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灯红酒醉人不醉

　　自那日分别后，林漠便再也没在玉湖边见过茹令。埋头思量了几日太虚剑法，依旧一无所获，日子过得飞快，就快到七夕了。

　　盛夏的燥热还未散去，落阳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似乎雨水专程为佳节而来，想要赶在节日之前，将空气中的炎热降下去，方便人们结伴出门逛花市，赏花灯。眼下的落阳城已然为即将到来的节日开始张罗了起来，各处商铺都挂上了自家手作的灯饰，街边摊贩也摆出了各式各样的折纸香包之类的小物件供人选购。做花灯的手艺人更是不甚忙活，一只只美丽精致的花灯在一来一回的交易中，成为了少年少女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滂沱大雨之下，落阳城中街道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林漠也撑伞漫步于城中，心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修炼之事不可急躁。若是始终执着于那太虚剑法，而错过了感受眼下佳节氛围的大好机会，便得不偿失了。

　　“巧果，卖巧果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唷！咦，这位小哥很是面生啊，本店的巧果从来都是只在这七夕佳节出售，不论是自己品尝还是做礼送人都是上等佳品！新鲜出炉，桂花馅、红豆馅、芝麻馅应有尽有！不来上一份？”一旁的店家卖力地吆喝着，手上拿着一份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巧果。

　　林漠自然是要买的，热情的吃货遇上热情的老板，岂有不买之理。逛了一圈下来，林漠收获满满，乾坤袋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吃。他左手撑伞，右手拿着一袋巧果，一粒粒往嘴里送着，一边忍着烫发出哈气的声音，一边在心中赞叹果然美味。

　　吃完了巧果，林漠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串糖葫芦。醉心于山楂的酸甜美味，也醉心于这落阳城中尝不尽的人间烟火。

　　......

　　时间在林漠每日反复纠结于修行还是闲逛之中悄然流逝，落阳城终于迎来了今年的七夕。

　　唐国民风剽悍之余而不失淳朴，家家户户全把心思放在过好自家的小日子上，彼此之间少有争斗。在唐国人心中，生活不止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更多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虽说唐人尚武，草木皆兵，但莽夫胸中亦有柔情亦有才华。不乏有饱读诗书的骚人墨客，白日习武，夜里挑灯读书。他们往往倒上一壶美酒，摇头晃脑地吟诗作赋，忘乎所以，全然不知醉人之物是诗是酒。

　　所以唐人过节总是热闹至极，有才之士往往能借此机会大展才华，如果恰逢良缘正好，还能讨得妙龄少女欢心，成就一番连理佳话。

　　晚饭后，人们便沐浴更衣，陆陆续续从家中出门了。说书人于茶楼畅谈天下苍生，好诗者在湖中画舫吟诗作赋，好琴者赴各处烟柳之地寻花问柳，奏琴品茶...热闹的城中处处可去，处处有趣。

　　林漠也不例外，早早地便换上了新衣，出门之时顺便拒绝了张三一同赏灯的邀请，在其无奈的眼光中向着玉湖扬长而去。

　　那日茹令说的话林漠还是记在心上的，吃过晚饭便想着要到玉湖边走一走。若能碰上茹令自然是好，可以好生找她讨教一番剑道。若是碰不上，那便徜徉在幽静的玉湖边，一边赏花灯一边听着湖中画舫时近时远的吟诗声，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对于从小在蛮荒长大的林漠来说，此时落阳城的佳节宛如盛世。人们手提花灯，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街坊之中，欢声笑语挤满了城中每个角落。花市热闹且芬芳，比各式鲜花更艳的是各家的妙龄少女，她们结伴游荡在花市间，遇见倾心之花便俯身择取，置于鼻尖一嗅，确定心仪后，小心翼翼地扎在发间，随手抛出两个铜板，放出银铃般的笑声。

　　林漠的住处距玉湖不远，但置身于这喧嚣热闹之中，林漠却感觉走过了好远好远，发现自己有些看的呆了，便轻笑一声，“落阳城真是有趣，不愧是唐国，不把异乡客作陌路人。”

　　林漠来到湖边时，太阳刚好落下，夜色从东边慢慢爬了上来，正是赏灯之时。

　　人们手提花灯，互道赞美，灯火点缀了湖边街道；人们在纸条上写下心愿，随船状的花灯置于湖中，期待着能随着流水放至天边，被某个多事的神明接收，灯火点缀了映在湖中的暗夜苍穹。各式各样的花灯带着人们形形色色的寄托，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辉，点缀了人们安逸的梦。

　　林漠循着琴声走到桥上，琴声时断时续，但清远动听。定睛一看，一只画舫缓缓驶来，舫中有一女子正远远地向着自己招手，正是茹令。

　　茹令美艳依旧，发间插着一支精致的小花，有淡淡幽香袭来，“我就知道林弟弟今夜定会来此，早已为你订下了酒水，坐吧。”

　　“小生谢过茹令姐。”林漠闻言，双手作揖为礼，随后盘膝而坐。

　　“诶，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倒是你那剑法，练的如何了？”

　　“并不如何，还请茹令姐多多提点才是...”

　　“修行嘛，莫急莫急。对了，你会下棋吧？”

　　“会...会一点...”看着茹令期待的眼神，林漠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对于棋道一窍不通，赶忙向小白求助，得到小白肯定的答复后，这才尴尬地应下。

　　棋盘宽大，棋子小巧。林漠执黑棋，按照脑海中小白给的棋路落子。

　　茹令感觉自己遇上了对手。自己自幼学棋，且天赋异禀，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与棋圣国手过上几招自是不在话下。自己深谙各类棋谱残局，却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棋路，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手，往往能将自己精心策划的攻势巧妙地瓦解...

　　而更让茹令惊讶的是林漠的状态。棋手对弈，往往在执子与落定间运筹帷幄，精心思考。但林漠却完全像个外行人一般，执子即落定，好似并未思考。黑子不攻，但其落下的每一子都将白棋之气封得死死的，不留一点破绽。念及于此，茹令心中大为疑惑，难道眼前这少年除了隐瞒自身觉悟的修为外，还有其他秘密？

　　林漠自然不知自己精心计划之下隐藏的实力早已被茹令看的通透，他很慌，自己只是按照小白的指示执子下棋，不知茹令实力，亦不知战局如何，眼前的棋盘在他看来就是一卷天书。看着茹令阴晴不定的脸色，与执子落定间越来越长的空隙，林漠只觉得无比尴尬。

　　就在这时，林漠脑海中响起小白的声音：“好了，任务完成。”

　　此局在小白的运作下最终以和局收场，茹令长舒一口气，叹道：“林弟弟实在谦虚，棋艺高明，茹令此生闻所未闻，敢问师从何方？”

　　林漠无语，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心中长叹一声，唉，师从人工智能？这样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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