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合欢番外:不喜何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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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一方面是他做饭真的好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了。”合欢说,“不过我倒是没有求着他要拜师,是他自己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有点无聊,等我化形成功之后拉着我要收了我的,还顺便给我起了个名字。”
又过了几年,也许是几十年,寒疏影一觉醒来,睁眼感觉视野里少了什么东西,昨晚睡前还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白团子狐狸不见了。
正要下床寻找,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自己的腰,回头一看,身旁一个白发裸身的少年伸手环着他的腰睡得正香,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标志着他的身份,察觉到寒疏影要抠开自己的手,白发少年在梦中皱起眉头,手又抱得更紧了一点,迷迷糊糊地说:“别肘(走),不虚(许)丢下窝(我)。”
嗓音低沉,吐字似乎还有点不太清楚。
听了这句,寒疏影停下了想要抽身离开的动作,干脆侧卧着撑着头,端详起眼前这个少年,他早就听说狐族的家伙们化形之后都生得很好看,果然这个小家伙也不例外——山根笔挺,剑眉下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眼角处微微上挑,减了几分锐气,又添了几分媚态,唇瓣粉而薄,生得精致。
阳光随着时间慢慢爬上窗沿,透进来,白发少年在阳光中睁开眼睛,抬头看到寒疏影的脸,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想像往常一样用头蹭蹭他,结果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愣了三四秒,一骨碌坐起来,看着自己指节分明的手,用还有点生疏的人话问:
“我这是化形了?”
寒疏影趁他看着自己的手愣神,抽身起来去给他找了一套衣服,抱着走过来递给他:“嗯哼,恭喜你,化形成功了哦。”
“啊啊,可算是成了,人话也太难学了。”
少年很激动,此前为了能化形,他得学会世间各种生物的语言,别的还都算好学,唯独这人言,发音多不说语义还多,甚至还有方言,学得他头疼,尾巴毛都秃了一块儿。
寒疏影看着他的样子,眼中笑意更盛,帮他整理了一下,他自己穿得歪七扭八的衣服,抬手揉了一把他头上毛茸茸的耳朵:
“算是初步成功了,耳朵还没变,虽然手感很好,但是还要继续努力。”
“诶呀,你就让我多开心一会儿嘛。”
手里的耳朵动了动,坐在床上的少年不满地撇了撇嘴,一双虎牙随着说话若隐若现,寒疏影怎么看怎么觉得:
他好可爱,好想搂进怀里抱一抱。
这个想法刚出来,他自己就吓了一跳,不过,这点冲动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给盖过去了。
“小家伙,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看着正在照镜子的少年,有点忐忑,他不知道少年会怎么想,是不是要打算离开了,毕竟人家已经化形成功了,不再是那个无处可去的小狐狸崽了,树屋也小了点,住两个人可能有点挤,自己收留他也已经很久了,这么久了,让他天天陪着一个无趣的老树精,估计他也觉得无聊了吧,想来想去,自己好像,没什么理由再留下他了。
“嗯?什么什么打算?”
穿衣镜前的少年还在欣赏着自己的新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寒疏影一直含着笑的眸子,此刻有点苦涩,“硬要说点什么的话,可能就是我接下来想能多学点技能什么的,能多帮到你一点。”
“诶?”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寒疏影有点愣怔,少年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睛,眼尾上扬,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
“你不会以为我在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照顾吧?”少年看着他的愣怔神色好像误会了什么,“你真这么觉得啊?居然把我想得这么没良心,难得我还想着日后某天我也要保护你呢。”
“额,不是,我绝对没有这么想。”反应过来的寒疏影赶紧摆摆手,表达否定。
“那你是在想什么?”少年眼睛眯起,一步一步朝他踱过来,逼得他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镜子对面的衣柜:
“没什么,就是……额……那个,如果你不觉得我无聊的话,想学东西要不要跟我学?”
少年脚步一顿,摸着下巴好像在思考,寒疏影低着头,又轻轻地说:“要是你觉得我无聊,不想跟我,能不能……”
“好啊。”
他话还没说完,少年就打断了他:“疏影,你愿意教我,我很开心。”
“那,那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口叫我师傅了?”寒疏影心里哀伤的情绪随着少年的肯定一扫而空,语气明显明快了起来。
少年转了转眼睛,狐狸自带的狡猾天性让他看着这幅景象突然玩心大发。眼前这么个玉人,只当师傅,多少有些可惜了。
于是,他歪歪脑袋,浅浅一勾唇,答道:“应该是该改口了,疏影。”
“叫师傅。”
“好的,疏影。”
果然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就一定没安好心!
寒疏影扶额,觉得自己应该要拿出来一点作为师傅的威严,于是咳嗽两声,说:“听话……”本来紧接着那个“话”字他是想唤少年的名字的,张口的瞬间却突然想起来自己一直叫少年“小家伙”,好像还不知道名字。
之前他一直是狐狸,也不会说话,自己也就没问,现在正好问一下:“额……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原本还嬉皮笑脸的少年闻言瞬间陷入沉默,半晌后才开口道:“我并没有名字那种东西。”他依然是嘴角上扬着,眼角却笑意全无了,像是在自嘲,“我爸妈都商量好找个由头把我丢出来自生自灭了,哪还会考虑着给我起名字呢?”
“那要不然,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寒疏影安抚一样地,又摸了摸少年的头。
少年的眼中恢复了一点笑意,他说:“行啊,那就起个好听点的。”
寒疏影看着他的笑脸,脑海里不知道怎么了就独独蹦出一句诗来:
“就叫你胡不喜吧。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啧,断章取义,句意都截错了,不过我喜欢。”
少年嘴上嫌弃着,语气里却透着愉快,其实不论寒疏影起什么样子的名字,他都会说喜欢,哪怕叫他“二狗”之类的,估计他也就是会抱怨几句,然后欣然接受吧。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乔柒延抱着酒坛又念了一遍这句话,他已经稍微有点醉了,面颊微微有点泛红:“师尊,师祖这是在说他看到你就会心生欢喜吧?”
“哈,我估计他当时应该就是想着我是个狐狸,干脆就姓胡,然后顺便想到这么一句而已,更何况,就算他当时真的有这种念头,估计自己也察觉不到。”
合欢又抱着酒坛子灌了一口酒,梅子的香气充满口腔,酒精的辛辣刺激愁肠,令他湿了眼角,红了眼眶:“那个木头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没察觉到,还是装作没察觉到呢?”
又是多年过去,胡不喜已经把寒疏影教给他的东西学会了大半,狐狸耳朵也能缩回去了,除了梅花易数那一套实在是背不太会之外,别的尚且能算是熟练掌握。
寒疏影觉得,是时候该让他自己出去闯闯了。
老是窝在树屋里陪自己这一棵老木头属实有点屈才,不喜很强,出去闯出个名声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也许自己放手此时放手才是一个师傅该做的。
他这么想着,暗搓搓地开始帮胡不喜打点起来行囊和盘缠:“不喜不在身边的话,我可能会一下子有些不习惯吧,说不定会有点寂寞。”他自言自语着,全然不知本来被他打发出去采买日用品的胡不喜提早回来了。
胡不喜并没有敲门的习惯,从他开始收拾包裹的时候就已经推开了门,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
“会寂寞的话,为什么还想让我走呢?”
他直直地朝着寒疏影刚刚聚了一堆还没来得及打包的东西走去,语气里带着一丝愠怒:“让我看看,春夏秋冬里要穿的衣服和鞋、你手抄的梅花易数的竹简、一床被褥还有一箱制好的药丸和草药?”
他像是被气笑了,竟然有点嘴角上扬:“你是打算帮我搬个家么?疏影?”
“我没有。”寒疏影看他生气了,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想让你在离开我这里时能准备充分一点。”
“你觉得?”
胡不喜听着寒疏影如往常一样温柔的声线火气不减反增:“我待在你身边这么久,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你要是真的想让我走了,直接跟我说就行,我来时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可以分文不取,不用给我收拾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寒疏影第一次见胡不喜发这么大的火,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应该做什么,哪里惹到胡不喜不开心了,只知道对方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不喜,你的日子还长,出去走走,会结交到其他很有趣的人的,老盯着我一个,你会无聊的,没准有朝一日,遇上心爱的姑娘之类的,早点写信告诉我,没准儿我还来得及帮你主持下婚礼。”
寒疏影说的是真心话,擅长数术天演的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劫数将至,虽然以人类的眼光看时间还早,他却总是担心来不及帮胡不喜安排好一切。
每每想到这里,他心里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像一口气堵在胸口,让他感觉有点闷,尤其是想到日后会有其他人帮他照顾胡不喜的时候,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明明这样才是他期待的结局不是么?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他想不明白,就强行将其解释成是多年的师徒情分造成的,师傅对徒弟的不舍和担忧了。
胡不喜听了他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你真的这么想?”
寒疏影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碰!”
门被重重摔上,胡不喜买回来的东西整整齐齐放在门口,人却消失在门外了。
芙月楼是蜀地主城锦笙城里最大的青楼,说是青楼实际上也有一部分象姑馆的功能,蜀地出美人,不论男女,所以芙月楼里面的小倌也是个顶个的出挑好看。
一间包房里,胡不喜叫了芙月楼里所有眼角有泪痣的清倌围了自己一圈,也不碰他们一下,只是一坛一坛地喝闷酒,直到隔壁房间里突然一阵嘈杂,似有打斗的声响,吵得他那本来就因为酒精而有点发痛的脑袋更加难受了。
他丢了手里喝空了的坛子,摇摇晃晃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到门板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隔壁房间的门口。
门里一个黑衣人正用一柄细剑对着一个倒在地上,嘴角咳出一丝鲜血的少年人,定睛一看,墙角处还倒着一个,垂着头,不知道是死是活。
黑衣人听到来人的脚步,调转剑锋,对准胡不喜:“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胡不喜拿着一把折扇,目光冷冷地瞥着黑衣人,扇子展开时,眼尖的人可以看到扇骨处的小孔和扇子外沿泛起的隐隐寒光。
这不光是夏日里纳凉和平日里附庸风雅的工具,更是寒疏影教会他使用的武器。
黑衣人看他不回答,还隐隐要往前走,剑锋逼近一分,说:“不许往前走了,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吵死了。”
胡不喜的心情差到了极点,黑衣人持剑袭来,胡不喜手里的扇子打着旋朝他的喉咙飞过去,在黑衣人的剑锋刚刚划断胡不喜额前的一绺碎发时将那黑衣人的咽喉划穿,随后,趁着旋回到胡不喜手里的途中甩掉边缘沾染上的血迹,最终回来时,仍然是一尘不染,滴血未沾。
黑衣人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的思考在几秒钟之后彻底停止了。
“总算安静了。”
胡不喜收好扇子,没有管地上倒着的少年又摇摇晃晃向外走去,大量的酒精在他体内慢慢发挥着作用,终于在他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把他放倒了。
恍惚间,他看到原本倒在地上的少年叫着“恩人”努力地往他的方向爬,又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师傅冲过来,将他上半身扶起来抱住,隐约感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打在自己肩上,但是头好疼啊,手也抬不起来,眼前黑暗袭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意识,逐渐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最终昏睡过去。
胡不喜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树屋里熟悉的软塌和趴在他身边抱着醒酒汤的瓶子睡着的寒疏影。
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件很混蛋的事。
他瞥见寒疏影眼角的泪痕,有点心疼,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宿醉让他现在头疼欲裂,昨晚的事情只能记得个大概,勉强抬手抚上寒疏影的头发,尽量轻柔地起身,抽走醒酒汤的瓶子放在一旁,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趁他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疏影,我不想离开你,你难道想不明白么?”
胡不喜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着。昨天的愤怒已经消散,空余两颗有了伤痕的心。
敲门声响起,昨天被误打误撞救下的少年抱着一些补品站在门口。
胡不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寒疏影又看了看门口的少年,说:“补品放下吧,小孩儿,你是谁家的,怎么这么小就出来闯江湖了?”
少年看着他,目光有点迟疑,胡不喜又继续说:“不想说就算了,你接下来打算去哪?介意多带我一个不?”
少年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错愕:“额,当然可以,不介意的,恩人您愿意来么?”胡不喜对少年的表情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别叫我恩人了,我叫胡不喜,你呢?”
“我叫封樾。”
寒疏影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透过头顶的天窗直直地打在那张又当书案又当餐桌的桌子上,上面静静地放着一把扇子和一封信,胡不喜走了,他应了他的期许,出门闯荡去了。
阳光依然静静地照着他,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心里有个地方感觉空荡荡的,脑海里回响着昨天胡不喜喝醉之后倒在他怀里说的话:
“师傅,我喜欢你,不要丢下我,不要赶走我,求你,我喜欢你。”
喜欢我,究竟是怎样的喜欢呢?他有点迟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昨天他赶到芙月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胡不喜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心跳都停了半拍,好在那是别人的血,不是他的,他只是喝醉了。
把房间里另外两个人送去医馆后,寒疏影扶着醉得厉害的胡不喜回家了。
他明白胡不喜是在生他的气,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胡不喜生了他的气之后要去把自己灌醉糟蹋自己,他有点心疼,有点难过。
他一直以为胡不喜是因为从小都在他身边长大所以才会依赖他,不想离开,可是好像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他本来打算今天醒了之后再问问不喜,顺便教育他一下,之后不许这样喝这么多酒了,但是对方已经离开了,除了他手抄的梅花易数之外什么都没带走。
此后数年,除了每年会来一封报平安的信之外,再没联系过他。
“桥生,你知道么,当你足够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他出了事情,你是会有预感的。”
合欢的那一坛酒已经空了,他趴在桌子上,让人看不清表情:“我那天,突然就感觉一阵心慌,总是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我该去找他。赶回去时,我却只看到了那棵被雷从中间劈开的梅树,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只能在原身里面待着,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正在流逝,我觉得我要失去他了。”
乔柒延此时已经醉倒在桌子上了,没有回应,合欢依然是趴着,脸却转向窗外,望着只露出了一线的月亮,喃喃地说: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可我见不到我的君子了,呵,见不到他,心里就只剩了下不喜,凡事不喜,又有何欢可求呢?”
合欢花,花开于朝夕之间,花序像针,晚间小叶会呈闭合状态,据说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作药用,性平,味甘,用于解郁安神,缓解心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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