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醉倒在大街

　　
老于挽留平凡父子留下来吃晚饭，这显然是客套，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有事，平凡父子估计上门坐一下就走了。
中饭都不可能吃的，可是为了平凡，平凡父亲还是留下吃完中饭，借着酒劲，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表姑姑很是客气，从家里拿了一些东西，让平凡带回去给舅舅和舅妈，平时自己也不会去乡下的，刚好乡下有人过来，也尽一份孝心，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哪怕是不再那么亲的亲舅舅。
平凡接下了东西，向表姑姑和姑父告别。可是此时，父亲越发的感觉眩晕，脚似乎是踩在棉花上，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必须稳稳地走出老于的家门。
平凡搀扶着父亲下楼梯，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扶着，父亲很可能走不稳，在这个阴暗的楼道中摔倒，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下了楼，父亲要求在花圃边上歇一歇，显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酒是喝的太急了，也许喝慢一点，不至于如此，可是喝的太慢，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敬意。
今天是上门求人办事，应当不惜一切代价，喝醉了也值得，只要是平凡的工作有眉目，作为父亲就是醉了又何妨。
平凡知道父亲想什么，他也知道父亲今天的确是喝多了，可是他没有责怪父亲，更多的是自责，深深的自责，正是自己的无能，才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痛苦，可是他又能如何，他不想这样，但还是妥协了。
“走吧。”平凡父亲坚强地站了起来，他觉得坐了一下，自己已经缓过神来了。
“没有问题吧！要不再歇一下。”平凡关心地问道，希望能够让父亲好过一点。
“没事，走慢点，走到车站去。”父亲的意识还是很清晰的，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也明白自己要到哪里去。
街上的车子不多，行人更少，想必这个时间，大家要么吃饭，要么吃完饭在家休息。
平凡父子沿着大街往前走，他们最终没有往车站方向走，而是选择离沿河路最近的路。
他们知道回去的班车肯定是要在沿河路沿途揽客的，这样他们可以少走不少路，这对于平凡父亲目前的状况是非常有利的。
“好冷！好冷！”父亲突然对平凡说，酒劲已经发作了，他自己很清楚，但是从不喝酒的平凡未必能够体会到。
“今天温度很高啊！”平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明白父亲可能是因为酒，才会感受到寒冷的。
没等平凡反应过来，父亲就一手扶着一棵树，歪着脑袋，哗啦啦地吐了一地。
中午吃进去所有的东西夹着着酒味，在胃中翻腾过后，全部吐了了出来，味道很是难闻，吐过之后，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舒服多了。
父亲要求继续往前走，可是没走几步，他再一次端在地上，想吐，但是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只是不停地呕。
这样子似乎比吐出东西来还要难过，可是在一旁的平凡毫无办法，唯有等父亲缓过神来，扶着他坐在了路旁，希望父亲能够慢慢好起来。
“我就不信了，读了大学，怎么就找不到工作了。”父亲对着平凡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平凡想说对不起，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无法向自己的父亲说出这三个字，他知道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只有工作落实了，父亲才会安心。
今天表姑姑和姑父虽然很热情，也答应帮忙，越是这样，平凡的心里越是难过，心如刀绞，这种深深的自责感，让平凡彻底失去了一个大学生之前所有的傲气。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结果比什么都重要，最后大家都是用结果衡量一件事的好坏，一个人的成败。
平凡被残酷的现实好好上了一课，这一课学校不会教，老师不会说的，考试自然也从来不会考，可是现在他懂了。
他真的懂了，自己不好，是会连累自己的家人，连累最爱自己的父母。
有一段时间，平凡也责怪过自己的出身，为什么自己出生在农村，为什么与城里的人差距那么大，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是城里人，而是乡下人！
可是现在，平凡不再责怪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懂得，父亲已经拼尽全力，毫无保留地帮助他，这种帮助在他人看来是微不足道，却是实实在在的。
平凡现在可以理解自己的父母，也深爱自己的父母，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会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平凡扶着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走向沿河路，他们得等车，要赶着天黑之前回到家里。
班车司机注意到这对父子，车速渐渐降低，最后缓缓停车，平凡扶着父亲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生怕父亲会吐，在窗户边可以第一时间把头伸出去，免得把车子弄脏。
“爸，送你回去之后，我明天就回饶城，我想继续找工作。”平凡对父亲说，他希望父亲能够同意自己的想法。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窗外看，窗外的树木一排排飞快地往后跑着，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有一个体面的工作，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大学毕业，至少要吃上公家饭。
“爸，表姑父替我找工作，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弄成的，我不能在家里等，我可以找一份临时的工作，万一表姑父落实好了，我再去。”平凡知道父亲是希望老于能够帮平凡找到一个好工作，老于已经答应找县长帮忙的。
“也好，你可以在饶城等消息，万一你表姑父有消息了，你也可以第一时间赶过去。”父亲最后还是同意了平凡的想法。
父子俩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家，刚到家门，母亲就看出父亲喝了酒，因为生活经验告诉她，凭直觉就能够判断出来。
“你这个老东西！叫你去求人办事，这倒好，自己喝个烂醉回来了，你不知道喝酒误事啊！”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
平凡父子谁也没接话，继续往屋里走，母亲紧跟其后，她迫切想知道今天的结果，因为她在家里左思右想，忐忑不安已经一整天了。
“事情怎么样了？”母亲继续追问，似乎已经不在意父亲醉酒的事情了。
“人家已经答应帮忙了，说是过几天我们县长会去市里开会，到时去找县长帮忙，他和县长很熟，关系很好的，估计办成的希望很大。”平凡父亲如实告知，到底有没有希望，实际上他也不知道。
“如果县长肯帮忙，那还是有希望的，这事情对县长来说，就是个小事情。”母亲觉得至少现在有个盼头，毕竟老于是自己的亲戚，能帮的应该是会帮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平凡见父亲现在已经缓过酒劲，平安到家，自己也安心了许多，他想回房间休息，今天真的太累了，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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