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块钱

晚上睡觉时，沈如萍却默默流下了眼泪，这种节俭的生活结束不了的，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厂里其他年龄相仿的女同事虽然工资不高，但她们都还有靠谱的男人，日子过得不说富有，倒也不必省吃俭用。
  她只能熬，熬到儿子上大学，熬到儿子参加工作，熬到她成为厂里能力最强的裁缝。
  宋子瑜再回到学校，叶瑾秋对他的态度慢慢有所改变。
  看他一个人待着，一整天可以不吐一个字，叶瑾秋就强制把自己的桌椅挪过去，和他组成了同桌，这样下课他不说话至少可以听。
  中午和下午在食堂也是四处找他，每次都坐在角落，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叶瑾秋带队坐过去，也不刻意和他说话，反正这是公共场合，他总不能赶别人。
  慢慢的，叶瑾秋就发现他吃饭喜欢一直低头到吃完，还要把前面挡着，他有几次眼尖的通过缝隙看见里面的情况，就只有米饭和一点白菜或者土豆，反正都是食堂里最便宜的菜。
  直到周六，宋子瑜在晚上下课后把六块钱放在他桌上，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叶瑾秋看了这六块钱很久，教室里剩下几个等他一起回家的兄弟，其他人都走光了，他还盯着。
  宋子瑜还完了那些钱，心里才终于舒坦，他们家条件不好，可以吃的差也可以不吃，绝不是接受别人恩惠的理由。
  ……
  新的一周。
  宋子瑜正排队打菜，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同学，我太饿了，能不能插个队？”叶瑾秋语气中含着客气，脸上却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后面的男生看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健壮男生，胆子又小，哪敢不答应，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了一个目测能容纳他的位置。
  叶瑾秋就这么挤进来了，宋子瑜瞬间觉得身后出现了一堵高大又坚固的墙，把他框住，挣不脱也逃不掉。
  轮到宋子瑜打菜的时候，叶瑾秋才又开口说话：“给他打这个，这个，这个。”
  叶瑾秋歪头到他侧边，指着豆腐烧肉，红烧鸡块和豆芽粉丝，朝着里面打菜阿姨示意。
  宋子瑜侧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数学不好我教你，何况就你吃的那点菜，五块钱都不值，我可不想欠你的。”，叶瑾秋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转向别处。
  刘红梅舀起半勺豆腐，一脸不耐烦的催促：“碗伸进来啊，后面那么多人，别耽误时间。”
  宋子瑜碗伸进去的同时，叶瑾秋看见了那勺子里少得见底的菜，立马不干了：“阿姨，手别抖啊，这么点哪够吃。”，大声嚷嚷的把打饭那边学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打菜的刘红梅瞪了他一眼，放下勺子重打了一次，但是第二个菜又习惯性的抖动。
  “再这样我就自己动手了啊。”叶瑾秋回瞪了她一眼，继续嚷嚷。
  宋子瑜没打完的时候，他就把饭卡压在刷卡机上，不给他机会。
  叶瑾秋打自己菜的时候，仍一脸不悦地看着这个打菜员，临走开前还是做了一回大哥该做的事。
  他把头伸进窗口，盯着面前的人也是给里面其他人警告：“以后再看人打菜，这份工作我保证给你搞黄。”
  刷完卡，他追上没走远的宋子瑜，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变成像好哥俩一样的走路姿势。
  “放开我。”，宋子瑜停下脚步，用力推他的手。
  “这话你都说第三回了吧，都是男的，有什么不能碰的。”，叶瑾秋不为所动，稍稍用力都能把他提溜起来，也就这样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宋子瑜越用力挣扎叶瑾秋就贴的越紧，他只能闭上眼睛，想象旁边是个大猩猩，防止心理不适又呕出来。
  他们吃了有一会儿，后面排队的四人姗姗来迟，不过碗里的菜都堆的老高，叶瑾秋看后很满意。
  ……
  九月底，高二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后，宋子瑜和叶瑾秋被伍娟叫到了办公室。
  “宋子瑜，你来解释一下这些分数，我不求你能考到前几名，那也不希望你来拉低班里的平均分。”
  伍娟在成绩单上用红笔把宋子瑜的名字和最后的总分圈了一圈又一圈，可见她看到的时候有多愤怒。
  宋子瑜看了一眼，红色标记在第二张A4纸上倒数第二行，名字前面的序号是66。
  他无话可说，只能低头沉默不语，这就是学了一个月的真实成果。
  “你还没适应？还是以前的成绩都是假的？”伍娟气得额头突突直跳，早知道是差生，她当初说什么也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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