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学记

九月一日这天，沈如萍起了个大早，从箱子里找出一件鲜艳的衣服换上，洗完脸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
  她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用木簪子固定在脑后。
  随后从首饰盒里拿出珍藏的面霜，一股不算浓烈的桂花香气弥漫在空中，她用手指小心挖出一点，抹在脸上，再按揉开来。
  她今年也才三十八岁，脸部皮肤还很光滑白皙，就是长年累月的劳作让她早早有了两个浮肿的眼袋，使得整张脸很显疲态。
  右眼眼角有块小指甲盖大小，棕黑色圆状凸起的疤痕，颜色再黑点就跟痣一样，是被宋朝拿烟烫的，他的手如果再往上点，她的右眼就瞎了。
  她在二十岁时的模样十分俊俏，称得上厂里的厂花，儿子的皮相也是随了她。
  沈如萍看着镜中有了一些朝气的人，露出了一个完整的微笑。
  梳洗结束后，她又是煮鸡蛋又是煮面，做起事来井井有条，不慌也不忙，成功在宋子瑜起床前把早餐做好。
  宋子瑜吃面时，抬眼看了一下妈妈，口齿有些不清的说：“妈，你今天很好看。”
  沈如萍把剥好皮的鸡蛋放入儿子碗中，又朝着镜子远远看了一眼，大喜道：“真的啊，我就擦了一点霜，有这么明显吗？”
  “嗯，妈，等我以后赚钱了，一定给你买一整套最贵的护肤品。”宋子瑜继续说，语气里还能听出些小孩子气。
  “好，妈等着。”，沈如萍笑得十分开心，笑得脸上都出现了皱纹，却看起来比刚刚还要年轻一些。
  宋子瑜虽然不爱说话，但对妈妈是个例外，妈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他会爱她一辈子。
  早上八点半，宋子瑜肩上斜挎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包，骑车带着沈如萍来到青蓝中学，校门口好生热闹。
  他们把车停好在学校里校门旁边的车棚，就直接去了当初接待他们的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带着他们去了三个地方，入学手续办理好都快接近十点，最后才带着他们来到高二教学楼，找班主任。
  教学楼四层高，他们来到三楼，先去了楼梯右侧的办公室，老师把情况简单大概介绍了一下，就被电话叫走了。
  六班班主任伍娟，是个短发中年妇女，两侧脸颊和额头有一些点状分布的深褐色雀斑，带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母子两人，脸色看上去还算和蔼。
  “宋子瑜，我们这个理科班是整个年级最好的，管理也比较严格，讲课进度会比其他班级快，难度和深度也会很大，你能不能跟上？”，伍娟扶着眼镜调整到合适的角度，看手里的成绩单，口气还是十分严肃。
  尽管眼前的男孩实力还可以，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多一个人就要多费一份心思。
  本来班上男生就多，还有几个成绩可以但喜欢调皮捣蛋，不服管教的刺头子，科任老师三天两头找她告状，她也常常被气得吃不下睡不好。
  “嗯。”，宋子瑜垂着头，声音几不可闻。
  “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小？男孩子要大胆一点。”，伍娟皱了下眉头，嘴一撇，有点不高兴了，这种内向的性格可不讨喜。
  “老师，我儿子刚来这里，还不太适应，您多包涵。”，沈如萍见状赶紧赔笑。
  “家在哪里？住不住校？”，伍娟看了沈如萍一眼，态度有所缓和，她转身在桌上找笔，找到后就在面前空白的纸上写下宋子瑜的名字。
  沈如萍说：“永安胡同，不住校。”
  “这距离可不短，早读七点半开始，晚自习十点下课，迟到罚站半小时，能准时到校吗？”
  “可以。”，宋子瑜微微抬了些头，声音也比第一次大了点。
  “嗯。”，伍娟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本身班上住校的男生刚刚好三个宿舍，没有多余的床位，不住校她晚上查寝还能轻松一点。
  伍娟最后记录完沈如萍的电话号码，就把笔夹在记录本中间，合上再拿在手里，起身从他们身边走过，才说：“走吧，去教室。”
  六班就在三楼，和楼梯中间隔着一个五班。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哄闹声。
  伍娟快步走到讲台上，把本子重重摔在讲桌，一声怒吼：“叶瑾秋！干嘛呢？怎么管的纪律，第一天就准备造反啊！”
  下面的学生没多大反应，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沈如萍和宋子瑜站在她身边被吓得不轻。
  谁能想到个子不高，身材干瘦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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