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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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的门板被轻轻叩响,莫妮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大脑刚刚苏醒,有些迟钝,一时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她缓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狗都不肯住的小隔间。
自己还好好地躺在公爵府里,她真的逃离了那个家!
莫妮卡翻身下床,穿上了一条颜色与昨日的礼服相近的裙子。
这是昨晚睡前爱丽丝给她送过来的,是没有穿过的崭新衣服,还是特意挑的颜色。爱丽丝说搭着她眼睛的粉特别好看。
她昨晚睡得太迟,此时太阳已经快升到天空的正上头,到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按理说,在六月初的天气穿上这身裙子是会热的,但莫妮卡一摸自己的皮肤,只感觉到冰冰凉凉。她将手掌翻过来,惊奇地发现自己手上那些被严苛对待的证明都已经消失不见,双手白嫩细滑,与昨日那些贵族小姐的如出一撤。
再次沉下心去感受身体中流淌的力量,莫妮卡蹲下身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她原本的目标仅仅只是逃出尤利乌斯子爵府,然后倚靠舞会上新认识的贵族去下城区找一份工作安分度日,可谁知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一切都太过顺理成章,莫妮卡甚至得知了世界的真相,而莱恩公爵昨日表现出来的,可不止他告诉自己的那些。
莫妮卡猜测,他应该是认识自己的母亲,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才不愿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说出来。
人们总说,好奇心害死猫,她深深明白,在知道更深层次的东西之后,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会变得危机四伏,但既然已经知晓这些,她就必须、也不得不勇敢地去直面这份危险。
莫妮卡用指腹擦去眼角的两滴泪水,揉揉眼睛站起来打开客房的门,对着屋外等候的侍女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公爵家的侍女在门外候了许久,见女孩从房间里出来,笑眯眯地回以问候:“可不早了,伊芙琳娜小姐,中午好。”
她行了个标准的礼:“公爵大人邀请您去楼下用餐。”
莫妮卡提着裙摆下楼,看到莱恩公爵与爱丽丝坐在餐桌的同一侧吃着午饭。看见莫妮卡的身影,爱丽丝眼睛一亮,冲着莱恩公爵高兴地说:“爸爸,你看吧!我就说莫妮卡穿上这身会非常好看!”
“你的眼光总是最好的。”公爵摸摸女儿的头,招呼莫妮卡,“来,孩子,快坐。”
一旁的侍女端上一份同样的午餐,莫妮卡拿起刀叉,正要去切割盘中那块烤得呈深红色的牛排,动作却被对面公爵的开口所打断。
男人沉声唤了她的名字:“莫妮卡。”
金发少女怔怔地抬起头,一双粉眸注视着王国地位仅在国王之下的莱恩公爵。他被这双眼睛盯得有些僵硬,轻咳一声继续开口道:“你已经觉醒了体内的力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这都是以前作为普通人的时候所体验不到的。”
莱恩公爵的眼神中写满了善意:“如果你愿意的话,莫妮卡,我可以做你的义父——昨夜我问过爱丽丝,她很赞同我的想法。”
爱丽丝在她父亲的手边连连点头:“莫妮卡,当我的妹妹吧!我会和父亲一起保护你的,不会让你遇到危险。”
义父……吗?
莫妮卡垂下了眼帘,望着盘子里那块五分熟的牛排,忽地想起了母亲在儿时的她耳边说过的话语。
母亲说:无论怎么样,无论妈妈在不在你的身边,我的小莫妮卡都要独立自主地好好生活,他人是给予不了你一辈子的帮助的。
幼时的她点点头,虽不止母亲这样说有何用意,还是乖乖的将这句话记进了心里。
莱恩公爵看着对面的金发女孩,不知怎么生出一分紧张。
他看着莫妮卡再次抬起眼睛,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呼……莱恩公爵古怪的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这话问出来,心里也是极为忐忑。他早该知道莫妮卡会拒绝成为自己的义女,伊芙琳娜家族的女主总是这样——貌美得如同闪烁易碎的晶石,生性却又极为坚韧不折。
“抱歉,公爵阁下。”莫妮卡放下刀叉,慢吞吞地说,“以后的一切,我都会自己去面对。”
女孩声音不大,但不含半分犹豫。
莱恩公爵突然哈哈笑起来,吓了莫妮卡一跳。
“好!你们伊芙琳娜,是真正的贵族!”他大笑着拾起餐叉,插起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口中:“那你可找好了出路?”
“我们贝纳尔王国,其实是有特殊的一些职位的。”公爵压低了声音,挥挥手让候在一旁的侍从们都退下。
“我们称觉醒了非凡力量的人们为超凡者,而王城的教堂,正是这些人汇聚的地方。”
“教堂为超凡者提供职位与酬劳,而超凡者为王国工作。”莱恩公爵神秘地笑笑,“圣伦纳瑟尔教堂的首席侍女一职,日薪1000贝纳币。”
每天一千贝纳币!莫妮卡淡然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自从她这个尤利乌斯三小姐名存实亡地为子爵府做一些侍女工作之后,莫妮卡便开始有意识的在攒钱——没有钱的日子,总是没有安全感的。
昨日租赁那辆马车花费了她300个贝纳币,莫妮卡的财产因此元气大伤,此时听到首席侍女竟然能挣得一千贝纳币一天,莫妮卡顿时就心动了。
那可是那么多的钱!一个月合计三万一年就有三十六万!
莫妮卡切割牛排的手颤了颤,一脸正色地对莱恩公爵说:“我要去教堂谋职,为了王国的安全,同时也想与超凡者们交流。”
莱恩公爵自然识出了她的想法。他看破不说破,微微点了点头就立刻为莫妮卡安排:“后天是圣伦纳瑟尔教堂一年一度的招聘日,我会替你报名。”
“孩子,你的运气很好,今天是最后一个报名日。”
父女二人用完了午餐,爱丽丝撑着脸,手肘搁在餐桌上,旁听父亲与莫妮卡的对话。见二人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了,连忙出声:“莫妮卡,请你相信我们!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莱恩家族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公爵也颔首表示同意,面上的神色松动:“莫妮卡,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唤我一声叔叔。”
莫妮卡将最后一棵西兰花送入口中,眨着眼拼命让泪滴不从眼眶中落下来。
女孩声音委委屈屈,带着些哽咽:“嗯,叔叔。”
莫妮卡吃力地拎着小皮箱,坐上了带有莱恩家族族徽的马车。
这马车比那日她来赴宴是坐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高了八百个档次,但这辆却是免费的。
小皮箱也与来时完全不同,从只有一条裙子到塞满了爱丽丝送给她的全新衣物,甚至还装了些可能会用上的应急药品。
在位子上坐好,她挑起马车的窗帘,挥挥手告别出门送她离开的莱恩父女。放下帘子,莫妮卡立刻皱起小脸,甩了甩酸酸的胳膊。
公爵和爱丽丝的关切太过沉重,饶是觉醒了超凡力量的她来提这个小皮箱,都有些力不从心。
莫妮卡闭上眼,去感受身体中蕴含着的元素之力。
先是小小的光点,莫妮卡集中精神,将它们捏合起来揉成光团,然后又将成型的这些光团调动起来,命令着它们朝自己酸痛的右臂涌去。
各种各样的温和力量飞快融入肌肉,将莫妮卡的身体恢复至最完美无缺的状态。
今日正是圣伦纳瑟尔教堂的招聘日,它们需要保证自己的主人拥有最巅峰的实力。
莫妮卡睁开粉眸,发现身下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在原地停了下来,单单是她运行能量的这会工夫,竟然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要知道平日里从上城区到教堂,大概需要花费一个多小时,就算莱恩家族的马车极快,也不会快到这个程度。
车夫候在马车外叫了几声“伊芙琳娜小姐”却没有得到回音,他侧着耳朵去听,发现里边并没有动静,不由开始担心起来。
要安全将伊芙琳娜小姐送到圣伦纳瑟尔教堂的门口,这是公爵大人亲口吩咐下来的,足以见他对这位小姐的良苦用心。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这么久都没有声响,叫伊芙琳娜小姐的名字也没有反应……
他又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去挑开马车的车帘。
帘子被轻轻掀开,阳光顿时钻进了这条细细的小缝隙,车夫直直地对上了少女粉红色的眼睛。
在有些昏暗的车厢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金发甚至比日光还要灿烂,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
莫妮卡没有察觉到车夫的微怔,她将小皮箱自己拎了下来,颇为愉悦地向他摆摆手告别。
少女脚步轻快,面上带笑排进了教堂一侧的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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