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宝钗原本打算在母亲的身体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再告诉母亲，水辰身份的事情。怕母亲一时接受不了。

        然而薛母却还是病倒了。哥哥又不在，家里没有男人，连太医都请不来，宝钗只得立刻赶去了贾府求了王夫人。

        王夫人听说妹妹病了，忙派贾琏去请太医，又劝道：“那时你们说搬出去住，我就不同意。但好歹有个薛蟠从中照顾着，说个不中听的话。这会子你哥哥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母亲又病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又怎么照顾得过来呢。依我看，还是先搬进来好。”

        “不是我们不想搬进来。”宝钗说道，“只是此时府里上上下下都不安稳，各处买卖承局也派人来打听消息。人来人往的。叨扰姨妈不好。”

        “好孩子，这都什么时候了，”王夫人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就这么倔，我又不是让你在大观园里住着。你还是和你母亲在之前的西北角的那个房子里住着。那有角门，你们有事进出也方便。”

        宝钗实在没有理由拒绝，说道：“谢谢姨妈的好意。只是西北角的那个房子太大了。若是之前的梨香院还空着，我们住那就很好了。”

        “梨香院那房子小了。”王夫人很是不赞同，你们不住，家里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姨妈是知道我们家人口不多的，现在哥哥不在，愈发冷清了。房子小正好聚人气。”

        “空几间房子就空几间房子。这又有什么。等薛蟠回来了，你们也好一块儿住。”

        “等哥哥回来了，我们怕是要回金陵。”宝钗说道。

        “回金陵？”王夫人问道。

        “嗯，本来就是进京待选的。大选延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哦，是呀。”王夫人有些走神。而后笑道：“那你去吧你母亲接过来吧，不要耽误了就诊。”

        到贾府绝对是个好主意，有贾府的门楣在，便是乱一些，还是可以镇得住的。宝钗回到薛家，先是回了母亲，母亲也是这个看法。宝钗便马上命人将所有的书法、玩器、字画一一收到房间里锁上了。

        自己和母亲去贾家。这府里还是需要有个人照看才是。宝钗看了半日，也未想好选谁。跟着母亲的几个娘子宝钗也不好厚此薄彼。况且又是家中的危难时刻。

        宝钗深思了一回，决定将钥匙与管事的权力留给香菱。香菱与别的女孩儿不同，温柔安静的，差不多的主子也比她不上。对说也是奴才出身，但到底是哥哥明公正道的妾。便把这般主意同母亲说了。母亲听后也是应允了。

        接着宝钗就带了些丫鬟、媳妇，并一些衣物等东西到贾府去了，特意留母亲身旁的两个管事媳妇帮着香菱看家。

        到贾府，请了御医问诊把脉，说是一时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些日子。

        又开了些药，是些黄藤、丹参、莲心等，宝钗一一看过，果是去火养心的药材，便派人去抓药。

        等药熬好了，又亲自服侍母亲喝下，每日衣不解带的伺候着。

        约莫几日过去了，宝钗得到了一封薛蝌写的信。

        信上说，他已经到平安州，见到了薛蟠，以买通狱卒，人在监狱里，到也没有吃太多苦。又将那案子细写在纸上，宝钗细细看去，才知道这次哥哥没打死人，是被人冤枉的。

        可笑当年上京之时，哥哥就算是打死了人，却也大摇大摆的走了。今日没打死人，不过是在场被人抓住，一时冤枉，却深陷囹圄之灾。薛家已经没落到这般地步了吗？一个平安州的应天府，就这么不明就理的将哥哥关了起来。

        薛蝌不知道，只当是哥哥没打死人，自然没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放出来。可是宝钗却是知道当年上京的时候，哥哥那年打死人，都不曾有人敢管。如今没做那勾当，却反是被关了起来。可见四大家族，气数已尽。

        宝钗不敢将这信念与母亲听。她怕母亲多想，只命人将这封信交给府里的书童，令他将这封信送到王府里。

        宝钗是不在乎自己的，自己无论在那，都能自得其乐。可母亲与哥哥不行，哥哥又是坐不住，又爱到处惹是生非的。到时候不知道哪一天就将自己赔进去了。

        就算是在做生意上，哥哥使力不使心的，没有一两个心眼。一旦失了势，那薛家的生意，那下面的买办承局不知还要拐骗到何种地步。

        自己这么做是亲亲相隐。可是他那般又是为了什么。经历上次的事，宝钗知道自己迟早都会是他的人，不过是名分高低而已。因此连带着对他的所作所为都带着一种苛责的眼光去看。宝钗是最看不上这种做了官不为百姓做主的，反而以权谋私的行为的。连带着去帮他同薛蟠脱罪的水辰也喜欢不起来。

        宝钗对自己的言行有着很高的标准。哥哥是父母所生，是不能选的。可是如果是丈夫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够选一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时刻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的“美玉”君子。

        自己的哥哥已经是那般胡作非为了，难道将来找的丈夫，还是要这样。宝钗赶紧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这些不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该想的。眼下先是要把哥哥救出来要紧。

        很快宝钗收到了书童的来信，信上说：王爷已经奉旨南下征粮，会顺带着处理她哥哥事情，让她不要担心。等孝期一过就来娶她。原是想亲自告诉她的，不料她与母亲已搬到贾府上。

        宝钗听说此事后，便将此事除了娶亲的那一段，同水辰的身份一起与母亲说了。

        薛妈想起那年与他相见的时候。他只说了他的母家，未说父家。想是父家无人，才避着不说，谁想他父亲竟是真龙天子。

        这下薛蟠定是有救了。母亲一时高兴，竟然晕了过去。宝钗上前忙掐人中，母亲才悠悠转醒。

        平复了下呼吸，问道：“薛蟠怎么沾上了那般富贵的人？”

        “不知道。”

        “为什么那般人，还要隐形埋名的，故意藏着身份？”

        其实水辰本来也打算一开始坦白的，就一开始而言，他不受父皇待见，娶个不涉政的世宦书家，是个好的选择。这薛家又是那般世宦书家中顶富贵的。这门亲事能成，绝对是好事。所以他去找太后，希望太后为他赐婚。结果太后却拒绝了。

        然后，他忽然得到父皇的亲眼了，突然能够参与政事了。此时薛家的身份又不合适了。

        偏偏又让他见到了宝钗，只一眼，他就深陷其中。家世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原本打算坦白身份，找官媒来求亲。却不想又突然遇到打仗。

        再回来的时候，又听说宝钗有什么“金玉良姻”一时又不得坦白。

        好不容易从妹妹那里知道了“金玉良姻”是假的，薛家要回金陵，才打算在薛蟠回来的时候求娶。可不料薛蟠发生了这档子事。

        老实说，薛蟠发生这事，水辰是仔细考虑过的打算放弃的。娶亲不仅仅意味着夫妻关系，更是家庭关系。他原本只打算将薛蟠救出来，就当那些日子的补偿。这门亲事还是算了，趁还没陷入太深，及时抽身。

        可是宝钗那一份琴谱，却是让他直接破防。这般浪漫的女子，在那般粗鄙的哥哥手下，定是娶不到什么好亲事的。还不如自己来照顾她。

        他只是逃避这门亲事，却从不敢想，宝钗嫁与他人的样子。一个“金玉良姻”的谣言，就让他嫉妒得发狂，他根本就难以想象宝钗与另外一个男人同行同卧。

        他要先将薛蟠救出来，然后再同薛母说，将宝钗留着，切莫许给他人。一旦过孝期，他就来娶她。让宝钗等着他。

        同乡绅、士绅讨粮是一份苦差事。然而因为正好路过平安州，他主动请缨接下了这事，原本兴高采烈地想告诉宝钗与薛母，不料想他们都搬入了薛府中。

        他也可以翻墙进去，不过，宝钗好像特别讨厌他翻墙。他便什么也没说地出发了。

        后来才有了宝钗从书童那里得来的消息。

        薛妈的病本是急火攻心，加上担忧薛蟠导致的。这会子薛蟠没有危险了，又调养了这么些日子，薛妈的病就好了。

        薛妈又见王夫人这般在危急时候请他们回来贾府住，一时又起了促成“金玉良姻”的心思。要是宝钗嫁给了宝玉，自己常来贾府也好多看看女儿。当然这话是私下里同宝钗商量的。

        “妈——你是知道宝玉与黛玉之间的感情的。”宝钗劝道。

        “欸，那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难不成你这般醋也要吃。”薛母笑道，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嫁给了薛父。也是极信这一套的。她看那宝黛之间虽玩得好，到底是兄妹之情，没有出格的。

        宝钗无法，将那王爷的信交于母亲看。薛母看到那信上写着，“等他过了孝期就来娶她。”

        薛母吓得赶紧将信烧掉，又命宝钗跪着。

        这可是私定终生啊！薛母哭得不成样子。“孩子，你怎么那般糊涂啊！”

        薛母本身才恢复过来，身子虚弱，宝钗忙膝行上前，安抚母亲。

        “就算他是王爷，你这般嫁过去也是不会受尊重的。”母亲哽咽道。

        “母亲，孩儿没有私相授受，女儿的话你都不信了吗？”宝钗见母亲这般也落下泪来。“我是绝对不会做这般事的。”

        “那他为何要说这般话语。”薛母问道，突然想到他对薛蟠的事情那般认真、上心，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蟠儿是重要，你也是母亲的心头肉。咱们家朝中又无倚仗势力，倒时他要是新鲜劲过了，厌弃你了。”说着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不会的，母亲。就算那样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还小，不懂。”薛母说着，将宝钗拉了起来，“受委屈了，受委屈了。”边说边抚摸着他的背。

        “没事的，在哪过不是过呢。”宝钗扯出一个笑容。

        “嗯、没事的，到时候妈会为你多准备些嫁妆的，咱们家别的不多，钱还是有的。”

        “妈——”宝钗羞得躲进母亲的怀里。到底还是女孩子，谈这些问题的时候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自此薛妈就不再操心薛蟠的事情了，只专心挑些贵重的收益好的铺子，交与宝钗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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