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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吏选司，成牧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离开南山阁，往张家报馆奔去。

　　张迹正坐在堂中跟客人们闲谈近日乾元谷里的八卦，见成牧来，和客人们告了罪，带他进了后堂。

　　“幸亏那日去南山阁看你入自写幻境的人不多，不然恐怕你要被堂上那些修习者们给缠住了。”

　　张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成牧坐下。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少一点人认识我比较好啊。”

　　成牧摇摇头，很快正色道：“毛羡那边有消息了？”

　　张迹神秘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团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是一张窄长的笺纸，上面记录着毛羡的日常作息。

　　成牧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遍，心想这位线人真是恐怖如斯，居然连毛羡一日登几回东，吃饭吃了什么灵兽，吃了多久都写得清楚明白，观察自家掌管到这个份上，不是张迹给得多，就是其心颇异啊。

　　“张先生，你拿到这份日程花了多少钱？”

　　张迹眉梢一扬，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没花钱。”

　　没花钱，还有这等好事。

　　“这人啊跟毛羡有仇，每次我向他打听农道的菜品，有一大半时间都在诉苦，说那毛羡是如何地无德，靠着拍马越级登上掌管之位。

　　每次都听得我不厌其烦，这回他见我居然主动问起毛羡的日常作息，激动得不得了，今日一大早就送来了这张条子，还说什么不管我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鼎力相助，希望我一定要成功。

　　做个掌管做到毛羡这个份上，也是少见。”

　　成牧点点头：“看来你的线人很讨厌毛掌管了，他叫什么名字？”

　　“王山。”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成牧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想起自己去农道小院外蹲点的时候，就听见毛羡到处在找一个叫王山的人，说他玩忽职守，当时王山的一位亲戚还帮他求情来着。

　　估计毛羡没少折磨此人，如今王山反水做了张迹的线人，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成牧又扫了一遍毛羡的日常作息，发现他跟自己之前蹲点时的情况差不太多，每月除了外出收账，基本都待在农道小院中。

　　哎，宅男一个。

　　他的目光突然被一行字吸引：“每月二十七，于南山柳林修习法术，次日方回。”

　　毛羡也在每个月的二十七号不见踪影，风神塑颜的时候，是他在帮忙看守，免得被旁人发现！

　　成牧把昨夜回去后，如何抓住混进小院的幻形兽，再审问出白雾是西漠异人，并且用塑颜水维持中州人的样貌之事，迅速告诉张迹。

　　张迹沉吟许久，放下茶盏道：“风神的手居然早就伸到傅宅去了，不对啊，幻形兽做暗桩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怎么我们这边刚开始查江炜和风神，它就露馅了？

　　不会是故意诈我们的吧？”

　　成牧眉头微蹙：“我也有过这样的猜测，不过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

　　“因为幻形兽一族被冰神捏在手里，风神和冰神虽然都是七神会中的一员，但他们两个不太对付，幻形兽没必要为了风神冒这个得罪自己真正主人的险。”

　　张迹缓缓喝了口茶：“这倒是说得通。”

　　成牧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夕阳正在西下，夜晚的气息渐渐浓重起来。

　　“张先生，今晚我们去农道走一趟？”

　　张迹有些惊讶：“你不准备选个毛羡出门的日子？农道小院可不好闯，那里的灵兽都是有些本事的。”

　　成牧忽然一笑：“这不是还有你的线人王山在嘛，他不是说会鼎力相助？”

　　张迹慢慢放下茶盏，眉眼间露出一丝犹豫：“王山虽然恨毛羡，但他终究是个农道人，会帮我们闯进农道小院吗？”

　　“他在把消息透露给你的时候，就已经算不上什么农道人了。”成牧冷冷道。

　　张迹细想片刻，觉得他说得有理。

　　如果王山还当自己是农道人，就算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成天抱怨掌管对自己的不公。

　　退一万步，就算抱怨不代表他对农道有异心，但在他出卖毛羡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被私仇冲昏了头脑，早就忘了自己是一名农道人，言行举止应当维护农道。

　　张迹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一个从荒野而来的无派者，心中却对道派大义这么看重。”

　　“哎，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都是在教院的时候，谈掌事教我的。”

　　“谈巍？倒也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那你查江炜和风神是为了维护文道安危？”

　　成牧吓了一跳，心想干嘛给我带上这么大一顶高帽，连连摆摆手：

　　“我是为了我自己，本来在乾元谷里过得好好的，现在又进了南山阁做闲差，整天被一个会夺灵术的人盯着，算怎么回事啊！当然要早点把他抓住，我才安全嘛。”

　　张迹看着他笑了笑，点头道：“也是，还是保命要紧。即刻出发去农道小院？”

　　“怎么通知王山？”

　　张迹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很快从怀中掏出一张手掌大小的笺纸，以指代笔写道：“一刻钟后，农道小院可否畅行无阻？”

　　几个呼吸后，字迹消失，两人盯着笺纸等了片刻，一个字显现其上。

　　“可。”

　　这笺纸，牛掰啊！

　　绝对的实时聊天工具啊！

　　我也想来一张！

　　虽然还没想好要跟谁实时聊天……不过这么给力的工具，我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张先生，这也是万万里传讯术？”

　　张迹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把纸张收回怀中：“你想要？”

　　成牧用力点头，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还没等自己拐弯抹角，他就猜到了。

　　“这不是普通笺纸，炼制的方法非常麻烦，所以嘛，只有跟我关系颇为好之人，还有几个要紧的线人手中才有。你看你是想做哪一种人？”

　　张迹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关系颇好之人，就是好兄弟了，我跟张迹年龄差了快十岁，做好兄弟感觉有点难啊，比较现在才刚跟他认识，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

　　可是线人……荒野里的无派者就我一个，上哪给他当线人去？

　　成牧低头思考片刻，笑道：“我要做第三种人。”

　　“第三种人？”

　　张迹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要做你的客户，也就是说，我想出钱买。”

　　张迹这个视财如命之人，果然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让成牧变成第三种人的可能性。

　　“你让我好好想想出个多少钱才行……”

　　他边嘟囔边和成牧往外走，一想到修出法术来还可以赚大钱，他瞬间精神振奋，对今晚的农道小院之行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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