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但黑衣人们终究都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杀手，在得知了这不明力量的强大之后，就必然不会像他们死去的同伴那样不小心。他们极为警惕地用剑去劈砍它，引得莫妮卡的小光球们纷纷在半空之中就炸裂开来。

        为了制造出第二个浅粉色光球，莫妮卡几乎消耗了她身体中剩余能量的约三分之二。见自己的路数不再有效，金发少女有些仓促，再加上直面死亡的心理压力，莫妮卡转过头去小小地呕了一下，接着皱起眉头。

        国王奥瓦坐得虽远，可他远强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还是让他将莫妮卡不适的脸色都收入眼底。

        啧。

        有这等美人为了自己的安危努力杀敌，可奥瓦总觉得不太爽。

        他看向手持长剑，毫不费力地抵御着杀手进攻的银眸男子，胸口蓦然升起一股愤怒：荆棘护卫队是不会收容这样混水摸鱼之人的！

        奥瓦猛从王座之上站起身来，凭空捏造出一把镶嵌着黄金珠宝的长剑，以剑端指着奥斯汀，示意他快点把刺客给消灭。

        黑衣人们的主要注意力本就都在国王身上。他突然站起来，目标就显得更大。

        莫妮卡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一眼举着宫廷剑的奥瓦国王，将涌到喉咙口的不适感压下去，不顾身体中力量的过度消耗，直接凝结出了一团包含着各类元素的巨型火球。

        火球在议事殿正中央熊熊燃烧，将莫妮卡、奥斯汀和国王三人与刺杀国王的黑衣人们分割开来。骇人的温度令余下的黑衣人们都不敢接近，正路不通，他们脚步犹豫，努力在其他方向寻找突破口。

        莫妮卡闷哼一声，终究还是没有挺住，用双臂撑着身子从喉头咳出一口鲜血。

        自己到底觉醒“自然的馈赠”才第三天，莫妮卡已经很满意，但是是真的有些力不从心了。

        她小小地朝不远处的王座望了一眼，心想自己这样努力的表现应当会被伊丽莎白阁下看在眼里吧。

        天知道，莫妮卡真的很想要这份日薪1000贝纳币的工作。

        黑白两色相间的见习侍女制服被殷红的血液染上颜色，本来神色轻松的奥斯汀看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位独一无二并不是与他一样、格外英勇善战的巨龙。

        他终于认真起来，并不柔软的长剑在金发青年手中“簌”地发出破风声。奥斯汀依旧站在原地，可佩剑却已经飞向火球的对面人群，干净利落地取了那蒙面人的头颅、

        奥斯汀银灰色的眼眸里好似燃起了火焰——那枚深色的漩涡疯狂得旋转着，昭示其主人的怒火！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的生命是这样的脆弱，仅仅是他用一根指头就能抵御的敌人甚至都可能让她丧命。

        奥斯汀抬手，他本是受金属元素宠爱的巨龙，仅仅是一个念头，他便召回了自己的剑，然后再次将它扔出去，取了另一人的头颅回来。

        国王自然也是看到了莫妮卡那个小心翼翼的眼神。奥瓦从这个眼神中，解读出了自责、求助、柔弱，甚至他还阅读理解出了百分之三十的“爱慕”。

        ……被这样美丽的少女用这样的求助眼神望着，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奥瓦想到了他十七岁那年与自己的第一任王后订婚，那时的她就是这样望着他的，求助般盼望奥瓦能将自己从腐朽的家族中解救出来。

        他再一次拥有了这种感觉。奥瓦不再用华丽的宫廷剑指着奥斯汀，而是将锋利的剑刃对准了袭击的黑衣人。

        国王与凶猛的巨龙联起手来，踏平一座宫殿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是这群不是超凡者的刺客。

        一时间，议事殿内血流成河，莫妮卡刚刚缓过来好了一些，抬起头看见这几幕，脸色又是一白。

        虽然她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境，可她亲手揉造出的光球里蕴含的能量是真的，唇角自己咳出来的鲜血也是真的，感受到的自然元素反馈的杀人感觉，更是真真切切。

        莫妮卡脑中不断重播着黑衣人爆体而亡的景象，正欲用右手的大拇指抹去唇角的血痕，面前却突然伸出两只大小不同的手。

        一只修长，关节分明，手背上青紫色的筋脉微微隆起。这只手的指尖沾染着新鲜的血液，却并不显得可怕，只是由红色衬得更加白皙。

        而另一只手则佩戴着面料极好的白色丝绸手套，但即使每个手指都被布料所包裹，却仍然不显得过粗。

        这手套她认得的，上面绣着的荆棘纹样，是教堂里处处都绘制有的护卫队专属纹样。

        而这只手套的主人，也正是这支护卫队的直接效力者。

        一个是国王，一个是……奥斯汀。

        危险消除，莫妮卡双臂放松下来，她不再直直地坐在地上，而是有了闲心去抬头打量这两张风格不同却都无比英俊的面孔。

        她看见奥斯汀的耳朵，突然绽出了一个肆意的笑来——这只巨龙怕是还没有意识到，他化身的人形已经不稳定，尖尖的龙耳取代了人类肉色的正常双耳，一对灿金色覆着闪烁银色光泽龙鳞的耳朵，正在微微摇动着。

        他银灰色眼眸中的原型漩涡，也一点一点变成了两边窄中间宽近似菱形的形状。

        奥斯汀眼中的漩涡，尽数盛下了莫妮卡弯着眼睛的灿烂笑容。

        在我的世界里，一切都是死板灰暗的，只有这个女孩是唯一的变数。

        两只手在半空中悬停许久，莫妮卡仍未做出抉择。手的主人心跳得砰砰快，他们面上丝毫不见不耐烦之情。

        奥斯汀和奥瓦并肩而立，互相扭头看了眼对方，紧接着又不屑地将脑袋飞快拧回去。

        莫妮卡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将右手的手掌覆盖在了那种戴着白手套的手上。她满含歉意地再次对奥斯汀笑笑，借着国王陛下的力，从地上站起来。

        奥斯汀可笑不出来了。他先前不小心暴露出来的龙族特征顿时全部消失，快得让莫妮卡觉得刚才那个长着一双鳞片耳拥有一对竖瞳的人只是幻觉，他又是一个觉醒了超凡力量的人类了。

        可她知道不是的，奥斯汀是只如假包换的巨龙，有着硕大有力的翅膀供他在空中自在地飞行，还有……尾巴尖尖上的那颗小爱心，在黄金巨龙的威猛之中莫名增添了几分可爱。

        他是龙。

        莫妮卡起身后便松开了国王的手。国王的眼睛里写了太多东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看自己，莫妮卡拿捏不住。她朝着奥瓦附身行礼，努力将自己的形象分拉高一些——尽管眼前这个国王只是由教堂的幻觉制造出来的虚拟人，但尊敬总是没错的。

        拜托，圣伦纳瑟尔大教堂这日薪一千贝纳币的铁饭碗工作，她真的很想要！！

        国王被放开的手指悄悄动了动，然后认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眨了眨如粉宝石般清澈动人的眼睛：“莫妮卡，我叫莫妮卡·伊芙琳娜。”

        国王在心中咀嚼了一番这个有种熟悉感的姓氏，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想伸手再托起女孩的手，却又觉得有些太过逾越。

        抬起的前臂顿在空中，落到了暗自神伤的奥斯汀肩膀上。

        奥瓦没好气地重重击中金发青年衣服左边肩膀上缝着的金丝纹样，没好气道：“你有实力，进了荆棘护卫团之后就是我的直系下属。”

        国王皮笑肉不笑：“可要好好干啊。”

        他迅速转头对着莫妮卡：“我会对伊丽莎白说，让莫妮卡·伊芙琳娜补上圣伦纳瑟尔大教堂常年空缺的首席侍女之位。”

        国王的身影一点一点消散着，从实体逐步变成虚无的能量。奥瓦温柔的笑意快要从他的声音里漫出来：“莫妮卡，你穿这身制服很好看。”

        国王回到了王城伦纳瑟尔最中央，他王宫真正的那座议事殿中。思绪回到了自己的肉身，在内务官关切的目光下，年轻的国王睁开了赤色的眼眸：“我想，新的王后已经出现。”

        对于内务官的惊讶，他自信又愉悦地笑着：“莫里斯王子也一定会对他这个继母赞不绝口。”

        奥瓦吩咐内务官即刻就去寻找这名女孩的消息和家庭住址。国王重复着她的名字：“莫妮卡·伊芙琳娜……”内务官便立马领了人去搜索这个姓名在王国户籍档案中的信息。

        至于本人？自信的国王并不急着在现实里见她一面——她必然会成为自己荆棘护卫队的一员，哪里用担心找不到？

        作为贝纳尔王国的主人，动心却并不代表着就必须要每日相见，有时候思念才是延长爱意最有效的方式。

        奥斯汀死死盯着莫妮卡牵过国王的那只手，试着压制情绪却办不到。

        莫妮卡被银灰眼眸里隐隐约约的阴翳吓了一跳，可下一秒又被奥斯汀说的话安抚好。

        巨龙执拗地注视他世界里的唯一色彩：“为什么不拉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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