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皇太孙

过了几日，程筝带着程钧径直去了皇宫。

        马车中，程筝忽然问程钧：“阿钧，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

        程钧摇了摇头。

        程筝故意恐吓道：“你就不怕，四叔把你拐到偏僻地方直接扔了？”

        程钧掀开眼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车窗，道：“人声嘈杂，应当是闹市。”

        程筝咕哝道：“嘁，没意思。”

        等车到了宫门口停下后，程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头对那张生涩稚嫩的脸道：“阿钧，咱们等会儿要见你的祖父。祖父身体不好，如果情绪不对劲，你不要怕，有四叔在。”

        程钧原本还有些紧张，听他这么一安慰，程钧有些不安焦躁的心逐渐平复下来，抿起嘴唇，露出颊边的一个小梨涡，道：“嗯，有四叔在，我不怕。”

        程筝一个没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梨涡，觉得多年愿望在此刻得到了满足。

        “行，咱走吧。”

        于是，当日值班的侍卫宫女太监，就见程筝领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朝乾清宫走去。

        在门口站定，程筝低头对程钧打气：“阿钧，不要怕，跟着四叔。”

        程钧自一进宫，就有些被惊愕住了，无数的思绪在头脑中交杂，最后通通化为两句问话：“四叔，你是谁？我又是谁？”

        程筝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你是庸贤太子的遗腹子，我是当朝楚王，更是你的四叔。”

        少年人的呼吸逐渐加重。

        “走吧。”

        程筝拉着程钧的手，带他走进巍峨雄壮的乾清宫。

        翌日，圣上称病，由楚王代理朝纲，而在朝堂上，程筝将程钧隆重介绍给朝臣。

        “这位，就是先庸贤太子之子，程钧，本王想，各位入朝已久的各位大人，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吧。”

        入朝为官只要超过十五年，没有谁不认识程章的脸。

        此下，程钧落落大方地站在朝堂上，唇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眼睛淡淡地扫过众位大臣，朗声道：“程钧，见过各位大人。”

        久远的记忆被翻了出来，那个以及模糊在记忆中的人逐渐与眼前这个少年重合，相貌渐渐清晰起来。

        有人惊呼，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更多的是眼含热泪，唇瓣蠕动喃喃道：“太子殿下啊！”

        下了朝后，程钧步步紧跟程筝，偶尔回头望一眼神色复杂热泪盈眶的老臣，伸手扯了扯程筝的袖子。

        “四叔，阿爹很受人爱戴。”

        眼中隐隐闪烁自豪的光芒。

        程筝一下子感慨万千，道：“你阿爹是个很厉害的人，阿钧日后也要变成跟你阿爹一样，不，阿钧日后一定会比你阿爹还要厉害。”

        程钧狠狠地点头，“嗯！”

        就这样，程筝一连带着程钧上了几天的朝堂，过去一开始的激动，众臣们逐渐琢磨起其中的弯弯绕绕来。

        程筝这么做是几个意思？

        很快，一纸诏书从乾清宫发出，立程钧为皇太孙，满朝哗然。

        当圣旨念完过后，程钧有种恍惚的感觉。

        “还愣什么，快接旨。”程筝在一旁小声提醒。

        程钧立即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接旨。

        而程筝在程钧接过圣旨后，第一个撩袍双膝跪地，行大礼，扬声道：“臣拜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岁。”

        原本还以为程筝会愤而离开的臣子们有些傻眼，很快就被旁边的人拉了跪了下来，口呼千岁。

        程钧瞬间觉得手中的圣旨有千斤重，视线在众人背上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最前方的一个人身上，鼻头微酸。

        他阿娘说，为了他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四叔耗尽了心血，他日后最不可辜负的，便是他四叔。

        上前几步，俯下了身子扶起程筝，朗声道：“众卿家，请起。”

        “谢殿下。”

        兰府。

        兰项躺在床上，时不时地捂唇重重地咳嗽几声，面容有些削瘦，看起来很是虚弱。

        这时，蔺陌走了进来。

        兰项眼中陡然爆发出一抹骇人的亮光，手指狠狠地掐着被子，嘶声道：“外面，什么情况了现在？”

        他的声音就像破旧风箱呼啦露出的风一样，每说一个字都能带起胸口的震动。

        蔺陌忍下眼中酸涩，道：“已经立皇太孙了，无人有异议。”

        “立，皇太孙了？皇太孙？”兰项喃喃自语几句，扯开唇角笑了起来，眼角沁出滴滴热泪。

        “皇太孙？皇太孙！阿章！你看到了没有！”

        尽力喊出最后一句话，兰项似是力竭倒下，昏睡过去。

        “家主！”

        ·

        程钧被立为皇太孙了，自然是要入主东宫。

        程筝带着程钧沿着东宫里外走，每走一处，程筝就指着跟程钧说以前和程章的趣事，程钧听的津津有味。

        他自幼便知道自己的父亲身份可能有些特殊，故而一直很好奇父亲的身份和他以前的事，可惜无论是柳箬还是程筝，提起的时候都很少。

        而现在，他走在自己父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听着自己父亲以往的事情，程钧仿佛能够透过砖墙瓦砾看到泛着微黄的图像。

        末了，快到宫门下钥的时辰了，程筝要出宫离开。

        这是程钧第一次在宫中过夜，心里多少有些害怕，便拉着程筝的衣袖，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注视了片刻后，程筝扶额道：“行吧行吧，仅此一次。”

        程钧抿唇笑的开心，颊边梨涡隐隐若现。

        吩咐一个人回去跟叶小七说他今晚不回去后，程筝带着程钧到主殿歇下。

        “四叔，以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带阿娘和妹妹住进来了？”

        程筝道：“自然，不过不是住在这，要住在后宫。”

        “哦。”

        楚王府。

        叶小七知道程筝要留在宫中陪着新鲜出炉的皇太孙后，便命人将门关了上钥，准备洗漱去睡了。

        然而还没等她走回院子，便有人来报兰将军带人冲了进来。

        叶小七眉头微微一蹙，一转身，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走来，抬眼一望，兰颂带着人气势汹汹朝这走来。

        近了，叶小七瞧见她红肿的眼眶，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

        “兰将军，你这是——”

        “阿筝在哪儿？”兰颂嘶哑着声音问道，“兄长要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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