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水辰走后，很快就有丫鬟进来伺候了，倒不是文杏与莺儿两个，是个面生的丫鬟。

        因为府里管事的嬷嬷与媳妇都是认识几个字的，而莺儿与文杏两个并不识字。因此宝钗命她们抓紧时间学习，也不用着急面前服侍。

        那丫鬟伺候宝钗洗脸，又与宝钗挽了发髻。宝钗正对菱花镜整理妆发，因为宝钗一向不喜浓妆，待她梳好发髻后，只向妆奁内随意7取了一支和田玉的兰花簪子插在发间。

        那丫鬟说道：“王妃娘娘，我见那金嵌珍珠宝石的蝴蝶簪或许与娘娘的发髻更相配。”

        那丫鬟很会梳头，只一会儿时间梳得一个很漂亮的松鬓扁髻，若是配上那只簪子倒也好看。只是一支花纹很繁复的簪子，是平时大妆时她才会戴上的簪子。况且单单簪上那簪子也不好看，需得配上步摇、其他簪子等的才得宜。若只单独插这一支在头上倒有些不伦不类。

        宝钗笑道：“不必弄得那般复杂，这发髻你已经梳得很漂亮。不用再在这上面下文章。”

        那丫鬟听了又是高兴又是犹豫，迟疑了半晌说道：“要不娘娘再换一只簪子吧。”

        “这是为何？”宝钗问道。

        “王爷说过不让府内在佩玉簪玉的。便是我们的簪子都换成金的、木的了。”那丫鬟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嗯，那就换成金桃花的簪子吧。”宝钗倒是没有难为她。

        那丫鬟听了欣喜地将玉簪子抽了下来，换上金簪子。

        宝钗笑道：“不知王爷是何时下的这项命令呢？”

        “约莫是一年以前吧。”

        “也就是说王爷曾经是佩玉的？”

        宝钗对金玉之说的论述其实可有可无。若是遇到佩玉之人，正好结成婚姻，她便信了这个说法。若是遇到良人却不曾佩玉，也不是什么问题，不信也就罢了。

        这信与不信不过是一块玉的事情罢了。若真遇到良人没有玉的，送一块玉与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偌大一个王府上上下下竟一人佩玉的都没有，一件玉器也找不到，也着实奇怪。

        那丫鬟笑道：“这王孙公子有哪一位不是穿金戴玉的，便是王爷不爱奢华，以前身上的玉器少说也有个三五件的。”

        “那后来为什么不穿了呢？”

        “这主子的事情我们这做奴才的又怎么知道呢。左不过今日一个样，明日一个样，我们好好听话便也就好了。”

        宝钗见这丫鬟并不知些什么，也不再多问了。

        宝钗没想好这件事要不要去问水辰，这般反常的行为的背后定有原因。只是若是这个原因会不小心戳到他的痛楚，反倒是自己找了不自在。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宝钗希望归宁的那一日，水辰能带着个玉佩或者玉玦，她虽然不介意是否是“金玉良缘”，可是母亲信这个。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说这件事。时间就这么来到了晚上。这日晚上宝钗并没有卸掉妆发。一直到水辰进来的时候，宝钗还在妆台面前调整梳妆。

        水辰进来的时候，见宝钗与往常不一样，正摆弄着首饰。便走了过去，贴近着看。

        宝钗从镜中看到水辰进来了，回头问道：“王爷，这样打扮好看吗？”

        宝钗特意在头上插了玉簪子，专门来看水辰的态度。

        “好看。”水辰笑道，“这大晚上的打扮是要去哪吗？”

        “不是，是想着过两日归宁的时候怎么打扮。”

        “哦”水辰应了一声。

        宝钗问道：“我可以帮王爷准备那日穿的衣服吗？”

        难得主动提出帮他准备衣服，他自是欣然应下。

        宝钗见自己穿戴玉簪，水辰也不曾生气。想着王爷许是没注意到，或者不过一时气头上说的话被小丫鬟们当真了，其实没有那般严重的。因而想着明日给他准备衣服的时候也准备一块玉佩，再来试探他的态度。

        水辰不知道宝钗的心思，见宝钗第二日就与他准备好的衣服，喜不自胜。然而宝钗却制止了他，提出亲手为他穿戴。水辰听了更是喜出望外。

        宝钗到没有想那么多。因为水辰穿衣服的时候都不让丫鬟贴身伺候，宝钗只能自己来。她趁水辰不注意的时候将玉佩系到她身上，见他不曾生气，反倒夸赞她衣服选得好。

        宝钗却是疑惑了，那丫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骗他。

        略考虑了一番宝钗才将这疑惑说了出来，“我见王爷佩着玉，越发显得温润、谦和，却不知为何从没见王爷戴过。”

        宝钗这么一说，水辰倒是想起来这么一出。那时他听说那个“金玉良姻”的论调时气得不行，特意命府里上上下下不得再戴玉。后来这就成了府里的一条禁令。只是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人犯，加上他自己也对这些装饰之物不是十分注重，因而早就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是他见宝钗自己都是不介意“金玉良姻”的，自己因为这般不足挂齿的小事，还特意在府里下令，简直是太幼稚了。

        他羞于承认这事。只扯谎说：“我前些时买玉的时候买到假货了，原以为是买的是块罕玉，却不想是块顽石。一时生气，便不想再见到玉了。”

        宝钗听了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想不到水辰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说道：“玉石确实是难以鉴认的，就是我家做这玉石生意的，也有买到假货的时候，下次王爷买玉的时候我陪着你买。”

        水辰见糊弄过去了，笑道：“可不是嘛，我在宫里，没有人敢拿赝品哄我，我一出来买的时候，就是假货横行。”

        “择日不如撞日，我想今日就与王爷买一块玉佩。”宝钗与其说是想给水辰买一块玉佩，倒不如说是打算买一块玉佩给母亲看的。至于水辰戴不戴，那倒是次有的。

        水辰自是答应了宝钗的要求。决定下午就陪她一起去玉器行挑一块玉。

        因为这玉需要哄过母亲，因此宝钗特意避开了自家的铺子。

        玉器行一般而言都是有厢房的，宝钗自是在厢房里挑选玉佩。

        水辰个子很高，面色偏硬朗，但好在仪态不错，站的格外直。如果穿着月白色衣服，在戴着玉佩，也能有些许文人墨客的感觉。

        但是归宁的话一般不会传白色的衣服，宝钗虽然看中了和田玉的螭龙玉佩，羊脂白玉的质地，没有一丝杂质，雕刻的也说得过去。到底不配那日的衣服。好在后来又有一件青白玉的教子升天玉佩，质地做工都还不错。

        虽不是自家的生意，宝钗还是将这两块玉佩都包了起来。

        然而就宝钗在给水辰选玉佩的时候，水辰也正好给宝钗选了几枝玉簪。都是很简单的款式的，只是玉的成色和品质都会很好，价格颇有些高。

        宝钗其实是对这些簪子很满意的，家中嫁妆带来的簪子都太繁复了些，就这般玉石的簪子，既简约又大方，只独一根插在头上也很好看的。

        可自家毕竟也是有做玉石生意的。倒是把钱给其他家赚去了。可毕竟买都买了。

        水辰倒是很高兴地将这些玉石送与宝钗，管他什么“金玉良姻”的事情，自己才是和宝钗成婚的人，他那玉再稀奇又怎样，自己戴着的这块玉可是宝钗亲自挑的，亲自戴上去的。

        回到府里，水辰就解了禁令，府里上下皆可再佩玉了。用的还是曾买到假货的这个理由。当然水辰也可以不解释原因，但是作为主子，无缘无故的朝令夕改，与府中的管理是没有益处的。

        当然他也可以继续执行着这一项命令，让府里上下都不佩玉。可是自己佩不佩玉倒是无所谓。宝钗戴着玉的样子实在是太相称了，无论是羊脂白玉、胭脂玉、青玉都很衬宝钗的雪白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

        而且她发现了宝钗很喜欢他佩玉的时候，他能看到当他换上衣服，戴上玉佩的时候，宝钗眼里的惊艳。

        他坚持了这么久练出的引以为傲的健壮身材只会让宝钗感到害怕，而长衫、玉佩却能讨到他的欢心。

        那闲话本子果然没有骗他，倾国倾城的小姐喜欢的果然是多愁多病的才子，可他不想多愁多病，更做不到闻鸡生气，见月伤心的。

        但为了讨宝钗喜欢，不过只是换上衣服，讲几句雅话，他却是没问题的。

        然而宝钗喜欢的并不是那般多愁多病的娇弱才子。她也不知道，为何在水辰换上衣服的时候，她有那般心动的感觉，是比他任何温言细语、小意体贴都让她来得心慌、悸动。

        其实是因为水辰那般换上衣服的时候有几分她父亲的样子。父亲对她的喜欢与教养，影响了她的恋爱观。在她心里，这世上男子只有像她父亲一样的，才不算是顶天立地的，才算是不辜负书本的。

        她虽然是把离世过的父亲丢过不提，不过是因为她还要照顾母亲和哥哥，还要好好活下去。她只能逃避这件事，她只能尝试着让自己忘掉父亲，忘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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