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很有些历史底蕴，这毕竟是英国唯一的魔法学校。

        “《各国巫师的地域特征》……《诗翁彼豆故事集》……”莫埃小声念叨着书名，“嗯？怎么会有《魔咒研究》放在这里？”

        “然后这边是……”莫埃想找一些魔药学的内容，将这些无关的拨到一边。

        眼看第三层书架上有不少沾边的藏书，他用手臂一撑，坐在了用于阅读的书桌上，随手抽出几本浏览。

        “莫埃？”

        书架转角处传来温和的嗓音，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年纪与莫埃相仿。

        少年相貌十分俊美，身形清瘦，墨绿色宽大的斯莱特林院服穿在他身上却并没有显得空荡，任谁都能夸一句高挑。

        莫埃从让人眼晕的字母里抬头，就见汤姆正好也在图书馆，手里抱着几本书，看上去正准备借阅。

        莫埃一直觉得他非常温柔亲切，十分符合自己的交友审美，因此乐于与他呆在一起。

        “你来找这个？”莫埃拿出刚刚被他放回去的《魔咒研究》，这一列的书架目测只有这一本看起来有些难度的图书。

        汤姆摇头，说道：“这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在上学期学完了，只是难得在图书馆看到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哦是的，我总是忘了你比我大一届。”莫埃利落地从桌上跳下来，“我想找一下这学期魔药学的内容，斯拉格霍恩教授总问一些课本上没有的问题，阿尔法德说可以来图书馆看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汤姆放下抱在怀中的几本书籍上前经过莫埃，信手从书架上挑了三四本。

        “《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解析》、《魔药之书》、《魔法药剂与药水》……咦？你对图书馆很了解嘛。”莫埃疑惑道。

        汤姆笑容文雅：“对，因为我都看过了，所以你可以直接问我。”

        “这本也是？《汤姆马沃罗……》”

        “我上学期的笔记，”汤姆顿了顿，“它对你来说应该比其他几本有用。”

        莫埃闭眼，安详地感恩道：“汤姆，我永远的梅林。”

        “走吧，希望你能赶在宵禁之前写完今天的作业，你不是怕被扣分？”

        “嘶，对对，我可不像你，你给斯莱特林加了那么多分，扣一点也无所谓，我平时就扣得够多了，虽然明明每天都很认真听课。”实际上他会看的恐怕只有汤姆的笔记而已，但他还是抱上另外几本推荐书目准备借阅，反正借了就是看了，看了就是学会了，学会了期末肯定能过。

        汤姆笑了笑，像是随口说：“你跟阿尔法德关系很好。”

        “也没有？”莫埃想了一下，“我不是跟谁关系都不错吗？阿尔法德是布莱克，正经算来我们是亲戚，你也知道我们宿舍几个都是上学前就认识的。”

        像是验证莫埃的话，两人正说着，经过图书馆的其他长桌便有许多人跟莫埃招呼，其中就有一个莫埃的同寝室友。

        “嘿，莫埃！……还有里德尔学长。”

        莫埃抽出两份两分注意力去跟好友打招呼：“希伯来？听说你要被邀请成为候选击球手？恭喜，二年级就成为候选的人可不多。”

        “比起这个，你居然拒绝队长向你发出的找球手训练邀请!”希伯来为舍友兼好友的不争气感到愤怒。

        “要知道，无论你多么优秀，不会飞都是要被嘲笑的。”

        “优秀，谢谢，院长都不敢这么夸我，你被摄魂怪吸光了脑髓？而且我对于激烈的竞争游戏实在毫无兴趣……”莫埃只想尽快结束话题，随意朝好友挥了挥手就拉着汤姆向礼堂走去，他看到希伯来又露出奇怪的表情，但他没空理会朋友的心思，他的作业还得拜托汤姆，否则明天交不上十二英寸的论文会被丢脸地当着全班的面扣分。

        汤姆的笑容淡了一些，道：“确实很有人缘。”

        在斯莱特林，血统比成绩更为重要，成绩优异的纯血统继承人风光无限，成绩不出众的话也无所谓，只要血统纯正，你依然高人一等。

        莫埃莫比乌斯贝格，来自德国的纯血统家族，母亲是英国纯血统家族坎贝尔家的独女，因此在斯莱特林倍受追捧。

        莫埃看向他：“是在说我吗？明明汤姆才更受欢迎吧？”

        莫埃以为他是在抱怨学院里的同学与他不够亲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斯莱特林就是这样，但现在的纯血巫师其实不多了，都是混血，端着岌岌可危的尊严而已。”

        汤姆不在乎同学，但莫埃靠近他说话时所呼出的热气让他心头的不悦消散了不少。

        真要论起来，除了模样生得好、是个纯血之外，莫埃没有哪里比较出众，他的理论课是真的很烂，情商也是真的不高。

        相比之下，汤姆要更受欢迎得多，年级第一，相貌俊美，身世成谜，是唯一一个既在其他学院追捧者颇多，又没有被斯莱特林排挤的学生。

        斯莱特林的学生在其他学院人缘好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格兰芬多。

        对于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们来说，跟格兰芬多的泥巴种说话是非常自降身份的事情，与他们关系亲近无疑是纯血的叛徒。

        本该是这样，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埃还从没见过谁对汤姆出言不逊，哪怕是最傲气的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

        上学年希伯来提醒过他不要跟来历莫名的家伙整天混在一起，但在莫埃跟汤姆抱怨过这些家伙多管闲事后，希伯来就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甚至会在放学遇到的时候主动与汤姆打招呼，对学长很是尊敬。

        莫埃对这些人际关系一向不敏感，满脑子只有明天的魔药课：“祈祷梅林的脑子，希望明天的魔药课不要再点我回答了。”

        汤姆神色稍暗，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看向莫埃的时候又恢复了温和：“按照你们的课程进度，斯拉格霍恩教授会问什么我已经差不多清楚了。”

        “嘿，阿布，”莫埃随口朝阿布拉克萨斯问了声好，把手上的书摊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回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当然啦——你可是我们斯莱特林院长最爱的得意门生。”

        莫埃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汤姆去年二年级的时候就被斯莱特林的院长斯拉格霍恩教授相中，加入了优秀学生的社团鼻涕虫俱乐部。

        这可是头一回有二年级的学生能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聚会。

        莫埃肯定是不会被选入的，哪怕他的魔咒课和黑魔法防御术都非常优秀。

        但其他理论学科简直稀烂，写出来的论文曾被教授丢进垃圾桶后又被垃圾桶呕了出来。

        那是目前唯一比毒角兽的角还容易让教授爆炸的东西。

        更何况斯莱特林很少有人魔药课不及格，让身为斯莱特林院长的魔药学教授情何以堪。

        虽然绝大多数巫师家庭的孩子都在学前就接受过家庭的魔法教育，但莫埃发誓，像他一样开学前从没翻过课本的绝不止他一个。

        这种情况在教授指名让好学又好脾气的三年级第一汤姆里德尔同学来对他进行手把手教学后有所好转。

        汤姆朝其他人点了点头，直径将书放在莫埃旁边，看上去十分温和有礼。

        阿布拉克萨斯抬起头来，皱成一团的美丽面容舒展开，他每写一句话都要查一次《初学变形指南》，他的猫头鹰骑着扫帚在纸上印两道爪子都比他效率高，此时看到两人前来如同看见了救星。

        “谢天谢地，汤姆来教莫埃写明天要交的论文了，我们或许能蹭上三年级年级第一的作业指导。”

        莫埃莫名其妙：“你直接找汤姆问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蹭，而且虽然最近教授们不知道发什么疯全都布置了高难度论文，但反正有格兰芬多垫底，有什么好烦恼的。”

        阿布拉克萨斯僵了僵，内心苦笑，现在的斯莱特林除了你谁敢烦他这种小事啊！

        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耸肩：“我怀疑教授们就是为了消耗大家的精力防止格兰芬多的蠢货闯祸，毕竟现在局势紧张。”

        莫埃看了一眼阿布的论文，大惊失色：“等等，变形课也有论文？？什么时候的事？变形有什么论文好写！”

        “阐述滥用错用变形术的危害，你这两天补也来得及，下周三才交，比起这个，”阿尔法德的成绩不错，他从不烦恼学习，此时刚好放下羽毛笔，关心道，“莫埃身体好些了吗？”

        莫埃哪还有心思在意这个，摆手道：“早没事了。”

        “嗯？”汤姆唇角的弧度淡了，“发生什么了？没人和我说过？”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了下来，不知怎么，整个斯莱特林安静了大半，格兰芬多长桌上的热闹显得更加刺耳。

        格兰芬多今年新来了个大块头，一个巨人混血，他心爱的宠物把长桌上的东西弄得一团乱。

        真糟糕，希望教授能把海格那只猫狸子没收，它显然不是一般的混血猫狸子，看它的凶性，说不定是澳洲蛋白眼龙的混血种。

        注意力好像跑偏了，言归正传。

        莫埃觉得从这学期开始朋友们都变得怪怪的，但他还是朝汤姆解释道：“没什么，之前吃坏了肚子，你不是去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舞会了吗，我就没有留校。”

        莫埃将书挡在唇边轻咳了一下：“这种丢脸的小事难道还要特意和你说吗？”

        汤姆轻笑：“当然不必，虽然是朋友，但你有你的自由空间。”

        随着这句话落下，斯莱特林又恢复了正常，几人又小声聊起了天，夹杂羽毛笔愁苦地摩擦纸页的声音。

        “莫埃，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能得到什么？”

        莫埃不敢置信：“你问我魔药学？汤姆，这个……什么加上什么，能得到什么？”

        汤姆眼也没抬，翻过一页《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随口道：“配置成活地狱汤剂。”

        “谢谢谢谢。”阿布火速将答案填上。

        斯莱特林的区域一直以来都是相对安静的，各个继承者们绝不可能像那群蠢狮子一样无礼喧哗，因此除了小声的交流之外听不到大笑大闹。

        但有时也会有八卦，大多数都和格兰芬多学生的丑闻有关，这一届格兰芬多里最出风头的就是弗利蒙特波特，大家总会谈论他的事。

        “说起来，阿尔法德，圣诞节过后你和莫埃好像没再跟波特他们玩了？”

        阿尔法德听见这话乐不可□□是当然，这你得问莫埃。”

        “本来就应该这样，”阿布不满道，“你们现在知道他们跟我们可不是一伙的了？与他们相交完全没有益处，只是浪费时间。”

        在巫师界的贵族绝大多数都支持纯血论调，即纯血贵族应该生而享有统治阶级的权力，麻瓜出生的巫师则地位地下，支持者大多是神圣的纯血二十八家族成员。

        莫埃的母族，坎贝尔家族也是支持者之一，但立场没有那么坚定，至少家族内部是绝不会近亲结婚的，只要结婚对象不是泥巴种，一切都好商量。

        与纯血论相反的是，有些传承悠久的巫师家族却为麻瓜发言，他们认为麻瓜也应该享有与贵族一样的权力，人人生而平等，像是弗利蒙特出生的波特家族。他们秉持着家族观点，对麻瓜亲近又友好，世代都在格兰芬多。

        不同立场家族间的分歧日渐扩大，这导致在霍格沃茨学校里，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的矛盾也逐渐白热化，谁也无法否认校园就是一个小社会。即便是非常受各大家族怜爱的莫埃，在与弗里蒙特他们同行几次后也受到了些争议。

        阿布唏嘘，幸好他现在似乎对格兰芬多那几个野蛮的蠢狮子没什么兴趣了。

        汤姆在其他学院名气也很响亮，但汤姆另当别论，大家并非不议论他，而是不敢。

        “才不是，是弗利蒙特那家伙总算发现他那初恋的前女友喜欢里德尔了。”阿尔法德将作业整理好，祸水东引完准备开溜。

        “哦？这跟莫埃有什么关系？”汤姆终于舍得从翻书的空隙里挪个眼神出来，饶有兴致。

        阿尔法德微笑：“弗利蒙特说要找里德尔决斗，被莫埃打了一顿……”

        “够了够了，不要再提醒我又扣分了，我发誓，后天的魔咒课我肯定加回来。”莫埃生无可恋打断他的话。

        阿尔法德与姐姐、舍友们打了声招呼，先回寝室去了。

        而他的亲生姐姐沃尔布加布莱克正探头问莫埃：“莫埃，巴波块茎脓水的医药作用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们四年级的内容吗？汤姆……”莫埃转头看向好友。

        汤姆道：“治疗顽固性粉刺。”

        “谢谢。”沃尔布加埋头写字。

        同学院的奥利夫洪贝与几人说不上话，但见同学院的学长如此好说话，也学着问：“莫埃，吃鳃囊草有什么风险？”

        莫埃放弃治疗：“汤姆？”

        汤姆温和道：“不进入水下会窒息。”说罢他隔着莫埃看了一眼阿布拉克萨斯。

        阿布拉克萨斯接收到目光，半玩笑般意味不明地说：“洪贝，下次还不会的话你可以自己试试看。”

        “好、好的。”奥利夫低声应下后把答案写上，没再吱声。

        莫埃边撑着头与手下的论文极限拉扯，边吐槽：“你们在拿我玩什么传话游戏吗？下次要刁难我麻烦直接决斗，我的索命咒还蛮绿的。”

        “嘿，”阿布抱起书站起来，顺便把奋笔疾书的几个布莱克也拽走，学着麦格教授前几天的语气，“莫埃，斯莱特林扣三分。”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他家族与布莱克家有姻亲，从小关系就都很不错，莫埃作为纯血论家族坎贝尔的唯一后代，来到英国之后也颇受他们的照顾。

        莫埃外祖母也是布莱克家族的成员，如此算来，莫埃他们宿舍全都算一家子。

        阿布拉克萨斯留下一句“别忘了后天双倍加回来”，和纯血统的朋友们组成小团体回公共休息室去了，留下莫埃继续在苦海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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