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走后门

　　
平凡如果没有工作，就意味着大学白读了，全家那么多年的付出也就打了水漂，这种结果是谁也承受不了的。
“老头，你姑姑家不是有几个女婿蛮有出息的，你可以请他们帮一下忙。”母亲突然灵光一现，提醒父亲道。
“我们很少走动，不常联系的，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帮忙！”父亲的心里很是没底，因为虽然是亲戚，但是农村和城市里的亲戚还是很少走动，毕竟常去也不好，去了就是找人家帮忙办事。
“有一个不是在饶城市政府工作吗？不是经常说有事就找他吗！”母亲知道有这么一个亲戚。
“他就是市政府一司机，给市领导开车的，能有什么用！”父亲觉得只有当官的亲戚才有用。
“他自己不是当官的，可他认识当官的，你没有听过吗？很多事情直接找领导办不了，找司机更管用！”母亲在这方面显然是比父亲更有见地，虽然很少离开农村，但是电视剧看多了也是有好处的。
“要不我去试一下！”父亲有点犹豫，但目前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也是为自己争取。
第二天一早，平凡和父亲起得很早，因为他们要赶去饶城，虽然平凡在饶城读书，但对于今天要去的地方还是很陌生，父亲也只知道一个大致的地方，到了饶城想必还是要打听才能找到。
到了饶城下车后，很容易找到了表姑电话告诉父亲的钟秀小区，在饶城钟秀小区还是很有名的，它是饶城第一个小区。
能够住在这里的不是普通百姓，都是有身份的干部和有关系的人，虽然后面饶城发展，新的小区不断出现，但是这个小区的名字还是在当地居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走进小区，房子也很旧了，里面虽有绿化植物，但显然是管理不到位，长得并不是很好，花坛上还能看到随手丢弃的生活垃圾。
房子与房子的间距也很窄，想必当时是为了多做几栋房子的缘故，走进楼道，地上还算干净，就是灯坏了，即便是在白天，楼道也显得格外的阴暗。
表姑住在五楼，父亲来之前也表姑电话联系过，当我们敲开门，表姑还是认出了父亲。
“还是没变，和以前一样。”表姑虽然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但是还是很客气，也许是血缘的缘故。
“这是自己家鸡下的蛋，比你们城里买的可香多了。”父亲把鸡蛋递给表姑。
“都是自家人，不用带东西。”表姑虽然客气了一下，还是接下了父亲手上的鸡蛋。
“中午在这里吃饭，等下老于也会回家吃饭，到时候边吃边聊。”表姑知道父亲要来，今天特意多准备了几个菜。
父亲看表姑父不在家，还没有下班，只是按照表姑说的留下吃饭，因为只有见到了表姑父才能把今天来的正事办好。
表姑让父亲在客厅坐下看电视，她自己去准备中饭的饭菜，毕竟家里来了客人，还是得好好准备，中国人的礼数就是如此。
坐在客厅里，平凡还是焦躁，虽然表姑很客气，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来求人的，现在表姑父的人都没有见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想逃离这里，可是无处逃离，他能做的就是陪着自己的父亲。
父子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电视，实际上都无心看，但不得不盯着电视画面，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时间就这样慢悠悠地过着，厨房不是飘来香味，表姑已经炒好了几个菜，看来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
“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今天有点事情，回来的有点晚。”老于边开门，边大声说道，声音极其洪亮。
平凡父子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口相迎，老于手里拿着黑色的包，显然已经有一定的年岁了，个子不高，微胖，头发已经不剩多少，秃了半个头，也许是司机的缘故吧！
“我们也刚来不久，没等多久！”平凡父亲不善言辞，不知如何接老于的话，于是就回了一句，这显然是违心的，等待的时间确实已经不短了，只不过为了让老于更加的有面子。
“边吃边聊，边吃边聊。”老于很是客气，拿了一瓶酒出来。
“不用破费，吃饭就可以。”平凡父亲推脱道。
“没事，家里多得很，都是别人送的，跟着领导，这些东西家里多了去，你放心喝。”老于很自信，因为给领导送礼的人，多半也会给他备一份，有时候领导不想要了，就直接送给自己的司机老于，所以酒喝不完，这是一点也不假的。
平凡什么话也没说，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见陌生的亲戚，第一次求人办事，显得非常拘谨，生怕出什么乱子。
老于先坐下，父亲才上桌，平凡也坐下，表姑姑最后上桌，老于给父亲倒满了酒，自己倒了半杯。
“喝酒，喝酒，没什么菜，不过味道应该是可以的，你们尝一尝。”老于招呼着，自己先动筷子，他知道自己不动筷子，估计客人也是不好动筷子的。
父亲吃了一口菜，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显然这个酒的酒劲有点大，要么与乡下的土酒味道不一样，父亲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这酒真香，好酒，乡下的酒可比不上。”平凡父亲恭维道，为的是让老于对自己有好感。
“多喝点，我敬你一杯，欢迎来家里做客。亲戚要多走动，你们都不来饶城多少年了，我们这一辈的还认识，晚一辈的估计在街上碰到都不知道是亲戚了！”老于端起酒杯敬酒。
“没有什么事情，不敢老打扰，不敢老来打扰。”父亲也知道老于说的是实情，可是没有事情也没有必要走动，至少乡下人是这么认为的。
“舅舅和舅妈现在还好吗？”老于问起了爷爷奶奶的近况。
“都好，都好，身体好着，就是年纪大了，哪里都不想走，只是喜欢在乡下待着。”父亲赶紧回答道。
“什么时候让他们也来饶城玩玩，我们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老于发出了邀请，想必也是真心话。
“好的，以后有机会的，我回敬一下。”父亲端起酒杯，准备回敬老于。
“怎么个敬法？我可知道你年轻时候，酒量可是很大的！”老于显然是要将平凡父亲的军了，这是劝酒的节奏。
“我先干为敬。”平凡父亲很干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豪爽，酒量不减当年！今天这里的酒管够，放开了喝。”老于显然是被打动了，毕竟这一杯酒至少也是有二两多。
老于自己是不敢这么喝酒，平时只是咪一口酒，过过瘾，司机要保障领导的安全。
“平凡也喝一杯吧，你父亲会喝酒，你也应该是有酒量的。”老于看看一旁的平凡。
“他学生一个，平时不会喝酒的。”父亲赶忙解释道，虽然自己常喝酒，但平时也不准平凡喝酒。
“年轻人要学会喝酒，以后参加工作了，应酬很多的，喝酒是必备的。”老于坚持让平凡喝酒。
“我真的不会喝，我吃饭。”平凡确实没有喝过酒，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喝，反正感觉告诉他自己，酒不是个好东西。
“我替平凡喝！”父亲赶快打圆场，端起酒杯又喝了半杯。
老于见状也没有强求，他知道家里喝酒的气氛已经有了，他这个东道主的客气已经表达的很好，让他们父子感受到了自己的热情好客就够了。
平凡父亲借着酒劲，口才也好了很多，不再显得木讷，他知道今天不是来喝酒的，是来给平凡办事的，他必须让老于答应帮忙，才算不白跑这一趟。
“我们今天来是想让你帮帮忙，你在政府工作，认识领导多，门路广，能不能帮平凡找个合适的工作？他现在毕业了，不可能回农村种地，也不可能和我一样做手艺。”父亲单刀直入，希望老于能够给儿子谋个体面的工作。
“平凡在大学是学什么的，有什么特长？”老于问道。
老于的问题很专业，如同一个面试官，可是平凡却犯难了，在学校四年，自己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特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我是学中文的，会写作，是师范类的，毕业都是当老师的。”平凡勉强地说道，显然是底气不足的，因为自己似乎什么也不会做，除了一纸毕业证能够证明自己读过大学，其他的什么也不是。
“在报纸上发表过文章吗？饶城日报上发表过吗？”老于听平凡说会写作，于是就顺着问了一下。
“没有。”平凡满脸通红，他为自己刚才说会写作，特长是会写作羞愧不已。
“这样啊！这就难办了。”老于显然也知道了，他对面的这个年轻人找不到工作是有道理的。
“锻炼锻炼就会的，你看他适合什么工作。”父亲知道儿子的不足，但是他还是坚持让老于帮忙，虽然也看出老于很为难。
“这事情呢，说实话我尽力而为，因为我不是领导，我也是要求人办事的。”老于说道。
“这个没事的，只要你帮忙就行，花点钱都可以，我们知道求领导办事都是要送礼的。”父亲觉得应该表明自己的态度，花钱不要紧，只要能够把工作的事情落实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是钱的问题，你来找我，还用的着花钱！”老于很坚定地说道，他显然是误解了父亲的意思。
“那你多多费心。”父亲略带祈求的语气，他知道这事情很难办，否则自己也不会上门求助了。
“我的意思是，我肯定会帮你办，但是办得好不好，办到什么程度，是不是最后弄得成，不是我说了算，到时没有办到，你们也不要见怪，这个事情我必须事先跟你说清楚，我们是亲戚，我肯定会尽全力去办的，这一点你放一百个心。”老于解释道，他没有拒绝，但是也不敢打包票，万事给自己留下余地。
“这个你放心，你帮我们办事，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成与不成，那是平凡的命，是这小子的运气。”父亲只是想碰碰运气，万一成了，平凡的工作就有着落了。
“过几天，市里要开个会，你们的县长会过来，我到时跟他说一下，看他能不能帮忙，我和你们县长还是蛮熟的。”老于提出了方案，实际上他知道这事情该找谁帮忙。
“那我替平凡再敬你一杯。”父亲还是一饮而尽，因为他不知道如何感激老于，唯有用喝酒表达自己的敬意。
“少喝点，酒喝多了不好，会醉的，不是不让你喝，家里酒有的是！”表姑看到父亲已经喝了很多，现在已经在自己找酒喝了，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劝道。
老于也看出情况不对，也没有执意劝酒，于是端上了饭，让父亲吃一碗饭垫一垫肚子，父亲没有吃饭，此时他已经没有胃口。
喝酒多，吃菜也多，肚子已经没有了饥饿感，更多的是白酒的烧灼感，满脸通红，平凡很着心痛，但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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