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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坠入无尽黑暗中的成牧慢慢发觉眼前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撞在他的身上,又迅速地向身后退去。

  他揉了揉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亮,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似乎有人正在叫卖桂花糕和绿豆汤。

  我这是又穿越了?

  他的双眼终于适应了一切,原来自己正站在一处繁华的街市口,眼前行人穿梭不息,衣着看上去晚明时期别无二致。

  打铁铺中传来叮当作响的声音,酒肆茶楼里的店小二正在热情地招揽生意,显然不是那个充满法术和灵力的世界。

  不会真的是二次穿越吧?每死一次,穿越一次?

  成牧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衫,胸前并没有挂着甲字号,但身形似乎比从前壮实和高大了不少。

  就在他感到疑惑时,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微笑着喊了句“师父”。

  成牧瞬间认出这个眼瞳里时不时地闪现金光的少年:“小济?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我们到底在哪?

  我记得刚才陆烟宗对我使出了夺灵术……难道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来到了死后的世界?”

  元济大笑几声:“师父啊,您老人家的想象力还是这么丰富,什么死后的世界,我们又没死。”

  成牧更加困惑了:“那我们现在在哪?等等,你不是已经翘辫子了嘛?”

  元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把他拉到巷口,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挺复杂的,我在脱离肉身之前,把你以前常带我去的幻境融入你的视觉中。

  后来我见自己的精魂已经脆弱不堪,干脆也融入你的视觉。我又不傻,谁跟你一样整天想着震碎精魂。等你醒过来后,必须要救我啊,我可是要长生不死的!”

  成牧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小济啊,别的不说,就这嘴皮子功夫,你算是得了我的真传。”

  “有其师必有其徒嘛……”元济故作无奈地感慨一句,很快换上一张严肃脸,“陆烟宗这个人非常自大,如今他得了手,肯定会带你的尸身回到乾元谷。”

  成牧眉头一皱:“林先生和川子不是他的对手,乾元谷的修习者们要遭殃了。”

  “没事,有顾凌云在,挡一阵子还是能挡住的,我们要赶紧想法子回去才行。”

  “你有办法?”

  “那当然,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定万无一失。”

  元济的左手往一条主街上指了指:“当初你震碎精魂,把一身灵力写进中州人体内,我花了点力气,把那些无后的修习者们体内的精魂碎片收集回来,分成两份。

  一份被我放进你后来的身体里,另一份存在这条街上的一所府衙大牢里。”

  成牧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分成两份我能理解,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但为什么要存放在大牢里?”

  “我观察过了,大牢这个地方虽然关押的都是犯人,但相比酒肆茶楼、铺子宅院来说,进进出出的人是最少的,放在那里最安全,不会被人发现。”

  这么说的话,似乎的确有点道理……

  天光已经消失,今晚似乎是上元夜,市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两人在一片花灯中沿着主街往前走,没过多久便望见一所官衙,匾额上写着“苏州府”的字样。

  成牧正要转过巷口,突然看见街对面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站在那里,长得跟元济一模一样。

  “那个人……”

  元济向他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笑道:“那个是我专门按照自己的样子写出来,给里面搞不定越狱罪僧的官差帮忙的。”

  成牧一听觉得好笑:“幻境中的人都是写出来的,干嘛还特意去帮他们?”

  “我把你的精魂藏在这里,当然不能让这所大牢出岔子了,万一那个越狱的罪僧一气之下,把大牢烧个干净怎么办?

  再说了,藏东西都是为了将来有一天重新拿出来,要是我们回来取的时候,这边打打闹闹个没完没了,耽误我们多少事!”

  成牧细想一回,摇头道:“也不知道你这么多绕来绕去的心思到底是跟谁学的……”

  “还能跟谁学?”

  元济白了他一眼,拉着他躲到墙角的暗处,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笑道:“哎呀,总算开始了,等他们打完,我们就能进去拿精魂了。”

  高墙内很快响起弓箭出鞘声,继而是一阵刀斧交错,没过多久,成牧看见一直站在街口的少年忽然展动身形,几步间跃上高墙,姿态悠闲地坐在那里。

  他干什么呢?

  成牧忍不住有些好奇。

  少年蹲坐在墙上看了一会,很快开口说道:“我却不想这么选!”

  在成牧的诧异中,少年快速出手,跃下墙头入了院子。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总算见到一波人走出府衙大门,各自回家。

  元济做了个手势,绕到高墙的另一头,催动灵力翻身入内。

  成牧也跟着一起进去,只见院子里留下不少激烈打斗过后的痕迹,但主事之人显然不想在今晚加班,没收拾好就离开了。

  院子里一片安静,连值守在大牢门口的衙役都没有。

  元济小声道:“我观察过了,他们这会刚拿下越狱之人,正是松懈的时候。”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大牢,在元济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摸到一处连烛火都没有的破旧牢房前。

  因为没有关着犯人,这间牢房并没有上锁,元济推门而入,走到月光照不见的那面墙边,取下一块长满青苔的砖头。

  一只环绕着金色辉光的小巧锦囊,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元济迅速地将它拿出,把砖头按原样塞好,十几个呼吸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一开始躲藏的那条巷子里。

  “师父,我收集到的另一半精魂都在里面了,拿出来之后,跟你现在的精魂融合就能醒过来。我做出来的那个身体还是靠谱的,等你的精魂一归位,它就会恢复原样。

  不过,用这些精魂碎片里的灵力对付陆烟宗还是不够的,你出去后,立即召回那些以灵力的形态,分散在中州人体内的碎片,应该就能收拾他了。”

  成牧点点头,正要融合,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川子和林非辰,还有死去的傅望明,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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