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霍格沃茨

我夹在人群里，天色已经暗了，人声嘈杂，凉意扑在皮肤上。丢了□□让我很不安，我把兜帽扣在自己脑袋上，虽然希望不大，但还是问问安舍和西奥多有没有看见它吧。

        “一年级！一年级到这儿来！”是那个在冰淇凌店和哈利说话的巨人，我因为他关于斯莱特林的那句话不太喜欢他，于是我一边故意慢吞吞地往队伍后面凑，一边寻找着安舍和西奥。

        “我们的红发体验卡小姐！”“一年级往那边走，这是大人的地盘儿。”

        “乔治，弗雷德！”我仰头看着他们俩。

        “真不错，记住我们啦。”“奖励一块糖。”

        “我跟朋友走散了。”我说。乔治把一颗糖放在我手里，他那一小撮头发仍然高高地翘着。我可是听罗恩说过他俩的光辉事迹，这颗糖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

        “是嘛，你这么恶劣也有朋友。”脑袋平整的弗雷德笑得更恶劣。

        “你俩能不能帮我看看……那群一年级谁的头顶在反光？”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作为感谢我把这个奖励还给你……”我试图把它塞回乔治手里。

        “你少来。”“嗬，还真有一个反光的，我还以为谁施了荧光闪烁呢。”

        “谢谢！”我顺着弗雷德的目光看过去，“德拉科！德拉科！等等我！”

        我跑过去抓住德拉科的袍子，就像抓住了解谜的第一个线索，接下来我很快发现了他附近的西奥多，然后安舍冲我咆哮着问我哪去了，德拉科开始嚷着说他要掐死罗恩的老鼠。直到我们四个坐上去霍格沃兹的小船他都没消停。

        “真的！要不是段里拦着我，我早就把那个穷鬼韦斯莱还有圣人波特揍一顿了！”“当然了，德拉科。”“你就是马尔福？幸会，我是菲利斯。”“我知道你，你家也是纯血。”“能不能安静点，想让水鬼把你们拖走吗？”“你少来，西奥，你还当我五岁小孩呢？”“黑湖底下有水鬼？”

        “lumossolem”

        一直没参与他们对话的我仰头看着城堡模糊的轮廓，举起魔杖念了这个咒语。我身边立马安静下来了，霍格沃兹已经无比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我们正穿越一片漆黑如墨的湖畔，滑过群立的礁石之下，窗灯如不灭的星火一般影影绰绰地闪耀在尖塔之下，这庞大的城堡如同一个巨大的幽灵悬浮在雾气中，壮丽地让人失语，我耳畔此刻只剩下了流淌的水声。

        “他们也不装修一下？”

        我跟安舍都对突发其声的德拉科怒目而视，他还保持着一脸嫌弃的表情，上面写满了“干嘛？我怎么了？”

        黑湖另一头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身穿绿袍的女人，我听见巨人叫她麦格教授，她长了一张严厉却让我觉得很亲切的脸。

        “西奥，你知不知分院的方式是什么？”

        “知道。”

        “真的！快告诉我。”我赶紧把脑袋凑过去，西奥多打量着我们刚踏进的大厅看都没看我。

        “你最好到斯莱特林去。”

        “我为什么就非得去斯莱特林？”

        “卢西塔说的，”他淡淡地说，“他说：告诉段里，什么都别想，把每一秒都用来默念斯莱特林。就这样。”

        “他还是去了你们的车厢？他有没有碰我的箱子？”

        “别管箱子了，他还说如果你没去斯莱特林，他将非常、非常遗憾，为你。”

        西奥多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我仿佛感到黑湖里蔓延出来的潮水挟裹了我，然后一直一直淹没我，令我窒息。我听明白了，如果我没进斯莱特林，卢西塔会直接杀了我。

        “你呢，那你知道会去哪个学院吗？”

        “我无所谓。”

        “德拉科？”

        “斯莱特林，我绝对会进斯莱特林。”

        “你呢，安舍？”

        “我不清楚，我爸爸是拉文克劳，但我妈妈是赫奇帕奇，我说不准我更偏向哪一个。”

        “我看挺清楚的……”

        “？”

        麦格教授拿来了一顶有五官的破帽子，要我们排成一排站在高年级面前听它唱歌，我不太确定测试是不是已经开始了，我是不是要把这顶破帽子打烂？

        “接下来叫到名字的同学到前面来戴上分院帽，它会告诉你们你们最终的归宿，好了，肃静！汉娜艾博！”

        我庆幸自己没对分院帽动手。

        我们中第一个戴上分院帽的是德拉科，那帽子几乎还没碰到他就在大喊“斯莱特林”了，德拉科走到卢西塔旁边坐下，他们给我留了一个空位，卢西塔正像一个温和的大哥哥那样笑着。紧接着是安舍，她闭着眼睛在那儿坐了有一会儿，然后分院帽宣布：“拉文克劳！”她从容地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看着我，走向了拉文克劳的长桌。我突然觉得好像和她天人永隔了一样，如果我不能去拉文克劳，我会很难过，可是如果我去了拉文克劳，我就会死，我几乎要哭出来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西奥多没有去拉文克劳而是去了斯莱特林，可能是因为他嘴巴太毒了。

        哈利和罗恩都去了格兰芬多，这让罗恩的哥哥们很高兴，双胞胎快活地轮流摇着哈利的手臂，我有点嫉妒，从来没人这么欢迎过我。注意到我的目光以后，他们也开心地冲我挥了挥手，乔治的头发已经平整了，我现在分不太出来他和弗雷德的区别，但我注意到他们身边仍有一个位置空着，即使我挪开目光，我仍能看到那个空位。

        “段里卢克伍德！”我是最后一个戴上分院帽的孩子。

        “噢噢噢，小姑娘，不要这么难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适合哪个学院呢——执着，是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太过执着了一点。真诚，偶尔如此。狡黠，你当然是，你的智慧支持你这么做。勇敢，嗯……需要理由才勇敢。消极，隐忍和自我牺牲，就统称为愚蠢吧……”我简直想弄烂这个破帽子！

        “你能不能快点？”

        “很难，很难啊……小姐。你的愿望呢？”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是的，你是符合斯莱特林，但你的莽劲儿倒像个格兰芬多。”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斯莱特林！”这破帽子是有选择困难症还是怎么着？

        “你再骂？我可都听得见，姑娘。那么——斯莱特林！”整个礼堂都在欢呼，但我后来知道不是为我，而是因为可以吃饭了。

        我气鼓鼓地吹着额前的头发，西奥多的眼神像在警告地说“很明智”，德拉科正一边鼓掌一边把克拉布往别处赶，卢西塔开始盯着我咬指甲，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一屁股在德拉科身边坐下来，不知为什么眼前还是韦斯莱身边的空位，他们是特意为我留的吗？还是偶然？我才认识他们几个小时啊，甚至都不算认识。我去看罗恩，他们正跟学院幽灵说话呢。

        在邓布利多宣布“笨蛋！哭鼻子！残渣！拧！”之后，我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好多食物。

        “这个疯老头儿。你在上面待了好长时间，你知道吗？”德拉科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

        “我没觉得，它一开始就说我要去斯莱特林来着。”

        “恭喜你得偿所愿，妹妹。”卢西塔放下他那只指甲被咬的不成形的手，把它攥起来，继续对我微笑。

        “是啊。”我回他一个微笑。然后跟德拉科一边斗嘴一边吃掉了晚餐。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每个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邓布利多说，“预备，唱！”

        我注意到一位矮个子男巫指挥着一群学生开始了演奏，于是瞪大了眼睛：“霍格沃兹有个乐队！”

        “那个侏儒是拉文克劳的院长弗立维，他还曾是决斗冠军呢，就用他教的那些魔咒，呵。”卢西塔的魔咒一向是强项，考试他甚至很少拿e，一直都是o。但我毫不怀疑他是那种过河拆桥的类型，等他把他的教授所教授的一切都学会之后，他会把那位教授看成一条弗洛伯毛虫，找到机会，能践踏则践踏。

        “他们缺少一个人演奏小军鼓。”

        “没所谓。”卢西塔显然对台上的学生不感兴趣，对这首曲子更是嗤之以鼻。

        我从位置上跳起来，压低身子钻到乐队旁边，一个身穿拉文克劳院服的高年级注意到了我，但他并没有赶我走——他负责钢片琴和三角铁——反而对我笑了一下。弗立维教授也注意到了我，他停下手臂的摆动，让指挥棒独自在空中挥舞着，而学生们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我可以加入您的乐队吗教授？肖邦的《葬礼进行曲》，后来的《降b小调第二钢琴奏鸣曲》的第三章，我对它非常熟悉。”

        “噢，抱歉姑娘，我们暂时不对一年级开放，新生们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

        “但你们缺人，是不是？就允许我去试试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4/4拍，复三部曲式。”乐曲已经进入到第二部分了，我有点着急，眼巴巴的看着那个没人碰的小军鼓。或许是我真的说动了弗立维教授，又或许是他着急回到自己的指挥工作中，他先是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

        我坐在那个高年级旁边，他有点儿吃惊地看着我笑，然后我就知道为什么没人愿意负责这只小军鼓了，它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为什么预言家日报上从来不登《霍格沃兹乐器打人事件》？

        “喂，新生，摸摸它，抚摸一下它的音锁。一会儿可别错拍了，这位脾气大着呢。”

        我决定听从那个高年级的话，小心地摸了摸它的音锁。压在我脚上的军鼓架总算是挪开了，好在瓦尔托带我奏过太多次这首曲子，除了中途因为慢了半拍被鼓架踹了一脚之外没有太大差错，我突然开始喜欢霍格沃兹了。

        大家都零零散散地停止了歌唱，只剩下乔治和弗雷德依然摇头晃脑唱的起劲儿，其中一个还往我这边看了看，歪了一下脑袋，整个礼堂只剩他们两个难以恭维的歌声，我觉得有趣。这时候那只军鼓又踹了我一脚，我收回了目光。

        一曲终了，同学们打着哈欠一个个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干得不错，下次训练他准会让你来的。”那个高年级挥了挥魔杖，乐器们乖乖整理好了自己，就连那只对我又踩又踹的鼓也挤着我归了位。结果弗立维教授真的同意我加入了，我听到了一小片抱怨声，但谁在乎他们呢，我高兴地抱了弗立维教授一下就跑回了斯莱特林的队列里，下决心魔咒课也要好好上。

        “真掉价。”卢西塔这么评价道，然后就跟他的同学谈笑风生地走开了。

        德拉科碰了碰我：“嘿，怎么样？”

        “还不错。我敲的那只鼓，它把我的腿都踹青了，瓦尔托的那些老家伙们可不会打人。”

        “真酷。”德拉科由衷地说，用手肘推着西奥多要他看。

        “episkey”西奥多用魔杖指着我的小腿，然后那些小小的淤青就消失了。梅林知道，虽然我外婆是治疗的一把好手，但我对此一直是一窍不通，“这就是个小咒语，别到处作死再指望我帮你们。”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教教我这个吧，西奥。”

        “我不干这种耗费心神还没结果的事。”

        “教教嘛，小朵，你最好了小朵。”西奥多一听这个跟炸了毛的猫一样加速往前走，我跟德拉科在后面互相用胳膊肘戳着对方吃吃笑。

        至少我还能跟德拉科和西奥多待在一起，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我突然想起五岁的我们曾在一起读那些我从家里偷出来的书，那时候我们假装自己是书里的那些女巫念白：

        “我们三个什么时候再见面？

        打雷，闪电，还是下雨？

        当喧嚣结束，

        当这场战斗输了又赢了。

        那将在日落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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