释：“我会立刻解除光源魔法带你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准备一些强效昏睡药粉，必须是可吸入的，因为瑞埃姆牛的皮毛具有极强的抗魔性。”

        我明白了。

        “谢谢你信任我。”我很高兴。

        “不。”他再次拘谨，但是声调柔和：“谢谢你帮助我。”

        我忍不住对他笑起来。斯卡曼德先生有点慌乱的侧过头继续他的研究。在检查身体的时候，瑞埃姆牛不怎么高兴的哼了一声。

        “它还好么？”我问。

        “恢复力惊人。”斯卡曼德先生说：“魔法生物有治愈自己的能力，只要除去那些夜光虫，它会自己痊愈的。”

        “先生，”我问：“那我们要放它走么？”

        “请叫我纽特。”他短促的说。又看向了这只瑞埃姆牛：“我需要了解它的更多习性，我想，还要请它在箱子里住一晚上。”

        啊。箱子！

        想知道关于那个箱子里的内容，属于拉文克劳的求知欲驾驭了我。

        “已经很晚了。”斯卡曼德先生打开手提箱，犹豫了一下，对着我说：“抱歉，我们今天只能在手提箱里过一夜。”

        “完全没问题。”我当然毫无异议：“我对这个箱子好奇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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