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夕阳渐渐沉眠，夜幕扩散天际，今晚的莫埃照例没有会公共休息室或者礼堂和其他人一起自习，但也没有找个什么地方练习熬煮魔药，他在图书馆翻着资料的时候等来了汤姆。

        “莫埃，马尔福说你今晚没去食堂？”汤姆像是刚从城堡外回来，浑身带了些杂乱的味道，他手里拿了一盒食物递给莫埃。

        “噢……已经是晚上了吗，我忘了这回事，”莫埃的查阅效率非常低，光是完成作业就花了许多时间，过分专注的代价就是他错过了今天的晚餐，他分辨了一下汤姆身上的气味，好奇地问，“你和他们去了霍格莫德村？我还以为你最近周末都会在图书馆，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去了，还能跟你一起喝一杯。”

        说的当然是茶和葡萄汁，店铺不会把酒卖给小巫师。

        汤姆微愣了一下，这才知道对方之所以在图书馆恐怕是为了找他，于是轻笑一声说：“我去德维斯和班斯商店买一些魁地奇训练用具，顺便买了点糖果，尝尝看，下次要找我可以直接到我的寝室来。”

        “倒也不是什么急事，等你有空再闲聊也不迟。”其实只要不是遇到特别费解的问题或非常紧急的作业，莫埃一般也不会专门去给汤姆添麻烦。

        莫埃捻起盒子里的东西观察了一下：“蜂蜜公爵的菠萝蜜饯？”这让莫埃那被密密麻麻字母们消耗过度的脑子有了一些能量补充，他问，“我记得你不爱吃甜的才对，我们从没踏进过蜂蜜公爵。”

        据说这种糖果是酸酸甜甜的，他只吃出口感一般，但这是汤姆带回来的，所以也觉得好吃。

        汤姆看了他一眼，说：“斯拉格霍恩教授喜欢它，所以才买来试试，我给教授带了一盒，正准备在晚上的俱乐部聚会时给他。”

        莫埃点头，如果要和邓布利多教授见面，他也会准备一大堆腻人的零食去当做下午茶伴礼，他这才敲了敲脑袋想起来：“你晚上有事，我又忘了，那么今晚……”

        “不用等我，我会很晚一点回来。”俱乐部里的课题讨论会持续很长时间，结束后大家还会坐着边享用点心边闲聊，最重要的是……汤姆今晚要多留一会儿，请教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点‘特殊’问题。

        “喔，你去吧，我还要会儿呢，”莫埃有些耿耿于怀，“为什么我不能加入他的俱乐部？莱斯特兰奇就只在魔药方面天赋出奇，难道我的魔咒就不够强大吗？虽然我无所谓——我是说，我对俱乐部本身不感兴趣，只不过想和你多呆一些时间而已。”

        不可否认，汤姆被他直白的依赖感取悦了，他非常喜欢莫埃无法离开他的样子，这不失为一种心灵的枷锁，于是伸手绕过男巫耳边的碎发捏了捏他脆弱的后颈，掌控着手里旺盛的生命力：“今晚早点休息。”

        他提起上次答应过莫埃的事：“我记得你好奇我看的书？里面有许多新的魔咒可以教给你，另外，上次说的，会带你看看在城堡里炸掉坩埚也不会被教授发现的好地方。”

        莫埃抢着道：“一言为定！”

        汤姆作为身负整个斯莱特林一半分数的人，连着几天不见着一个影子都是常有的事，莫埃习惯之余略微替他感到辛苦，可对方好像挺乐在其中。汤姆就是那种只要选择了目标，连中途休息的权利都会放弃的人。

        莫埃在汤姆离开后也没能闲着，这学期期末考中有整整三门的理论课考试，分别为魔法史、保护神奇动物课和天文学，这会大大拉低莫埃的分数。

        原本保护神奇动物课是实践课程，按理说考试应该会是照顾弗洛伯毛虫或者让火蜥蜴持续燃烧一段时间就可以简简单单通过，谁知道发生了圣诞节的意外，凯特尔伯恩教授被列为察看期，课程改为理论课后连考试也被通知修改为笔试。

        并且这门课莫埃没有年级第一的笔记可以背，汤姆去年上的也是实践课，连课本都是莫埃圣诞假期从家里书柜的角落里抽出来的，好几页被随意堆放的书籍挤得皱巴巴的，莫埃只能用魔法把他们展平，气得坎贝尔夫人骂了他，他当没听见。

        开春后的暖阳消融了苏格兰高地的冰雪，慰藉了霍格沃茨里各个角落畏寒的生物，于是这段时间莫埃难得地打起精神去完成学习任务，勤劳地翻阅各种神奇动物相关书籍。

        《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火龙种类》、《消失在世上的动物们》、《当卜鸟号叫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死去》、《妖怪们的妖怪书》……最后这本会咬人，莫埃把它揍了一顿拔光了它的牙才令它老实，结果图书管理员小姐说只要抚摸它的书脊就成，因为损坏书籍，斯莱特林将被扣掉一分。

        懂了，下回先用悄声咒，等它牙长出来的，这一分不能白扣。

        一大圈看下来，还是纽特斯卡曼德所著的课本《神奇动物在哪里》最丰富最全面。

        这不仅让莫埃完成了一篇还过得去的论文作业，并且经过怪异梦境和课上关于蛇怪的讲解，他突然发现可以从各个物种的特殊性上寻找自己的身世。

        记忆虽然遗失了，但拥有的各种奇特能力总不是骗人的。

        按理来说，遇到学术上的问题，如果不愿意寻求教授的帮助，那他应该第一时间询问百科全书一样的汤姆，即使大家都叫汤姆活的魔咒学课本，但所有人都知道好友对各个学科都非常精通，每一门课的期末都能拿全年级最高分。

        汤姆平时忙碌，但总会留下一些独属于莫埃的时间，周末、或是晚上，并且依然在辅导莫埃的课业。

        但唯独这件事莫埃不太愿意向他倾诉。

        从寒假时莫埃就知道汤姆其实非常在意出身和血统，即使莫埃明确表示了完全不在意这一点，但只要说起这个，莫埃就能感觉到汤姆的情绪被染上阴影。

        这使他打消了依靠汤姆的想法，经过好一段时间低效率的查阅和简单总结，莫埃大致根据自己的习性和能力锁定了三个物种。

        梅林，如果他真的是……那还不如告诉他他是瓶从蜥蜴血和火灰蛇卵里诞生的迷情剂，这至少是好闻的，莫埃蛮喜欢迷情剂的味道，如果要形容，大概是被阳光蒸发的雪水、将死的灵魂和没被独角兽尿过的新枝气味，是一种带着一种腐朽和清冽的冷香。

        图书馆的一角，油灯光辉迷离着眼睛，眼前的字母开始出现重影，困倦的男巫没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时不时有幽灵经过，小巫师被冷得瑟缩了一下，想要把自己蜷起来盘住，但椅子和睡姿让他的脚无处安放，只能作罢。

        他又做了梦，梦里他仍是第一视角，看不清楚自己，可能是蛇，可能是只长毛猴子，也说不定是小鹿的模样。

        最终他也没能找到一面镜子来打量自己，因为他梦见自己闭着眼沉睡，每天、每年、每个世纪都是这样一动不动地沉睡，它睡得太沉太久，沙砾和灰尘沉淀在身上，几乎掩埋了大半蜿蜒的身躯。

        睡觉后梦到自己在睡觉，这感觉怪异极了，以至于莫埃醒来后半趴着，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做了梦。

        直到一只幽灵在离开图书馆时不慎穿过了他的身体，让莫埃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一个激灵坐起来。

        学生全都已经走光了，图书管理员也已经离开，她早就习惯了那些面临等级考试的五年级、七年级巫师要决战午夜圈，课本内容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们之间的内卷，非要到图书馆来把高深的知识也卷走不可。

        莫埃经常是最晚走的那个，但这不是因为他最刻苦，只是因为他最摸鱼，常常睡得忘记时间。

        各个塔楼的热闹渐渐沉寂，莫埃收拾好书本，又一次死死踩着九点的前十分钟离开图书馆，九点实际上是级长的宵禁时间，但莫埃幻身咒学得好就是莽。

        夜晚的城堡不是安全的，霍格沃茨的校园怪谈能整理出两本《魔法史》那么厚的书。

        莫埃太熟悉这些危险了，他肚子有点饿，如果遇到巨蛛，他就把它给吞掉。

        “嘿，又是你，孩子，再不走快点要被教授抓到了，虽然你还从没在我画框面前被抓住过，”走廊上的画像看着磨磨蹭蹭的莫埃说道，他们不会主动向教授告密，可也希望能早点休息，“我该歇息了，你们吵闹了一整天，给我们留下一些夜晚的安宁吧。”

        “是的，”莫埃抱着厚厚的书挨个装进随身的小口袋里，“做个好梦，各位画像先生、小姐们。”

        霍格沃茨的日常生活就是这样，白天学习、社交、吵闹不休，到了夜晚就连同这座古老的建筑一起沉睡，规律的作息意味着平静祥和的生活。

        无论麻瓜世界变得怎样危险，霍格沃茨都将巫师的火种牢牢护佑在她坚实的怀抱里，每一块苍老的墙砖都在为小巫师们提供最乐观的成长环境。

        莫埃感到些许释怀，无论他的过去是什么样，总有他的学校会包容着他，与其纠结过去，过好现在的校园生活才是更棒的选择。

        刻意放轻的厚重脚步、与地面积尘摩擦的轻微滑动。

        有人匆匆从背后赶来，对方蹑着脚不希望闹出太大动静惊扰画像。

        忽然，莫埃察觉到了身后有些动静，这让他一时警惕地向后看去。

        “莫埃！”海格的心脏要提到嗓子眼了，见到是同学才放松下来，莫埃是闯祸大户，任何喜欢夜游的学生都碰见过他。海格手里捏了几只死老鼠，有些不自然地往后藏了藏。

        莫埃盯着海格身后的壁灯杆子上看了一会儿，浅浅的热源影子映在他瞳孔里，很快又移开目光，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海格从自己背后，也就是从城堡移动楼梯的上面下来。

        如果莫埃没记错，格兰芬多的寝室不在底下，这个混血巨人应当向上走从公共休息室进入格兰芬多塔才对：“这么晚了，去哪儿？刚刚画像还在提醒我再不快点就要被教授抓住了。”

        海格用空着的手尴尬地挠了挠又蓬又脏的头发，莫埃的夜视让他能在黑夜里也看见那些乱蹦的跳蚤。

        海格支吾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想……我是说，我想……对，去厨房找点儿夜宵吃，冷天真容易饿，我吃得又多……”

        莫埃看了他一眼道：“我也没有吃晚饭，一起去吗？那些家养小精灵很乐意给大家提供深夜美食。”

        “不了，莫埃，我……”海格连忙摆手，差点没抓紧老鼠尾巴，他说，“我想我不应该吃得太多……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吧。”

        “小心别被抓到，”莫埃熟练地说，“再过一会儿教授就要开始巡逻了。”

        “谢谢你，莫埃。”海格有些感动于莫埃的善意，他小心地将老鼠藏在自己高大身躯的阴影里再转身，可那些小东西刚死，莫埃哪怕没有光线也还能看见它们的余温。

        海格是要去喂养那只巨大的蜘蛛。

        真要论起来，海格饲养的动物比什么黑巫师要危险得多，黑巫师能听懂人话，它们却只有兽性，如果是真正为全体师生着想的好学生发现了这回事，那就该去告发他，莫埃敢打赌他不止养了巨蛛。

        但汤姆目前无意拆穿这一点，莫埃全听他的。

        何况，谁还没在城堡里养点小宠物呢？

        他向霍格沃茨厨房走去，这个点应该还会有些吃的。

        那些菠萝蜜饯不够饱腹，更重要的是，海格的做法让他突然想起潜伏在城堡里的纳吉尼小姐。

        不知道汤姆是怎么喂养纳吉尼小姐的，据汤姆说她会自己去捕不引人注目的啮齿类动物作为食物，他起初还以为去年的动物死亡事件是纳吉尼做的，甚至想办法为她遮掩过。不过现在第一场春雨还没下，所有蛇类都会受冬眠的影响。

        如果真的冬眠了倒好，它们在冬眠时不怎么需要进食，可莫埃时常能够在城堡的各个角落闻到她的味道，汤姆似乎不让她冬眠，那么她在这段时间里就需要更多食物。

        她看起来有点呆呆的，不像是个阿尼玛格斯，思维意识非常浅薄，明明能听懂人言却只会听汤姆的指令行事，莫埃觉得他应该多照顾着她一点。

        赫奇帕奇门口靠近厨房的画像已经眼熟了莫埃，谢兰德道：“我记得你，你总是这个点在外面游荡，这个时间只有级长还能在外面活动，你是吗？我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我曾经是！”

        莫埃打算明天把这画像挂远点。

        霍格沃茨的厨房里，一大堆食材被摆放在长长的桌子上，这些桌子与礼堂的相连，平时这些家养小精灵们将食物放在厨房的长桌上，当教授在礼堂念出正确的咒语，食物就会被自动传送到礼堂长桌上相对应的位置。

        莫埃在家养小精灵们中间还算受欢迎，他曾经帮忙驱赶过上后厨捣乱的皮皮鬼，而且还不会想着要解放家养小精灵、给它们自由，有些格兰芬多就总怀着这种恶毒的心思，大多数家养小精灵都很厌烦他们。

        莫埃礼貌地向家养小精灵们讨要食物，它们非常慷慨，那些食材从桌子上应声飞出，在小精灵们枯瘦手指的指挥下很快将自己做成美食，莫埃收获了一大堆吃的。

        纳吉尼会吃成一个胖姑娘。莫埃边想着边把食物塞进小口袋里方便携带，然后踩着楼梯上去了。

        谢兰德还在絮絮叨叨说她生前当赫奇帕奇级长时的辉煌过去，可莫埃听了好几次了，觉得她既没有考过年级第一也没有带领赫奇帕奇拿过学院杯，和汤姆比起来还差得远。

        另一副画像制止了她：“谢兰德，你不需要睡觉是吗，别再说你那无聊的过去了，我们现在就是一些画像而已。”

        谢兰德郁闷极了：“又不是说给你听……咦，那学生呢？不是这个大块头……到底为什么又有学生在这里游荡，如果我还活着，我要给你们每个人都扣上五分！”

        莫埃往上走时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海格，他还拎着那几只老鼠，这应该是他买来的宠物鼠，就算喂给阿拉戈克也不会被发现。

        海格这回更加警惕地观察了一下灯影昏黑的城堡，确认莫埃已经离开了，四周没有其他人影，这才鬼鬼祟祟走出了城堡走廊来到楼梯向下而行，他把阿拉戈克藏在了一个地下的密室里，巨蛛被教育得不吃人了，但城堡里能吃的动物有限，所以他时不时会过来喂养它。

        他怀疑有别的动物在城堡里抢夺食物，而阿拉戈克抢不过那个东西，噢，他可怜的宝宝，残酷的命运让它经常饿肚子。

        白色小蛇靠在墙角，嘴里含着小口袋的绳子躲在影子里目送着海格下楼。

        同样有好友的宠物要养，莫埃咬着一口袋的夜宵往上爬，他之前分明看到纳吉尼悄无声息地挂在二楼的壁灯上，那里的灯已经灭了，海格路过时并没有发现她。

        莫埃再回到那只壁灯底下时纳吉尼小姐果然已经失去踪影，她真的没有冬眠，还每夜活跃在这座城堡里。

        莫埃摆了摆蛇头，努力嗅闻她的味道往外游走，勾着栏杆把自己悬在空中四处查探，略放大的竖瞳敏锐地捕捉视野里的一切动态热源，终于在锁定四楼一个台阶时收缩成一条细线，寻找通往她身边的楼梯。

        守门人的老式油灯时不时撞击在拐杖上，他巡查城堡，这个刚熄灯的节点最容易逮到不听话的小不点们，斯莱特林一向守时，赫奇帕奇从来乖觉，他决定先去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门口蹲一会儿，然后再去拉文克劳。

        拐杖‘敦敦’地戳着地面，极其富有规律，普林格先生垮着那张脸，随时准备用拐杖施展咒语把那些使用幻身咒或隐蔽咒的狡猾小巫师抓住。

        不知道海格该怎么逃过去，反正普林格先生总不至于连一只蚯蚓挪动都能发现。

        莫埃爬过了三楼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那里开着门，教授还没有休息，也没有去巡逻，而是焦躁地在里面来回踱步，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鼻涕虫俱乐部的学生就是在这儿聚会的，莫埃看见了桌子上的菠萝蜜饯，那是汤姆带去的，教授没有表现出非常喜欢吃的样子，还剩下了好些，也可能是顾不上吃它们了。

        院长办公室的灯也熄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从里面走出来，应该是要看看还有没有落单的斯莱特林没有回去，如果被他抓到的话还可以包庇一下。

        莫埃要循着纳吉尼小姐的味道往上走，见教授也踩着阶梯上来了，他连忙叼着口袋向上爬，身躯加快扭动，但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纳吉尼在四楼追捕到了一只青蛙正准备活吞，也察觉到了有巫师前来。

        “呱。”青蛙被蛇绞得濒死，溢出一声痛苦的蛙叫。

        “嗯？”斯拉格霍恩教授敏锐地察觉到了动静，他询问道，“嘿，还有人在外面吗，已经是这个点了，哪个学院的？”

        没有人回应他。

        莫埃已经手疾眼快地一甩尾巴给自己和纳吉尼都丢上了幻身咒。

        斯拉格霍恩皱着那张发愁的脸，正要再开口警告一番，就见一只青蛙从楼梯上虚弱蹦了下来，一跳只能跳半个台阶：“呱。”

        “噢，一只青蛙，怎么跑出来了。”斯拉格霍恩拎起这只魔药材料，应该是从魔药课教室里溜出来的，今天刚教授过二年级如何炮制青蛙脑，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没完成，放跑了一只。

        斯拉格霍恩把青蛙塞进巫师袍袖子里，打算一会儿带回办公室。

        纳吉尼开始沉默地往上爬，她爬得不快，没夏天的时候那么迅猛，莫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找个走廊或者空教室先躲着，为了避免她幻身咒失效被教授发现，只好跟着她。

        斯拉格霍恩教授难道要从顶楼开始巡逻吗？莫埃郁闷极了，为什么一直追着他们往上走，难不成发现了他们学院的一个学生是个非法的白蛇阿尼玛格斯，还半夜跟着一条雌性巨蟒在城堡里约会？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步伐越发急躁，他踩踏的频率时快时慢，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疯，颠得他巫师袍里的青蛙呱了一声。

        莫埃太小了，有些赶不上，被纳吉尼拿尾巴勾起来拽着跑，就在他们爬到八楼时，纳吉尼小姐好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躲一下就不需要赛跑，带着莫埃钻进了八楼走廊里，正巧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拐上了一个移动楼梯，进入了对面八楼的校长办公室。

        他站在通往校长办公室的通道里犹豫再三，像之前在办公室里那样来回踱步，守在那儿的滴水嘴石兽简直要被他绕晕了。

        他最终没有说出口令。

        汤姆今天问了他非常危险的问题，一个无比邪恶的魔法，连最恶毒的黑巫师都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关于一个名叫‘魂器’的魔法。

        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性格平和安静，对知识的渴求比任何人都要旺盛，他今晚问的问题或许也只是对禁书中的内容感到好奇。

        斯拉格霍恩教授这么安慰自己。

        是的，汤姆在生活中人缘很好，从不与其他人闹矛盾，学习上同样有教授们的悉心教导，聪明的孩子会有一些怪癖是应该的不是吗，汤姆是个好孩子，毕业后一定会大有作为……

        斯拉格霍恩教授喃喃着让自己忘掉今晚的古怪，决定先去城堡里协助巡逻，完成院长的职责。

        真邪门！他怎么又过来了！

        【纳吉尼小姐我们走，我们院长眼睛尖着呢。】莫埃小声嘶嘶叫，他刚给纳吉尼小姐喂了几块鸡肉，只好收起小口袋咬回嘴里。

        斯拉格霍恩教授魔法水平很高，眼神还很好，细致处理魔药材料的同时还能应对魔药课上的各种意外。

        大块的鸡肉让纳吉尼圆润漂亮的身躯中间凸起两个肿块，像是身上长了两个瘤子，她在黑暗里瘫了一会儿才支起身子，享受过嗟来之食的快乐，开口说：【刚刚这个是什么？吃起来不错……跟我来。】

        她到了八楼之后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紧迫感，慢吞吞挪动着往走廊里游去，左拐右拐，看起来相当熟悉。

        “噢——哦——”

        莫埃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纳吉尼拐进死胡同了，他在城堡寻找合适的训练场所时来过这里，这条走廊拐过去只挂着一张绘了数只巨怪的挂毯，这些巨怪每天都在毛毯里拿大棒痛打一个试图教它们跳芭蕾舞的人，被打的人就会发出这样的呼声。

        “呱。”

        教授袖子里的青蛙还在不远不近地叫，莫埃也只能跟上纳吉尼小姐，或许教授每天巡逻也知道这边没有路，一般不会有人来，根本不过来这边巡逻也说不定。

        莫埃往拐角处一蹿，屏住呼吸潜伏在角落里等教授离开，他躲在挂毯下面假装是地面的墙面的接缝，比他庞大数倍的纳吉尼则跑到了对面的白墙旁边，分外显眼，莫埃嘶了一声，给她续上咒语，她的身躯一下子变成了和地面一个颜色。

        认定这里不会有巫师来的莫埃没注意嗅闻，也没考虑为什么纳吉尼要大费周章往这里跑，这让他在忽然被身后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悄无声息整个拎起来时猝不及防，眼前的视野突然拔高，禁林竹叶一样清新的味道被黑色巫师袍呼扇到小蛇鼻尖。

        【！】莫埃被吓了一跳，僵着身体猛吸了一大口好友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软化下来，然后被拎起它的巫师熟练地缠在了手腕上，向纳吉尼守着的那堵白墙走去。

        斯拉格霍恩教授袖子里青蛙不太安分，他拐到这边的走廊里看了看，八楼的盥洗室不在这一侧，所以如果不是走错了，压根不会有学生来这里。

        “噢——嗷——”

        斯拉格霍恩拿荧光闪烁照了照，是毯子上穿粉色芭蕾舞裙的巨怪在使着大棒用力敲打一个叫巴拿巴的人，巴拿巴被荧光闪烁一照，抬手挡住刺眼的光芒，脆弱的头颅一没留神被挨了好多下，因为他只是个毛毯上的图案所以才没被锤成一堆肉泥，只能不断发出痛呼。

        “快关上灯，拜托你！”巴拿巴惨叫着。

        除此之外没有别人，挂毯对面只有一堵墙，再往里走也是墙，斯拉格霍恩熄了杖尖上的灯，他还想着今晚聚会上汤姆的异样，满怀心事地叹了口气，打算去其他楼层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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