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开未来的门

　　面对灰袍老者凌冽得宛如实质的目光和汹涌的杀气，老易身上火光四溢，爆发出肆虐的能量，随后一把将林漠护在身后，沉声说道：“来者何人？”

　　灰袍老者见状，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胥元德大费周章送进这灵狱里的，是你们这两个家伙。前面就是封印的中枢吧，哈哈，若不是我精通土遁之法，恐怕今日还真得铩羽而归...说正经的，乖乖受死可好？给你们二人留个全尸。”

　　老易脸色一变，转头对身后的林漠说：“来者不善，他和我一样，是阳实境的修行者，应该是土灵属。你刚踏入觉悟，实力差距太大，保护好自己，我来对付他。”

　　语罢，只见老易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空气变得燥热起来，火光在他身上不断流淌，凝成了一套火焰做的铠甲。

　　而后老易手中一握，周边的火焰凝成一把长剑被他握在了手中。此时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仿佛不再是那个慵懒的糟老头子，而是一尊屹立在林漠身前的战神。

　　身后是刚刚踏入觉悟林漠，是关乎天下苍生命运的封印中枢，老易深知没有撤退可言，哪怕对敌人的底牌一无所知，也只能拼尽全力迎头而上，没有撤退可言。

　　老易身上火光暴起，以极快的速度向前飞掠而去，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长剑一挥，极高的温度将剑身前方的空间炙烤得扭曲起来，老易脸上青筋暴起，怒喝道：“绝息斩！”

　　灰袍老者霎时间淹没在一片火海里，整个人被老易手中的长剑砍成了两截，上半身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林漠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战斗场面，正想兴奋地向老易道喜。可老易脸上并没有获胜的喜悦，依旧神情紧张地盯着前方。

　　嘶啦啦，火海里传来泥土崩塌的声音。

　　只见灰袍老者的“尸体”在火海中逐渐崩塌，化作尘埃，消失不见。而后是一片沙海无端地从上方倾泻下来，让被高温扭曲的空间重归于静。

　　沙海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浮现出来，灰袍老者缓缓走出，毫发无伤，淡淡道：“不错，老头子有点东西，一招就让我的土分身失去了战斗力。”

　　“下面轮到我了。接招吧，沙枪术！”灰袍老者手上打出一道法印，随即他身后的沙海快速分化，密密麻麻地凝结成一柄柄沙枪，向着老易与林漠的方向齐射而出。

　　老易脸色一沉，两手一挥，周围涌动的火能量迅速在他面前结合成一堵近乎实质的墙，散发出恐怖的热量，仿佛有着燃尽一切的魄力。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柄沙枪被火墙挡下，整片空间回荡着沙枪咻咻与火焰燃烧的呲啦啦的声音。

　　老易喘着粗气，可见调动如此庞大的自然能量对他的精神消耗极为庞大。但不管自己如何累，他始终把楞在原地的林漠护在身后，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大意。

　　感受到火墙对面逐渐松懈的攻势，老易深吸一口气，手间法印变换，准备给灰袍老者致命一击。

　　然而灰袍老者亦有此意，此刻双方都僵持着，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自然能量的波动，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的一瞬间，丝毫不敢怠慢。

　　老易先动了，此前悄悄积蓄已久的能量瞬间爆发出来，火光中隐隐传来凤鸣之声。

　　老易收回火墙，将火焰都汇聚到一处，凝成一只巨大的火凤凰，就要往灰袍老者所在的方向奔腾而去。

　　然而随着老易的目光看过去，那灰袍老者不知何时依然不见了踪影...

　　老易暗道一声不好，感受到身边传来能量的波动，焦急地看向林漠那边，着急道：“林漠，小心...”

　　没等老易把话说完，灰袍老者显然领先一步。

　　林漠只觉得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锁住了，已经觉悟的他自然有能力察觉到危险的存在，然而这力量太过诡异，来势太过凶猛，根本没法做出反应。

　　此时林漠面前的地面突然变成了流沙状，灰袍老者的身形从其中逐渐显现出来，只见他右手带着破空之声向前狠狠抓去，速度奇快，转眼间便来到了林漠眼前。

　　“那老头子一直护着你，想必你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吧，老夫先取你性命罢，小崽子，吃我一记探云手！”

　　林漠动不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灰袍老者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携着汹涌的力量往自己的心脏探去。

　　一切都结束了吗。林漠自嘲道，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当是一场梦，随他去吧。

　　噗嗤一声，随后是大片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老易不知何时来到了林漠身前，灰袍老者的右手洞穿了老易的身体。

　　时间像是突然间凝固了一般，画面定格在林漠眼前。那是日日夜夜陪伴着自己的老头子，没脸没皮耍无赖非要让自己叫他师傅的老人，是亦师亦父的老易。

　　洞穿老易身体的那只手，此刻离林漠只有分寸间的距离，就那么硬生生地停留在林漠眼前。

　　那是一只苍老的诡异的手，指甲极长且都为黑色，手背上有一个蛇匕首样的黑色纹身，手上流淌着老易的血，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大脑一片空白，林漠知道自己心中强烈的情绪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可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林漠怔怔地看向老易，想要问他为什么。老易瘦削的背影在火光的映衬下逐渐高大起来，只见他回了回头，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依旧那么坚定，嘴上挂着一丝温柔的微笑。

　　老易还没有倒下。只见他周身再度爆发出强烈的火光，澎湃的火焰像是要把整片空间烧穿一样，老易怒道：“这下你无处可逃了，哈哈哈，让我这记八重火垣送你最后一程吧！给我死！”

　　语罢，灰袍老者带着不屈的惨叫在一片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啪的一声，老易倒在了地上。

　　林漠怔在原地，几个呼吸之间，此方空间已成一片废墟，那个之前还生龙活虎的糟老头子，现在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面如死灰，还偏偏逞强微笑着。

　　两行泪从林漠眼里流了下来，他赶忙扶起老易，让老易的头靠在他的腿上。泪滴落在老易脸上，老易笑了，“傻孩子，哭什么，我这糟老头子早就该死了，咳咳...”

　　林漠哽咽，快要说不出话来：“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老易看着林漠，依然微笑着，说道：“没有为什么，换做是你，你也会救我的。不是吗？可能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接下来说的你要好好记在心里...”

　　“我原本是中土唐国昆仑派弟子，道号易霖。在一次任务中我察觉到我昆仑派乃至整个唐国高层，都被一个神秘组织渗透了。我四处探查情报，一无所获，只知道那个组织名叫囚，其中成员都会在身上纹上蛇形匕首的图案。”

　　“咳咳，我也是刚察觉，先前与我交手的那人，也是囚组织的人...然后，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故意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驱逐到蛮荒...”

　　“然而我却发现，在这蛮荒之地，竟然也有囚组织的行踪，我不知道他们密谋着什么，一直追查到了黑风城，才隐匿于此，静观其变。从这次囚针对灵狱的计划来看，他们所谋不善，天下苍生怕是有劫难...咳咳”

　　说着说着，老易坐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袋子，继续说道：“这是乾坤袋，里面有以空间秘法开辟的三丈见方的小空间，能够存放很多东西，你拿好了。里面有些我的小物件，最重要的是关于囚的情报。这些情报需要你去中土唐国，到昆仑派去找我师兄，他叫易俗...关于囚，你要时刻小心...咳咳”

　　“不要和他们硬碰硬，这一路上的艰难，往后就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了，我相信你，我易霖此生终生未收一徒，只你一人，我相信着你，不要怕。”

　　“看见你身后那扇门了吗，那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能让囚的目的得逞。可能需要你一个人去面对了，去推开那扇门吧，通向未来的门。”

　　“把你带向了不一样的未来，对不起了孩子。我先走了......”

　　随着老易最后一句话说完，林漠感觉到了，他手中抱着的老易的身体，逐渐失去了生机。

　　“不...不要...师傅，糟老头子...”，除了哽咽，还是哽咽。

　　紧紧抱着老易逐渐冰凉的身体，林漠迟迟不肯松手...

　　......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你的嘴角依然是微微向上扬起，可恶的糟老头子。

　　林漠突然想起一个传说：星辰原是世间的人，只是曾经的大海与天空相通，有一人乘筏顺流而下，却去了遥远的天上，于是人成为了天上的星辰。林漠轻轻呼唤着，然而天上地下，再无回声。

　　老易曾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相互碰撞又交织在一起，将林漠彻底淹没。

　　握紧了拳头，林漠站了起来，将老易托付的乾坤袋紧紧系在腰间。他抹干净泪水，眼神坚定，一步一步朝身后那扇门走去。

　　坚定地往前迈出一步，林漠推开了门，那扇“通往未来的门”背后是什么，林漠并不知道，但想起老易的音容笑貌，林漠微笑着，也坚定地向前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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