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同年的中秋，这是一年一度盛大的祭拜日。

        雀灵山会被王公贵族包场，有护卫把守入口，普通人不可入山，山腰处有一个巨大的春生裳主雕像，雕像旁边是寺院入口，里面坐落着许多别致的小院子，寺院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寺庙，这个寺庙从不对普通人开放。

        凡人可在自家设坛祭拜，一些富人会在城内云裳广场请歌舞伎跳祝裳舞唱祝裳歌，他们也会设席，一边观看表演一边把酒言欢，夜间家家户户门口会挂上一盏祈福灯，百姓也会自发的在广场的外圈或城内的各个巷子里祈福表演，五花八门的，非常热闹。

        一大早天还没亮童管家带着一群家丁围在会客厅前空旷的院子里，童管家站在一处台阶上，手指着一些人，吩咐小厮丫鬟去唤醒各位主子，给主子们洗漱更衣。

        “祈裳服昨日已差人送到各主子的手上，记住，一定要把祈裳服给主子们穿上。”

        “是。”一群小厮丫鬟答道。

        “去吧。”

        童管家又指出几人。

        “昨天让你们收集清点的物品可放好。”

        “回童管家，昨天吩咐清点的东西，我都装入箱子单独存放在库房，并派人日夜看管，不会有差错。”

        “好，这是清单，你们再去清点一遍，特别是祭拜要用的东西千万不能少，清点完毕，立刻带人搬到外面，快去。”

        “是。”几个小厮麻溜的去了。

        “马车队到了吗？”府内只留有几匹快马，其它的马圈养在城外的马场，一些拉货的车和冠珠顶棚马车也存放在马场，童管家夜里就差人出去卡在开城门的时候就出去牵马车。

        “回童管家，还没到，城门打开不到半个时辰，我想这会已经返程，再等一等。”一个小厮答道。

        “你派人去城门接应，别误了大人的时辰。”

        “是。”小厮应声退了出去。

        “你过来，我这有三张名单，一张上面写的是各位主子的名字，一张是贴身伺候主子们的侍从的单子，一张是做后勤杂物仆人的单子，你负责清点人数，随车队一起上山。”

        “是。”一个小厮接过单子转生离去。

        童管家又一一吩咐着一些事情。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绿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少爷怎么了。”童管家道。

        “少爷不见了。”

        “你说什么，少爷不见了？”

        “是的，昨夜我见少爷进屋，没多久就熄灯了，我便去偏房歇着了，夜里也不敢睡踏实，一直听着动静，早上我去喊少爷，屋里早已没了人，被子也是凉的，我没看好少爷，请童管家罚…。”

        “现在是认错的的时候？还不快去找，杵在这里有什么用。”童管家已忙的是焦头烂额，又遇到这事。

        绿裳转身准备去找。

        “慢着，这事先不要告诉侯爷，先在府内搜，万一府内没找到再去告诉侯爷，去吧，你们剩下的所有人都去找，动作快点，别杵着。”

        “是。”所有人答道。

        家丁们在府内到处寻找，府内顿时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过了一会去寻找的人一一来报，都没有找到。

        童管家忽然想到了什么，蹙了下眉，慌张的问道：“府内可有人见到童成。”心想这下要创大祸了，要是童成带着少爷偷溜出去瞎混，又赶上这个节骨眼上，怕是要挨板子的。

        “没有。”

        “没有。”

        “没有。”

        “……”

        所有人都说没见到童成和少爷，童管家心下一紧。

        “绿莹，你快去告诉侯爷，少爷不见了。”

        “是。”

        侯爷听说后大发雷霆，每年都会举办的这么隆重是为了什么，他心里没数吗？这个小兔崽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快派人出去找，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侯爷吼着喊道，气的掀了桌上的茶具。

        “是。”绿莹大气不敢出赶紧出去找人。

        “慢着，童成了，他是少爷的护卫，少爷不见了，他死哪去了。”

        “他…他…他也不再府内。”

        “好，好啊，敢带少爷出去鬼混，看我不扒掉他一层皮。”侯爷气红了脸。

        绿莹赶紧退出房间，遣人出府去找。

        派出去的人很久都没有回来，天都快亮了。

        童掌柜知道侯爷在气头上，童成也牵扯进来，不便亲自见侯爷触他眉头，便派绿莹去告知侯爷。

        “侯爷，少爷和童成还没找到，吉时已到，要出发吗？”

        “这个逆子，不等他了，若找到他们直接绑起来送到山上。”侯爷摔了手边的凳子，起身往外走。

        “是。”绿莹额上的汗珠流到眼角像是害怕的哭了一样。

        侯爷带着家眷，后面跟着几十个仆人往府门外走。

        好巧不巧，一个浑身乌漆嘛黑的男孩背着另一个浑身灰不溜秋的男孩踏进府，一只脚刚迈进门槛，背上那个男孩有些神智不清趴在下面男孩身上，两个男孩蓬头垢面，只有四个眼睛格外清晰。

        这，这不正是童成和祝雨宣。

        侯爷见状，气的上去一巴掌打在童成脸上，童成的脸火辣辣的疼，赶紧退后跪在门外，刚一松手祝雨宣直接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看着他爹，一脸茫然。

        原来祝雨宣知道要连放三天假去山上玩，而且陈先生婉拒要留在府内不随行，他高兴的忘乎所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乘大家都入睡，悄悄潜进童成的房间，强拽上童成出去耍酒，刚喝上一口，祝雨宣的胜负欲又上来了，非要拉着童成比酒量，他们两个小屁孩能有什么酒量，直接醉倒在酒馆，随后被酒馆老板搜了身上的钱丢在街头巷子里，巷子里还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抱成一团睡了一晚。

        一早童成先醒过来，刚睁开眼就见一个黑漆巴污的流浪汉抱着他躺在地上，还对着他傻笑，两颗黑门牙露在外面特别的抢眼，童成吓了连滚带爬从那个人身上挣脱下来，还没站稳好像又踩到一个人，转身一看，另一个流浪汉也抱着一个小孩对着他笑，心想难道我被人贩子拐卖了，那人身上的小孩埋着头，随后动了动，把一张乌漆嘛黑的脸露了出来，童成一眼认出这张脸就是祝雨宣，身上的华服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脏的都认不出来，童成赶紧从流浪汉怀里把祝雨宣拽了出来，那两个流浪汉没有阻止他，仍然对着他们傻笑。童成背起祝雨宣撒腿就跑了，刚到门口就撞见了府内所有人，正是现在这一幕。

        “爹，这么早你要去哪，我怎么在地上啊。”祝雨宣醉酒，迷迷糊糊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

        童成跪在地上捂着滚烫的脸不敢吱声。

        “你…我要打死你这个逆子，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侯爷一脸嫌弃心跳狂飙，伸手就要打祝雨宣。

        侯夫人赶忙上前抱住侯爷的手。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不知道呀！你告诉我呀！还有我还能是什么样，英俊潇洒的样呗，呵呵。”祝雨宣一脸醉态不以为然笑道。

        “逆子，谁都别拦我，今天我要打死他。”

        “侯爷，侯爷，在这府门口，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外面还有那么多路人，你要打了雨轩，雨宣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我一妇道人家脸面都是侯爷给的，你要罚就罚我，我替雨宣受罚。”侯夫人边说边跪在侯爷面前。

        “母亲，你干嘛跪着，挡着我跟我爹说话了。”

        “你可少说两句吧！”侯夫人道。

        “我说…”侯夫人一把捂住祝雨宣刚张开的嘴巴。

        祝雨宣被侯夫人护在身后，祝伯侯他更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打自家的主母，气的浑身发抖，拉拉扯扯，局势僵持不下。

        这时童管家赶忙上前开口道：“侯爷，吉时将过，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今日是祭拜神明的日子，要是罚了起来怕是免不了见些血腥，不如改日再罚。”

        “是呀是呀，侯爷。”侯夫人附和道。

        祝伯侯怎会不知，童管家话里没有一句偏袒他儿子的，实则全是私心，但他说的句句都是对的，现在可耽搁不起只能强忍作罢。

        “好，童管家这种时候最明事理，但罚可秋后再算，罪可不能轻见，来人，把他俩给我绑起来，押在马车上。”

        随后众人上了马车，侯府一众人马终于顺利出发了。

        山脚下遇到各路上山的车队，车队按各府势力大小依次排队，若势力相当，先来的优先站队，如若来太晚了，就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怨不得谁。各府的车队一队挨着一队，盘在上山的路上，若从远处看像一条细细蜿蜒的长蛇，此时天空已然冒出了星点红霞。

        好在童管家办事妥帖，所有的事情都有提前做好准备，乱中有序，事情被安排的井井有条，虽然中间出的那个小插曲耽误了一点时间，好在准备的时间早，也没有太拖后，侯府队伍抢在了同势里的第一个，排在所有队伍的第五名。

        上山后同意依照车队的顺序选择住宿的院子，山上有专门接待他们的侍女，侍女带着祝伯侯和童管家在一张娟秀的画布上挑选住处，画中标注了所有的院落，还有院落周围的各色风景。

        “咦，我们前面只上来了四队人，怎么有五处地方画了叉。”童管家道。

        “诶，说的对呀。”祝伯侯道。

        “是这样的，确实已有五处住了人，有一队昨天就已经入住了。”侍女道。

        “哦，请问是哪门哪府，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可以提前一天来。”祝伯侯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就算我知道也不能说，上面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在那个院中不管看到或知道什么都不能说。”

        “哦，是哪个院子，这个可否告知？”童管家道。

        “是左上面的这个院子。”侍女指给他们看。

        “呵呵，这个院子风景胜佳，左边便是悬崖峭壁，一汪泉水从山间引流而下，右边有一处天然温泉，常年潆雾妖娆，院子的后面还有一处赏花台，可观满山的蓝星花海，这位置确实不错。”祝伯侯道。

        “此处还有一个好处，它几乎隔绝了周围的院落，别处的院子都是两三个挨在一起，它像一个独院，离其他院子都很远，院子周围有一片竹林，正好挡住了附近的院落。”童管家道。

        “你们说的很对，据说昨天来挑院子的时候就是看上它是个独院。”侍女道。

        “搞得越神秘，大家就越想知道，先不说这个，童管家，你觉得哪个院子好。”

        “我觉得左下角挨着的这两个院子不错，右边的几处往年已经住过，左边跟右边风景相差甚远，看这里。”童管家伸手指在两处院落上。

        祝伯侯看向童管家指的位置，最左边靠悬崖的一共有三处住所，最上面就是刚才讨论过的那个院子，左边的最下面还有两个院子挨在一起，一上一下，上面的院子稍大一些，下面的院子稍小一点，左边靠着悬崖，右下边有个小型的温泉，夹在下面的两院子中间。这个位置应该也能看见山上的泉水和蓝星花，两个院子上方便是刚才说的那处可以隔绝的竹林，想来是风景胜佳的。

        “好，就定此处。”祝伯侯指着左下角偏大的那个院落。

        “请随我来，我来给你们带路，往这边走。”侍女道。

        众人到了院落前，此处院落僻静，能听到山间的鸟叫和流水的声音，扑面的风中还带有清冽的花香，温泉散发的烟雾被吹得四处飘散，院子的围墙被一排竹子围住，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祝伯侯让童管家安排大家的住宿，并让绿莹把祝雨宣放了，给他清洗干净，等会随他去上香祭拜。

        绿莹去松绑的时候，祝雨宣脑子已经清醒了，头还很疼，身体还有些沉重，祝雨宣见童成也被绑着便替他松了绑。绿莹阻止无法就由他去了。很快便有人过来催促，童成和祝雨宣已经清洗了一番，像完全换了两个人，祝雨宣拉着童成前去祭拜的队伍里。

        祝伯侯见跟在祝雨宣身后的童成，渐渐升起的火气又不得不被强压下去，他知道只有他儿子敢放了童成，现在发作不合时宜。他带着一众人紧赶着去寺庙中的静室等候，因为有很多人要祭拜，他们队伍依然按顺序排在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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