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怀疑

杀意扑面而来。

        就连跟在燕清槐身后的庄嬷嬷都感受到了，她俯首小碎步到太后身边站定，愧疚道：“太后娘娘，老奴没有拦下太子殿下。”

        审问商成渊这件事本是要瞒着太子进行的，她专挑太子去栖梧宫的时候把质子带走，眼看着就要审出结果来了，不知道何处泄露了消息，让太子追来要人。

        太后随意的抬了抬手，脸上余怒未消，“不怪你，太子要进永安宫，谁拦都没有用。”

        燕清槐仰首，无视了太后话语间的敲打，朗声询问：“不知皇祖母把太子伴读带来永安宫是要询问什么？”

        “太子，这件事不是你能够插手的。”太后悠然开口，“来人，送太子离开。”

        庄嬷嬷赶忙跪倒在她的身侧，低声劝说：“不过是一个质子，太子殿下没必要在娘娘这儿惹不快。请殿下随老奴走吧。”

        商成渊闻言，偏头对着燕清槐抿唇轻笑，虚弱低喃：“老嬷嬷说得不无道理，殿下莫要淌这趟浑水了。”

        当太后把他带来之时，他便知晓这一难终究躲不过。

        他的汗水混着血水滴在光洁明亮的白玉地板上，如雪上落梅。他虚弱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

        燕清槐缓缓收紧拳头，不为他们的话所动，态度坚决，“不管怎么说，质子是东宫之人，那便是孤要管的人。”

        “胡闹！太子得了兵权便这般嚣张，是丝毫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吗？”太后一掌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周遭静的落针可闻，侍从宫女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庄嬷嬷凝眉深深的看了燕清槐一眼，她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鲜少见她动怒，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着了。太子殿下要是再说下去，难保太后震怒。

        “皇祖母明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无缘由的把商成渊带来毒打一顿，恐怕挡不住悠悠众口。儿孙不过是想要一个理由罢了。”燕清槐私心不想让商成渊出事儿，就算对方是太后，她也不愿意退缩。

        她从小长在燕后身边，而燕后与太后关系不和，她对太后的感情并不深，只当对方是一个长辈，但这并不代表，太后便能够越过她管到东宫之事儿。

        太后轻靠在软榻上，又恢复她那副雍容威严的模样。

        “既然太子要理由，哀家便给你。宣大理寺卿沈万进来。”

        不久，沈万便穿着朝服迈着稳健的步伐进殿，恭敬的在燕清槐身侧跪下，“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燕清槐察觉到身侧一道高大的人影，内心暗忖，大理寺卿掌管大燕重大的刑案，商成渊怎么会与大理寺卿有关？

        太后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哀家直言，商成渊与天山血参失窃一事儿有关。”太后已经审了商成渊两个时辰，威逼利诱刑罚都用上了，却依然无法从他的嘴里问出来什么。

        太后没了天山血参，惶惶不可终日，换言之，天山血参就是太后的另一条命。

        “与天山血参有关？”燕清槐低声重复了一遍，“可有证据？”

        天山血参失窃的秘密她是知晓的，难道太后发现了黯幽？

        太后狭长的凤眼瞥了大理寺卿一眼，“剩下的，就让沈万告诉你。”

        沈万十分重礼数，在回话之前，又给燕清槐行了一个大礼，慢条斯理的答道：“自从太后丢失了天山血参，属下便派人在京城与宫中搜寻，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微臣在黑崖山脚找寻到天山血参的踪迹。天山血参在一行商兮人手中，可惜，微臣无能，无法把至宝寻回。”

        他一脸沉痛，十分痛苦的模样。

        燕清槐心一惊，天山血参是被黯幽带走的，怎么会在商兮人手中？

        “大理寺卿可瞧清楚了？是如何确定他们是商兮人的呢？”燕清槐面色愈发沉稳，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黑崖山是苦寒之地，寻常人家不会去往哪里，更重要的是，黑崖山是大燕通往商兮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是去商兮，燕清槐想不出来那一行人带着至宝天山血参经过那里是为了什么。

        而皇宫之中，唯一与商兮有关系的便是商兮质子商成渊。

        若大理寺卿所言非虚，到底是黯幽与商兮有关系，还是商成渊与黯幽有关系？

        思及此，燕清槐偏头疑惑的望着商成渊，他俊俏的脸毫无血色，眼眸微阖，对他们所说无动于衷。

        或许，他已经对这样的问话早就麻木了。

        “瞧清楚的，他们说话的口音便是商兮的口音，做不了假。”沈万如实回答，语气诚恳，态度真切。

        “可还有其他的线索？”

        沈万摇头，一脸愧疚，“只有这些。”

        燕清槐轻笑，仰首直视太后探究的目光，“大理寺卿所查的证据，只能够证明天山血参是被商兮人所盗，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明是商成渊所为。”

        太后微眯双眼，冷声道：“宫中戒备森严，必然是出了奸细，不是商成渊这个商兮人所为还会有谁？”

        “可皇祖母似乎忘了一点，商成渊不良于行，除了东宫，其他地方从未涉猎，又是如何做到里应外合的呢？”燕清槐平静的反驳了太后的所有猜想。

        四周一静，纷纷惊奇的看着太子。

        要是旁人，为了不惹怒太后，这件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但燕清槐竟然为了一个质子明目张胆顶撞太后，简直是胆大包天！

        “荒谬！哀家瞧着那日进殿的黑衣人与商成渊的身形颇为相像，或许，他的腿疾是装的也不一定。”太后锐利的视线射向商成渊，似乎要透过他云淡风轻的外表窥视她的内心。

        闻言，燕清槐的目光同样落在商成渊的身上。

        不得不说，商成渊的身形与黯幽有七八分相像，不过商成渊寻常都坐着，也不显眼，便不会轻易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

        难道商成渊的腿疾真的是装的？其实他就是黯幽？

        燕清槐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下一瞬便否决了，两人性情行事完全不同，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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