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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九章:梅枝欲探少年事,泪话相思君不知(下)


“七”的指尖泛起一点红光几条梅枝从地下升起来,他把桥生放在地上用梅枝编了个罩子,罩住他。

        “真是想不到,我居然还活着。”他说,“我以为我渡劫失败之后把最后那点生命力换给那个掉下来的小家伙之后就该彻底死了呢。”

        合欢变回白发狐族的样子,默默地站在原地,良久,他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把生命力分给他?你明知道我去找办法救你了,哪怕你日后大限将至,我也能留住你,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因为等你回来那个小家伙早就凉透了。”“七”,不对,现在应该称他为寒疏影,走到合欢面前,“本来如果渡劫失败我也就剩下最后五十年能活了。你只能延长我的寿命,我的原身受损已经是事实了,作为一个被雷劈了,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只能待在焦黑的树里半身不遂的梅树精,硬是在人间干耗着,未免也太没意思了。我想着,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最后做点好事,也不是不行嘛。”

        他语气轻松,又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合欢一番,脸上盈着笑意,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又抬手帮他擦了擦眼角和嘴角:“跟以前一样,还是喜欢吃桂花糕啊?”

        “你对人间,当真就一点留恋都没有了么?”合欢扭过脸,避开他的手。

        寒疏影把手缩回去,仰头看着天,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了吧,诺,你看,最后一年的梅子酿也做好了,和之前的加在一起,应该够你喝个二三十年的了;树屋我也加固好了,你再住个一百年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若想维持里面适宜的气温恐怕得用你自己的术法了;树屋旁边也都撒好了植物种子,都是你爱吃的,照顾得好的话应该也够你吃一阵的了;能教给你的都教了,小不喜你也长大了,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了……”

        他一条一条地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合欢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人或者物?”比如我?后面这三个字他没有问出口,寒疏影每数一条,他的心就多痛一分,眼前这个人,哦不对,这棵树,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一切身后事,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为了救活他而拼命,

        “就算你没什么舍不得的东西,你这棵木头,能不能好好想一想,会不会有人舍不得你?”

        合欢眼里又含满了泪,他事后想了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被气的。

        他倔强地半仰着头,不想让眼泪滴下来,“你可知道,我拼了性命,去侍天宗用一根尾巴换了能留住你的东西,伤还没好全,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却只来得及收住你的一绺残魂?”他声音发颤,“从头到尾,你都说你是在为了我打算,可你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考虑过我的感受?”

        去侍天宗走的那一遭,让他遭遇了他此生最狼狈的时刻。

        当年的他不要命似的闯过侍天宗弟子们的层层阻拦,从山门处一路闯到了山顶的司命居门前,侍天宗的“司命”一袭黑衣,静静地瞥着满身泥泞血污的他,问他道:“就为了换得那梅树精活下去的可能,汝真的什么代价都愿意支付么?”

        “我愿意。”

        他当时几乎力竭,脑子里一片混沌,只知道若是眼前人能帮他救回寒疏影,那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那好。”

        只听那人话音刚落,当时还是胡不喜的合欢身后那片原本纯良无害的灌木丛就有了动作,一个青衫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丛中叶片化为利刃向合欢的第九条尾巴袭来:“请不要挣扎,我的叶刃很快,不挣扎,应当能减轻不少痛苦。”

        “不喜,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只是你的师傅,你长大了,总有一天要跟我分开去过自己的生活的,我就算是舍不得你,也得做一个师傅该做的,放你出去闯闯啊,哪能一直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呢?”寒疏影的眉头皱起来,“断了一条尾巴,疼不疼?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

        合欢听着他的话,一只手捂上自己的眼睛,扬起一个极具讽刺的笑,一滴清泪最终还是不听话地跃出眼眶,滑落到嘴角,咸中带苦的味道弥漫到整个口腔。

        “只是我的师傅?”他重复着这句话,“木头,你当真,一点儿也没发觉过么?”

        寒疏影被问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合欢突然身形一动,压到自己面前,他连忙后退几步,直到背靠着树,目瞪口呆地看着合欢闭着眼睛吻上来,又咸又苦的味道传过来,他知道这是合欢眼泪的味道。对方强硬地撬开他的唇缝,接着,又撬开他的齿缝,在那之后,强硬之势扭转,对方又开始又带点温柔地,与他舌尖交缠,占领了他的呼吸。

        他试着推搡了几下,但完全没有来得及发力,手腕就被对方一把握住,禁锢到头顶。

        脚下一节梅花枝子蠢蠢欲动,却在即将碰到合欢衣角时停下来,从攻击的姿势,转成了安抚。他是不舍得弄伤他徒弟的,从来都不忍心,以前他一直很努力地保护好徒弟,一点小疼都不想让他受了,结果,他的宝贝徒弟却为了救他最终断了一条尾巴,那得有多疼啊?

        是我,真的做错了么?

        他这样想着,也闭上了眼睛。

        “师傅,我喜欢你,不是作为徒弟对师傅的仰慕,而是纯粹的,情感上的喜欢。”长吻结束,合欢哑着嗓子说,“我一直都喜欢你,可是最后却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道别的话都没能说上一句。”

        “不喜,别哭了。”寒疏影抬手有些心疼地顺着合欢的一头白发,“是为师,迟钝了。”

        就在他们长吻的时候,“七”的意识从疲惫和困倦中开始慢慢醒转,他有些躁动,似乎急切地要拿回对身体的控制,寒疏影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明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本来就是因为最近“七”收了个和当年的不喜,也就是合欢,有点相像的徒弟,还没意识的魂魄起了反应,朦胧间感知到了合欢在叫“师傅”,再加上碰巧今天无心阁内当值的是那个当年接受了自己传去的生命力的小家伙,让那残魂有机会自己从卿溪那里抽回一点点生命力加强魂力,才能最终恢复出他的意识,让现在的他醒过来,接管这具身体一阵子。

        这么一想,还真是多亏了今天这次机缘巧合,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可能在灵魂深处,除去师徒的身份,他也是还想再见胡不喜一面的吧。

        “不喜啊,我可能又要睡一阵子了。”他伸开手,给了合欢一个拥抱,“尽管上一次我没等你回来是我错了,这一次,你等等我,好不好?”

        合欢像个还在负气的小孩子,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钻进他的怀抱里,贪婪地深吸了两口气,试图把萦绕在鼻尖的清冷梅香留下来。“做个好梦,别睡太久了,要是睡得太久了,我会……我会想你的。”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说道。

        一刻钟过去,寒疏影彻底回归沉睡,“七”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他连忙从落叶中起身,抬头看着眼前脸上似有泪痕的合欢有点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余光瞥见躺在地上的桥生,赶紧踉跄着跑过去。

        桥生虽然呼吸微弱,但人还活着,周围的梅枝罩子随着寒疏影的长眠而一并化为星光消失不见了。

        看到桥生还活着,“七”松了口气,随后又立刻把他挡在身后,警觉地看着望着树的方向还在发呆的合欢。

        合欢站在那里,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脸,瞥向他:“别挡着了,我要是想直接杀了他,断了你的念想,早就趁你睡着的时候动手了。”他朝着“七”走过来,“我问你,你想没想过,你的徒弟会希望他的师傅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么?”

        “如果有别的选择的话,我也希望能陪他长大。”“七”收起警觉,回头看向地上的桥生,目光里有点不舍,“可是如果我不去换的话,他就没有长大的机会了。我是他师傅,当师傅的,总是得保护好徒弟,做对徒弟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哈,真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被他的魂魄影响到了,俩人真是傻得一样。”合欢收拾好心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七”歪了歪头,有点没听懂。

        合欢没有解答他的疑惑,继续问道:“先讲清楚,就算是我以后再培养一遍这条尾巴,里面出现的意识也不会是你了,也就是说,如果你换了,你就彻底消失了,不会后悔么?”

        “不会。”

        “七”回答,他只是一个用来操控替身的意识,只知道一些简单的人之常情和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应付合欢交给他的工作至少不会出什么大错,本就没什么未来可期,桥生的到来给他的生活也带来了一点新鲜和活力,让他的情绪出现了波澜,令他得到了一点真正作为人活着的感觉,明白了什么叫做为一个人牵肠挂肚。

        桥生消散了他内心的孤独,能遇到这样一个死心塌地,真心实意,满心满眼中都是他的孩子,他已经很满足了,为了那一句“师傅”他心甘情愿。单是回忆起桥生每天早上见到他时的那张笑脸,在这么剑拔弩张的气氛里,他的心情也能瞬间明媚起来,作为一个工具,能有这样一番经历,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桥生对他很好,他也就会对桥生很好,他的世界很简单,这种事简直不能更理所当然了,他根本不需要常人一样那么多的考量与顾虑。

        他觉得桥生不应该在此时此刻死去,就去拼尽全力逆天命一搏。

        能拿没有未来可言的他来换桥生,他觉得这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了。

        “好吧。”合欢应允。

        新的一天来临,桥生在合欢的房间里醒过来,他看了看周围熟悉的景物,迟疑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嘶,是疼的。

        “醒了?来吃饭。”合欢倚在门边,点了点桌子上放着的玉米烙和桂花糕。

        “师傅?”桥生怯生生地问了一句。门口的合欢愣了愣,应了一声:“嗯。”

        桥生坐起来,下床走向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胸口有个地方暖洋洋的:“谢谢你,师傅。”

        合欢低头看着桥生,桥生也看着他。当中有那么一瞬间,合欢恍惚觉得,这个小孩似乎是在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他苦笑了一下,牵着桥生坐到桌子边上:“谢什么谢呢,赶紧吃饭。”

        另一边,封仪明踩着晨曦回到无心茶楼。刚打开门就看到坐在门口椅子上耷拉着脑袋的卿溪。“怎么睡在这里了?”是值夜太累睡着了么?他这样想着,伸手想推推他的肩膀把他推醒,谁知刚碰到他的肩膀,卿溪整个人就从椅子上往旁边栽了下去,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

        封仪明连忙扔下另一只手里顺路给卿溪带的零食,将他扶住,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得好像没有体温;再看向他的面庞:苍白,口唇青紫。

        他急忙将卿溪抱起,往房间里走,途中衣服的前襟突然被抓住,只见卿溪眉头紧锁,像是在梦呓:“明哥,景哥,别走,不是你们的错,前面有危险,不……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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