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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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敦接到护卫夫人的任务时, 并没有做好准备。
这倒不是说他对夫人一无所知,和总是被严密保护着的,就算是黑手党内部人员也难得见几次的首领不同, 夫人简直就像港黑大楼的一种自然现象,总是静静地四处游荡着。
就好像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随时刮起暴风雨一样, 无论在任何角落看到夫人,岛敦都不会觉得奇怪。
夫人的通常行动范围是位于顶楼的自己的房间的附近。但有时,她也会跑得更远一点。
天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跑到港黑大楼一层——当时那下面正在击退刺杀首领的队伍。黑手党游击队紧张成什么样。
前方是鲜血与硝烟,弹壳落了一地,尖叫声和嘶喊声就没停过。夫人站在门口,一只手扶在墙上, 呆呆的望着这一切, 从她的行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感触,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把战况交给部下, 岛敦走过去,行过礼,学着那些女仆的动作拉上夫人的手。
港口黑手党等级森严, 按理来说, 触碰首领的妻子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行为。但唯独在夫人身上是例外。
很多应有的礼仪和礼节都不在夫人的身上发挥效用,岛敦见多了那些女仆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或者干脆是对待一个母山羊一样把夫人牵着走来走去的样子。
“请在这里坐下。”“请不要乱动,我去给您准备饮料。”“请把饮料喝下去。”就算是对待一个真正的幼童, 都不可能比这更事无巨细了——她们简直把她当成白痴。
也许正是因为见多了这种事情, 岛敦牵起她的手, 并没有对待地位远胜于自己的大人物所应该有的那种诚惶诚恐的感觉,甚至都没有体会到这个人就是首领太宰治的妻子的那种微妙的错乱感。
他唯一的感觉是,下一秒她的肌肤就好像就要在他的掌心融化了。
“我带您离开这里。”岛敦说。
身后的交战声没有停下,一颗手榴弹朝他扔来, 岛敦没有动弹。
火光与爆炸声擦着他的耳朵响起,炸开的弹片在碰到他之前被手下给拦截住了——用手下的身体。
血溅到了岛敦的身上,脸上和他伸出的手臂上。
岛敦的一半身体染成红色,在他的手背再过去一点,是夫人白皙的脸颊。
因为他挡住了,她的身体并没有弄脏。
“我带您离开这里。”岛敦又重复了一次,“这里有些吵。”
夫人茫然的望着他。
因为握着她的手,岛敦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就算是经过了刚刚那一场惊吓,夫人的血液流动也没有加速半分。
就算是现在,已经触摸到了她,面对面的对她说话,夫人也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岛敦的存在。
岛敦收回视线,牵着夫人的手,把她带回了楼上的房间。
他看着夫人进了门,坐到了床上,她这么做的时候真的像是原本就应该摆在床上的洋娃娃。
岛敦注意到夫人的房间非常的华丽,但是没有窗户,只是一整片的墙壁,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抑感。
她在床上坐着,目光虚无的落在墙上的油画上,双手像小学生一样乖巧地放在膝头,岛敦轻声关上门,离去,处理战局。
第2天早晨,他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令,命令在和往常一样的时间里面向他传达了过来,只是这回却不是去镇压某个敌对势力或者追杀某个叛逃人员,而是...
“从今天开始,夫人的护卫工作就交给你了。”干部原也威风凛凛的拉开了房门。
“如果有半点闪失。”他的语速很快,好像在赶时间。作为首领最得力的助手,原也一天到晚都很忙,这一回竟然是他来给岛敦传达命令就很不可思议——这通常来说都是下级人员做的事情。
岛敦想起原也是上一个担任夫人的护卫工作的人,也许他是想来看一看自己的交接者是什么样的人的吧。
“如果有半点闪失。”原也说,蓝色的眼睛落在岛敦的脸上。
仅仅只有一个瞬间,岛敦感觉到了脖子被一点点收紧了的濒死的危险感。
“你就完蛋了。”他说。
#
原也走得很快,但是在临行前丢给岛敦一本几乎和字典一样厚的工作日记。
是手写的,从笔记第1页的墨水痕迹来看,从书写到现在的时间不会长于一个月。上面记录了照顾夫人的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事无巨细,甚至连夫人偏好什么口味的饮品,什么时间应该让她在什么特定的地点散步来舒缓心情都提到了。
如果仅仅在一个月之内,就能记录下这么厚的一本工作日记,那么原干部的工作态度也过于认真了。
知道岛敦要去担任夫人的护卫之后,众人的反应不一,其他黑手党成员或多或少的对岛敦抱有一些同情心态,但同时也不约而同地远离了他,他的下属们认为这完全是大材小用,而镜花...
岛敦第1次前往夫人的房间的时候,镜花静静的站在他要经过的路上,作为暗杀者,她收敛自身气息的技巧炉火纯青,娇小的身体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
她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岛敦突然想起,她在出逃之前有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出去之后要做的事情,其有一项就是和夫人一起在公园的喷水池那里吹泡泡。
这对于有着35人斩这个恐怖称号的港口黑手党的暗杀者来说,的确是一个过于天真的预定,简直就像是一场可望不可及的梦一样
“那个人...”镜花停住不说了。
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
“我不知道。”镜花说。
岛敦对她笑笑,继续向前走去。
对夫人的护卫工作比想象要轻松,由于那厚厚的几乎像是字典一样的饲养报告——原谅他使用这个词,因为真的只能想到这个词,岛敦敲门前都已经做好了,伺候一个难缠又任性,被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捧在掌心的完全不知世事的大小姐的准备了。
但是夫人出乎意料的安分。
连说明理由都不需要,如果让她做些什么,比如制止她去某些比较危险的地方,夫人就会静静地停住脚步,当然,需要使用的绝非语言,而是确实的拦阻行动。
语言对夫人是不起作用的。
虽然有些时候夫人也能够对别人的话语作出反应,但大多数时候,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会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的发呆。
这应该不是目无人,更接近某种病症,好像她带着一个看不见的耳机,耳机里面用最大的声量播放着噪音,阻隔了她与外界的交流。
担任夫人护卫任务的这半个月,岛敦和她交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对其的一次印象很深。
那是一个晚上,晚上的夫人是不出门的。
因为,港口黑手党虽然竭尽全力的减少了大楼镜子和反光物体的数量,但是总还是有窗户。
由于窗外的夜色,到晚上,窗玻璃能够映出人的面容,夫人极度厌恶这种事情,所以晚上她会在自己那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静静的坐着。
当时夫人坐在床上,岛敦坐在地板上,翻阅着下属交过来的报告。夫人的视线一如既往的静静落在面前的画作上,只是有一个瞬间,她黑色的眼珠滚动了一下,落在了岛敦脖颈出带有尖刺的项圈上。
岛敦一直带着这个项圈,他需要它,上面的尖刺一刻也不间断的刺入他的身体,让他疼痛,流血,他利用这种疼痛来控制自己的异能。
“...很痛吗?”
声音响彻的前几秒钟,岛敦还以为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音乐声。
察觉到话语的意味后,他几乎是惊愕的抬头,夫人的眼睛静静的落在他的项圈上,岛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的手无意识地搭上自己的脖颈。
当然痛,每时每刻都在痛,并且非常的害怕,如果自己死掉会怎么办?岛敦讨厌痛,讨厌流血和死亡,对这一切都非常的讨厌。他怕得要命。
但是他说出口的却是“已经习惯了。”
夫人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那一个瞬间她似乎联想到了自身。
“而我还没有习惯。”
她说。
#
从上述事件看出,夫人虽然会让人联想到植物,但某些地方又让岛敦感觉她是有着自己的感情的。
敦后来也知道了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没有窗户,实际上任何能够反射出她的面容的反光物体,夫人都非常讨厌。
没错,就是讨厌。
就算是一直静静的,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夫人,在看见一面镜子的时候,也会尖叫着把它砸碎。岛敦第1次撞见时吓了一跳。
事后清理夫人手臂上的伤口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她发抖的厉害,好像刚刚那面镜子里面短暂映出的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某个会把自己吞噬的怪物。
由于看守不利,岛敦从夫人房间告辞后自己去领了惩罚,从处刑室出来,遍体鳞伤一瘸一拐的朝医务室走去时,他心里面想的是,那是他第1次见到夫人这么鲜活的样子。
...简直就像一个人了。
他想。
夫人讨厌一切镜子,整个港黑大楼里面也就没有这种东西,就连盥洗室里面都找不到一面镜子,如果要有的话只能是员工自己携带的。
她一般不会和别人进行眼神交流,因为讨厌在别人的眼睛里面找到自己。
岛敦并不理解为什么夫人如此的讨厌看见自己的脸——她分明是个无论放在任何地方与时代都会被尖叫着供奉起来的美人啊。
但是港口黑手党里的人都在高压之下命悬一线的工作着,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怪癖,夫人的行为在其他人眼里是古怪的,在这里则只能算一点小偏好、全黑手党都不约而同的纵容着她。
只是在其他地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有一次岛敦护卫夫人去参加一场重要的宴会,首领就在不远处和几个大人物一起谈事。
首领是这些人之年纪最轻的一个,言谈之却完全占据着主导地位。他手里拿着杯子,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他每说一句话,周围的那些老朽的大人物们脸色就难看一分,却还得站在那里陪着笑。
岛敦静静的站立在角落,他的身影几乎要隐藏在墙壁的阴影,夫人在先前突然跌跌撞撞的朝某处走去,岛敦先前还跟随着,后来发现她的方向是欢喜时,就停留在原地不过去了。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数着时间,在三分钟后听到了强烈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
是从夫人离去的那个方向传来的。
岛敦猛然睁大双眼,而正与众人进行交谈的首领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未被绷带裹起的那只眼睛毫无波澜的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对身边周边的人说了一句“我先失陪了。”,也没有等待回应,就朝盥洗室的方向迈出步伐。
原也紧跟在太宰治身后,在经过岛敦时留给他冰冷的一瞥,岛敦并不言语,也跟随在他们后面走了过去。
宴会厅的盥洗室散发着淡淡的香水气味,进门,夫人跌坐在瓷砖上,正前方一整面镜子全部破碎,她脸上毫无表情,用手划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手上的血流到那些玻璃渣上,被光照得亮晶晶的。
在夫人后面,厕所的过道里,有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她被吓到了,右手捂着嘴站在那里,不敢靠近她。
察觉到岛敦三人的到来,礼服女性极其迅速地朝他们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而在先前,整个宴会上面的宾客都对有着港口黑手党这个名号的人抱有无比的敬畏之心,连视线接触都不敢呢。
首领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然后走上前,握着夫人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玻璃扎进了两人手掌的连接处,首领的血也流出来,和夫人的血混在一起,顺着她的手臂流到地上。
那天首领提前退出了宴会。
那天回去后首领进了夫人的房间,一个晚上没有出来,岛敦当晚不需要执行护卫任务了。
岛敦第2天看到夫人的时候,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的痕迹。
那天之后,夫人再也没有出过港黑的大楼。
#
从宴会事件可以看出两件事,一件是首领和夫人并不住在一起,另一件是夫人身边的护卫力量实在是松散。
与其说是松散,倒不如说是只有岛敦一个人。
这很奇怪。
夫人显然不是小说里那种不受宠的女主角,恰恰相反,虽然她很少有对别人进行交流的欲望,但从夫人口发出的话语绝对不会被横滨的任何一个人无视,作为港黑首领的妻子,她天然就有着这种立场。
在首领太宰治上位的短短几年之内,港口黑手党的势力扩大的太过□□速,也太过于庞大了,他们的发展阻碍了无数人的路。每天都有以拿下首领的项上人头而运作的敌人。
港口黑手党甚至流传着这样子的玩笑,即游击队对一天要处理的刺客战斗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两个国家开火的前线区军队要处理的战斗数量。
而同样作为敌人目标的夫人,暗杀她的人虽然少了一些,但绝对不是零。岛敦可以处理其的绝大多数,但也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他一天总有一段时间是不在夫人身边的。
在那段时间里,夫人的身边没有任何的武装力量护卫,陪伴她的只有女仆。女仆们都接受过最简单的体术训练,但是如果要应付训练有素的敌人的话,又太过无力了。
多么薄弱的防备,多么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
岛敦在护卫的半个月里,遇见过一起针对夫人的刺杀案件。
夫人的身旁总是簇拥着各种各样的女仆,她们总是能够很好的帮她打理长发,声音柔和的念一本书,或者为她准备下午茶。
那是只属于女孩子的世界,每当这种时候,岛敦站在那里,总觉得自己身上散发的硝烟味太浓,自己的手对比起夫人的肌肤来说太过于粗糙了。
他无从插足,于是只好在一边站着,充当一个合格的保镖,或多或少有点尴尬。
随侍在夫人身边,那些女仆都经历了严格的背景审查,可总有漏网之鱼——就算是就算是首领,有时也会遇见一个被认为是绝对忠诚的部下的面对面刺杀呢。
那一天就是这种情况。
一个有异心的女仆在夜晚放牛奶的机会下袭击了夫人。
这是岛敦之后从他人口得到的情报。
而经历无穷无尽的审查时,他能够说出的情况只有一项,即那天早上,他按照往常的时间打开门,看见夫人跪坐在地上,神情茫然,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在她身旁,女仆倒在地上,原本要用来刺杀夫人的小刀插在自己的脖颈上,血液留了一地,在某处和被打翻的牛奶混在一起,已经半干涸了。
女仆的眼睛睁得极大,表情狰狞,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骇人的事物,有一个瞬间,岛敦以为她并非死于插在自己喉管上的那把小刀,而是死于恐惧。
此前,岛敦未曾有一秒钟想过夫人竟然不是需要保护的公主,她看起来真的很脆弱,好像花园里那些会因为周边环境的酸碱度变动了0.1,就在一夜之内全部死光的娇贵花朵。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扶着门站在那里,和跪坐在地上的夫人面面相觑。
而就在这时,从岛敦身后经过的原也——按理来说他本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路过这里的——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岛敦的身体,途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朝夫人走了过去。
原也在夫人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捧起她的双手查看着,手上的血是女仆的,夫人并没有受伤。
他问了一句“没事吧?”
那可以说是岛敦听见原干部声音最温柔的,也是他第1次听见有人这么温柔出声的一次。
而夫人一如既往,对于别人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有落在原也身上,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有这么一个人。
原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夫人的情况,确认没有异样之后,就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他有着自己的任务,而且显然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了。
这件事当然向上报告了。
之后作为这一场刺杀的见证人和夫人的护卫,岛敦接受了几乎是永无止境的调查,有时候凌晨三点被叫起来,关到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进行拷问,确保他对于此次的刺杀没有任何的参与。
作为首领夫人,她理应有着这样的待遇。但起码在报告的那一次,他站在首领办公室里,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把,这件事报告给首领。太宰治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件,头都没抬,落地窗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一半面容,另一只眼睛则隐藏在黑暗。
“无须在意。”在一张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太宰治简短的说。
#
从之前的一系列事件来看,很难界定夫人与首领之间的关系。
太宰治大多数时候是并不是被作为人类来看待的,而是作为某种意志施加在某项事物上,这种施加的结果往都是毁灭。
毁灭,毁灭某个地区,毁灭某个反对派,毁灭某个人物,毁灭某种思想。总是这个样子的。
首领的计划从来没有任何的错漏,一开始大家敬佩这一点,后来畏惧,再后来觉得理所应当——神明的每一句话都是理所当然的,你会因为神明的某一个旨意成真了而感到奇怪吗?
这样的太宰治有一个夫人,已经是知道太宰治这个存在的人最讶异的事情了。
他和她的关系看起来相敬如冰,两个人甚至不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有点像上流社会经常见到的貌合神离的联姻夫妻。但是夫人和首领绝非商业联姻。
夫人没有任何能够引以为傲的家世,她的过去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迷,她没有家人朋友或者同伴,只有一个丈夫。
甚至直到现在,港口黑手党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知道夫人的名字,提到她的时候也只是以夫人这个代号称呼。
而夫人这个称呼本身就象征着一种暧昧,夫妻关系,一种肌肤之亲。
夫人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就像世界上会有太阳,而太阳出来的时候,所有事物都会被照亮一样。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她的魅力,如果她站在街头想要拦住一辆全速行驶的法拉利,那辆法拉利就会为她停下来。
她有时会在某些下级成员带点酒味的暗示里出现,“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公主或者小王子了。”但岛敦却无法想象那种场景。
这与他的年龄无关,他对□□绝非一无所知。在黑手党里面摸爬滚打,时常命悬一线,大家都学会了适度的放纵自己。虽然说他不曾做过这种行为,但也看多了垃圾车里推出去的一袋又一袋被用过的保险套和避孕药盒子。
可是他总觉得,夫人和首领是无关肉、欲的。
有一天他进入房间时是夜晚,当时夫人刚刚沐浴出来,女仆为她穿上衣服,她很瘦,肌肤白得像雪,岛敦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视线已经停留在她身上两秒钟了。
这两秒钟里,没有人试图加速遮挡起夫人的身躯,没有人尖叫,没有人让他滚出去。
无论是夫人还是女仆的神情都非常的坦然,好像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回避的事情。
正是这种坦然才让岛敦觉得奇怪。夫人的表现像是完全不知肉、欲的孩子。
她有在浴缸里看见水面上的倒影,而尖叫着用刀刺向水面下的身体的前科。在那之后夫人的沐浴全程由女仆侍奉。
稍微有点现代的羞耻之心的人,哪怕是皇室的贵族,都不会让别人这么轻易的看光自己的身体,可夫人早上醒来时□□,会张开手臂让女仆帮她穿上衣服。
她对于在他人面前裸、露身体非常习惯,但岛敦总有一种直觉——如果把手伸进她穿着的衣服里面,夫人前面几秒会茫然,再往里伸一点,她就会尖叫着向后爬去,像一个受到伤害的孩子。
这半个月里他不曾在夫人身上发现任何一个没藏好的吻痕。夫人和首领有时会见面,但从来不接吻。他和她的对话,首领总是用命令的形式开口,而夫人也只是默默的听从。
比起夫妻,他和她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甚至比上下级都要更加高效率——首领拥有夫人的完全掌控权。
之前说过夫人抗拒和别人对视,因为会在别人的眼睛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但她的确是同时被无数双‘眼睛’观看着的。
这些‘眼睛’倒不是指港口黑手党里的其他成员,他们大多把夫人当成某种高贵之物,就算遇见了也会礼貌的避开视线。
而是指至少21个针孔摄像头。
自从那次刺杀后,夫人房间里隐秘放置了无数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
那天一步入房间岛敦就发现了,但有权利下令给夫人房间安上这些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首领。于是他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表示,佯装不知的在熟悉的地方坐了下来。
而夫人那天则明显的烦躁不安,她当然没发现那些东西,但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她没说话,坐在床上,做着很多平时不做的小动作。像一个突然转到了新学校的孩子。
岛敦看了她许久,床单被夫人的手指揉皱了。
在床单破掉之前,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带着她找到了第一个针孔摄像头。
摄像头就在书架的后面,藏的很好,但是在岛敦眼和就放在房间的正央没有任何区别。
他把它拆下来,放在夫人的手心。
夫人静静地看着,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之后,在夫人的命令下,他又把其他的全部都给找了出来。
那么多的监控设备,夫人两只手合在一起都抓不完。
最后一个窃听器摆上去,她看着那些东西,无声尖叫了一声。
然后夫人没有穿鞋,穿着睡裙就跑了出去。
她一直跑到首领办公室的门口,一下子就推开门,当时下属正在汇报着情报,夫人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她攥着那些针孔摄像头直直朝首领走去,表情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不安。
她不是过来质问的,更像是来寻求庇护的。
她看到办公桌前,看着首领那双黑色的眼睛,夫人原本激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甚至变得有些虚弱。
她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艰难出口的声音一顿一顿的,简直像是外国人在做发音练习。
“...有人”她不安的说,“在看...我。”
身后的几个部下都察觉到了,夫人指尖露出的是监控摄像头,但都闭口不言。
首领的表情毫无动摇。他直直的对着夫人的眼睛,从视线传递的意志让夫人更加不安了起来。
岛敦从身后看到夫人的膝盖微微弯曲了一下,像是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快要倒在地上。
“那又怎么了?”首领问。
如果不提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身份的话,他的话语可真是混蛋到了极致。
在自己妻子的房间里放满了监控设备,在被抓到现行前来质问的时候,却问一句‘那又怎么了?’,放在网络上应该能挤进年度渣男集锦top10。
但夫人的表情却逐渐的安定下来,有一个瞬间像是机器一样面无表情,而后又恢复平日的茫然。
她走到首领身边,跪下来,把脸颊贴在了他的膝盖上。
“......”
汇报的部下对视了一眼,为撞见夫妻间的亲昵行为感到尴尬。
夫人靠在首领的膝盖上,深呼吸了几口气,好像单单从鼻腔无法汲取到足够的氧气,岛敦看见她微微张开嘴来呼吸。
然后她把头抬起来,正对着首领的眼睛,用力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她轻轻的说,“在看我。但是。我...看不见自己。”
“那...就可以了。”
首领微微笑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天夫人在首领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一天。
期间一个又一个的部下进来报告,她躺在他膝头,面孔正对着他们,眼睛则是一片空虚,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部下的存在。而部下则每一个人都紧张的要命。
那天之后,首领和夫人感情甚笃的消息在黑手党流传开来,岛敦也不止一次被卦的询问相关情况。人人都确定很快就会有一个小小的继承者诞生。但他总觉得是不一样的。
有哪里不一样。
夫人和首领之间的关系,和普通的夫妻绝对有哪里不一样。
“您一向讨厌和他人进行视线接触。”有一天,鬼使神差的,两人独处,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独独能够和首领对视呢?”
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后悔了,这太冒犯了。
但幸好夫人一般不会在意别人的话语。岛敦想,继续看着报告,试图在沉默自己也忘掉这个问题。
可是唯独那一次,夫人有了回应。
她把视线移到了他身上,她的眼睛紧盯着岛敦的胸口,没有和他对视。
“...因为。”夫人慢吞吞的说。“那个人的眼睛...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岛敦哑然失声。
“在他的眼睛里。我...看不见自己。”
“这让我很...安心。”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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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上述,夫人对于首领是百依百顺的。
仅仅只有一次。岛敦目睹了夫人和首领的一场争执。
...如果那能算是争执的话。
此时他已经去除了先入为主的看法,明白了夫人并不脆弱,甚至可能比绝大多数的异能者都更强大。
知道这一个事实之后再去看,很多事情都理所应当了。
比如首领有时会以简短的方式对夫人下达一个命令。那大多是对某个势力的毁灭行为,难度极高。放在平常,整个港黑要为此忙碌好几个月。抬出去的尸体依次摆开,能填满整个港黑一层大楼。
岛敦此前一直都以为这是某种通知,类似于其他的丈夫会对妻子报告自己的工作情况一样。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子的。
首领传递给夫人的命令绝对不会传递给另一个人,好像是确信单凭夫人一个人,连港黑的大楼都不出,就能解决这件事一样。而夫人也真的每一次都很好的解决了。
他发布命令后最多不会超过一天,就能够完美的达成。高效率的程度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类能够做出的了,更像是首领向神明祈祷,而后者欣然听从。
但只有那一天,在发布一件有关于武装侦探社的毁灭命令时,夫人第1次有了自己的意志。
她摇了摇了头,说了声“...不要。”
她摇头的力道真的很轻,如果不仔细看就完全发现不了。她的声音也不比呼吸声要大多少,随时都会融化在央空调流动的空气。
可是首领依旧听到了。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时是夜晚,首领刚刚从外面回来,外套上带着冰冷的硝烟和血的气息,夫人在床上坐着,她的眼睛闪闪躲躲的,但依旧和首领对视。
他和她的视线持续接触了几秒,首领走上前,一只腿跪在床上,掐住了夫人的脖子。
岛敦就在旁边的地板上坐着。
这在普通的社会被界定为家庭暴力,但是首领的表情并不狰狞,很平静,甚至有些无聊,就像是在举行一项公事公办的任务一样。
他的手在夫人纤细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像机器一样精准,挤压出她肺部残存的空气。夫人并没有试图反抗,就这么坐着,她的脸颊一点点胀红,眼睛里有泪水流出。
到了最后,已经接近危险时间,生存的本能使她的脚开始踢蹬着,却只提到了空气,她的手无力的挠着自己脖颈上的手掌。
这并非是由于自己的一直,纯粹是生存本能驱使着她,这也使得她竭尽全力。
但如果到了此时才反抗的话,也没有什么力气可言了。
“......”
岛敦看着。
夫人的手垂下来,指尖松开,不动弹了。
首领放开自己的手。
夫人向前倒去。
她的脸无力的靠在首领的肩膀上,隔着她垂落下来的头发,岛敦看到了夫人双眼正不断地淌着泪,眼睛是黑色的,很漂亮,像是死去了一样毫无波澜。
有一个瞬间,岛敦真的觉得她已经死了。
但她没有。
她在首领的肩头靠着,轻轻的呼吸,每次呼吸都会因为扯到气管上的伤口而疼痛。
逐渐恢复了一点气力,她撑着首领的身体,静静的坐直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脖子上面的握痕已经褪去了原先血液流通不畅的那种危险的白色,变成了红色。
鲜红,并且逐渐肿胀,触目惊心。
她抬起脸,茫然的看着他。
首领正对着她的眼睛,平静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命令。
夫人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那天的事情就此结尾。
之后的事情岛敦记不很清楚,只记得那之后首领似乎抚摸了夫人的头发,叫了她一声好孩子。
“好孩子。结爱。”
结爱。简短的发音。不知为何,一直到了夫人已经离开的现在,岛敦还记得这个发音。
结爱。
这是夫人的名字吗?岛敦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也许他和镜花一样,也有一个写着逃出去之后想要做的事情的本子,也在上面写了,想要和夫人...和结爱一起在公园的喷水池那里吹泡泡吧。
岛敦想,下属帮他拉开车门,他走出来,前往暗处,执行今天的杀戮任务。
#
在结爱消失无踪的第3分钟,东尼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又狠狠地挥动了自己的剑,劈砍很多次空气,认为结爱只是短暂潜伏起来等着偷袭,并且试图用劈砍的方式找出用魔法隐身的结爱。
但既然挚友雷达没有反应,那么他的劈砍纵使撕裂了整个大地,再来几下能让日本岛陆沉,在这里也只能挥一个空。
结爱是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而且显然并不是被世界给赶了出去。
如果毕竟施展酒神的权能让结爱力量失控的人是他,如果世界把她赶出去,自然也会连着他一起,那时他和结爱自然也就可以在外太空里开开心心的厮杀了。
但是现在,结爱被另一个人叫走了。
“...是那个叫令咒的?”
令咒拥有对英灵的绝对掌控权,其自然也包括了把英灵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东尼被召唤过来时就被传输了这些知识,现在是终于想起来了。
但因为他被召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召唤者,也就是沃邦侯爵给杀掉,所以说令咒对他并没有用。
“原来是这样子啊。”现在想了起来,东尼并不生气,而是敬佩的说,“这不是挺有用的吗?”
“早知道,我是不是那时候把他的令咒给留下来比较好呢?结爱有好好的抓住自己身边的每一份力量,我却只是简单的挥剑...嗯,我是应该更认真一点。”
他反省着自己。暗自下定决心:下一次见到结爱的时候,一定要对她施展连神明都可以瞬间弑杀的剑技作为赔礼才行。
此时东尼已经离开了战场,走在街道上,准备愉快的找点什么东西吃,然后随便在路边的某个长椅上睡一觉,等着结爱找自己——他是知道的,虽然一直都对自己假装抗拒,但那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不好意思而已,挚友是自己的同族,她绝对也是渴望着和他厮杀的。
“哎,她就是这种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但如果坦率一点不是更好吗?”
东尼想着,自然地幻想了和他追求她一样,在努力寻求着自己的结爱,和她认真的注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说“好了,吾友!我们现在就来打一架。”的样子。
“......嗯。”
不知为何,路人发现那个奇怪的金发俊美青年突然僵在了原地,并且脸红的像发烧。
“那边的。你似乎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东尼被从妄想打断,朝着声音的发出点望过去。发现是一个青年。青年的面容见于可爱和俊朗之间,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精致,人造物一样的精致。
他带着电影里面侦探会戴的那种贝雷帽,和有着棕色格子的披风,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正站在不远处直直的看着东尼。
“是在想一些愉快的事情。”东尼说。
侦探简单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吧。不,是英灵。”
他一语就道破了东尼身上最重要的情报。
按照东尼在被召唤时被灌输的情报,圣杯战争是隐秘进行的仪式,只在少数魔道人士之间流传。正常人一无所知,就算是公开说‘这个城市在举行圣杯战争!’,也只会被认为是小说看多了的二病产物。
而这个侦探却知道圣杯战争,不仅如此,他还一眼就看出了东尼是一名英灵,要知道东尼现在身上可没有带着任何足够标识自己身份的物品啊。
东尼有点奇怪,侦探接着说下去“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毫不收敛的杀气,破破烂烂的带血的衣服。还有破口处露出来的毫无损伤的身体。哇,你们英灵的自愈能力强过头了吧?”
“我想应该不是英灵的自愈能力。”东尼挠挠头发,“作为弑神者,我一直都这样子来着,其他英灵好像不行。”
“这样。”侦探点了点头,“然后现在,你的御主已经死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
“嗯,是啊。”东尼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只要是一个脑子正常的御主,都不会让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暴露性太高了,你知道一路走过来有多少个人在看你吗?”
“最多三分钟,你就会被热心人士报警抓进警局,然后被调查护照哦?”
侦探的口气让东尼有点新鲜,他直接的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而且其并没有冒犯的意味。更奇妙的是他在这个青年身上感觉到了一点相似的气息——和自己的挚友相似的气息,这让他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更重要的是。”侦探继续开口,“我。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大人。就是知道了这一切,才会在这里等你的。”
这就证明了这不是一场巧遇,而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遇见了。
但是东尼作为弑神者,早就习惯了被各方擅自盯上自己的力量,而且能够预知自己的行走路线,也算是才能的证明。
“嗯,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想让你和我缔结契约。”侦探说。
“你之前做了不得了的事情吧?那边的动静就算在几公里之外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有世界意识这种东西,你肯定已经被打了重点厌恶标记。”
事实上的确如此。当时结爱说的世界驱赶她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后,而作为驱使结爱做出那种危险行为的始作俑者,明明现在东尼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感觉自己身上有一个很危险的倒计时。
最多300秒,自己就会被赶出这个世界。
“所以和我缔结契约。”侦探说。
“虽然我没有魔力,但是你应该也不用靠着我的魔力来活动,你自己就有足够的储备,你只是需要一个锚点让自己停留在这个世界而已。”
“你说得对。我现在不能走,我有非得遇见的人。我需要你。”东尼说。
“但我好歹是个王,吃了别人的东西,也会给别人相应的报酬,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当然有啊。”侦探毫不客气的说。
他能够这么坦然,倒是让东尼有些新鲜,以前那些向自己进言的人无不要说很长很长的套话,最后才遮遮掩掩的把他们的意图向他说出来。还都是一些打倒某处的神兽这种小事。无聊死了。
“我要你去救一个人。”侦探说,他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和他孩子气的举止不同,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坚定的意志。
“你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关心别人的那种人呢。”
“我的座右铭是‘只要我好,一切都好。’”侦探承认了。
“但是。”他说。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个不幸的人,也不是每一个人我都必须得去拯救,但是。”
“唯独那个人。我没有办法放着她不管。”
侦探看着他,大大方方的说。
“我就是为了拯救她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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