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主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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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局已去,邺都日趋平稳。街头巷尾各业一派繁华,只有先前唱戏唱得最轻狂热闹的教坊勾栏却因为宵禁生意一落千丈。
那映月亭步廊显然又成了一处祈福地,才修好不久,便绑满了各色祈福布绦,连原本朱漆扶栏都看不出本来颜色了。百姓着素衣在此遥拜祝寿,或许是病得久了人心也放弃了,或许这身素衣却不如红衣喜庆,每每透着凉薄悲恸意味。
长公主在生辰的前五日总算清醒过来,把早就住在府中等待的刘姓儿孙喊到了病榻前。夫君刘郞西去二十载,女儿已嫁作许家妇荣宠悲苦皆需自担,长子岁数已近花甲承了封号,熬了三朝从小将熬成了老将,幼子生于邺都,也早夭不知多少年了。
这日陈琅和许黔都在府中侍疾,长公主便也留下了他俩在房中一同关上了门做了最后的刘姓团圆。
刘家子孙几十人都哭过跪过后便散了,长公主便要留花甲长子叙话,陈琅和许黔准备又要退出去时,长公主再次留下了他们,对外便说没有医官在心理怕死撑不住。
江浸月乃前朝文宗三公主,与四公主江星移情谊极好,两姐妹的印信都是一块红玉,分为二雕刻‘浸月’‘星移’而成。江浸月因犯错前尘被父王厌弃,下嫁随夫戍守南疆驻地,离开时姐妹难舍,便缀以璎珞偷偷互换印章以作念想,浸月成为文宗子女中唯一活在邺都以外之人,偏偏这场流放让她远离了政乱。
其实当时政乱,时她与驸马将军都很害怕,便嘱咐关了城门,但凡是邺都来的都不能入内。江沐逃难过来被拦在了城外,当时拿出了一枚红玉印鉴,盖出了‘浸月’二字。
南疆驻地这小城本就大事不多,城中人都知道将军夫人为三公主映月,有这样一枚血色印章,见了那便不及多做盘问,将人请进了城里。江浸月夫妇本不打算滩浑水帮此幼弟,可是念在这枚印信的份上,也就勉强给了江沐藏身处,期望要回印章。
私兵四人最初用来盯梢,只是后来真实被江沐收服,而江沐出走那盘缠钱财都是偷拿的,姐弟间全力相惜相佐本就没有。所以,戏文里她与穆宗之间的托付深情,只是顺水推舟而已;穆宗投桃报李,感念泣泪将‘映月私印’交还;她这满门荣宠长居邺都,起先也是靠不住的盯梢。
之所以有这个长公主戏码,完全就是穆宗江沐统治百姓所需,他需要这样一个故事、这样一份真情来塑造,但是这故事一开始就没有真情,没有真心。
长公主已相当气弱,说完这些不同于史书的历史,只剩喘息连连眼见就像要不成了,陈琅赶忙送上药丸塞进长公主口里,让她能舒服些。
久久安静,已傲气尊贵大半辈子的刘老将军才现出慌乱之色,道:“母亲,不该是这样的。”
长公主哑这嗓子,勉强说道:“最不该应是咱家凭恃假情分养得子孙跋扈,让你们都不愿开枝散叶去偏要围着我,被权势迷眼傻傻待在这邺都,等人杀伐。”
刘老将军:“母亲!”
那药劲上来了,长公主提了些精神,面色沱红啐自家儿子:“我与你爹曾想不通,你是被那江沐惯成了庸人,还是自小就记事不住本就是个庸人。”
许黔听了满耳,都不敢直视舅太爷。
“星移落在南疆旧地,我要找到它!挑两个聪明儿孙即刻出发去南疆封地,我若是不能活见‘星移’,便留在南疆守孝三载。”长公主边说边颤颤巍巍拿出个血色印鉴交到儿子手中,嘱咐道:“这个家该散了,待老身死后你们该去哪去哪,若能离开邺都的都别再回来。”
刘老将军看了眼印鉴,上头赫赫反刻着星移二字,想来是要带着印章去南疆找印章了,放不下道:“不走,您与舅舅的往事已经年而去,如今世人皆知您是巾帼英雄长公主,何故要害我们。”
长公主问:“蠢货,公主府门外应该很热闹吧?”
刘老将军点点头。
“举国都在歌我颂我将我推向神坛吧?”
屋里人都不约而同点点头。
“物极必反啊。”长公主叹道:“老身说这些只是告诉你,咱家算不上这大齐国的恩人,你自己不走没人能救你。”
许黔想过江朔会忌惮长公主,猜过长公主病得蹊跷,却没猜到就已经在动这老祖宗的人了。
长公主道:“陈琅也过来。”
陈琅便在病榻前,毕恭毕敬地听着。
“两件事,一则你没治好本宫的病,齐国恐怕待不下去了,将悠悠也带走吧。二则,给我说说你们修仙问道那来处,是个什么样子。最后,把映月留在邺都。”
许黔嘟哝:“三件。”
长公主看了眼许黔:“你卷得太深,自求多福吧。”
陈琅也看了眼蠢货儿子,对长公主说:“实在普通的很,就是一座寻常大山里,有好多人在学艺、炼武,我只是其中一人罢了。”
“那山定是钟灵毓秀,里头人都生得好看。”
许黔看了眼陈琅,只能算是个模样周正的小老头。
“本宫乏了,乏了。”
想着葬礼总有人办,长公主对陈琅的最后要求便是再吊她十日命,必须要等儿子带人到了南疆封地才能落气。
许黔叹:“四件。”
“四件换四个字,阿黔呐,逆来顺受。”
“若人又回来了,让他们去找庆王爷求助。”
许黔想起勾栏里曾看过的开国大戏,疑问:“老庆王?”
长公主看不出是不是笑:“他虽然想老身早点去死,但这不是还没撕破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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