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一章:欲求光明寻无处,雪木浴火目无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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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远处泛起一阵红,太阳早已下山,这片红光是哪来的呢?
“走水了!走水了!诶呀!里面还有人呢!快救人!救人!”
窗外的人声涌进来,打断了卿溪和封仪明的交谈。
卿溪抢先一步走到窗边,扒着窗框向下张望着,茶楼外不远处的一户民宅正着着大火,烈焰熊熊,融尽了周圈刚刚落下还没来得及堆积起来的雪。
他挪动脚步想要往门外走,却被封仪明挡着门拦下:
“你要做什么?”
“救人啊?”卿溪扒着封仪明的胳膊往下摁了摁,“离得不远,里面有人的话,我现在过去是能救下来的。”
“你给我待在这里,不许去,火政他们一会儿就会来了,救火有他们呢,你刚刚病过,好好休息。”封仪明冷着脸,好看的剑眉一立,显得有些严厉。
“等他们过来还得有一段时间呢,火让他们救,人在里面待得久了会出问题的。”卿溪有点急。
“为什么你总是要考虑去帮一些不相干的人呢?”封仪明心里突然冒起来一股不知名的火,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帮助陌生人这种事这么反感,声调不自觉地抬高了些,声音也比平时更大了点,“帮了他们,他们能给你什么好处?弄伤自己怎么办?”
“你吼我干什么?”
卿溪被封仪明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吼得一愣,也有点火大,他好歹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的独子,虽然偶有被父母怪罪责罚的时候,却也极少被人这样吼,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是要去做什么错事:
“别人需要帮助,我能帮的帮一把怎么了?江湖人行侠仗义护卫弱小不应该是正常的么,你自私不想去无所谓,但别带上我。”
“我自私?”封仪明像是被气笑了,“你江湖话本看多了吧?我是自私,他们死活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远离危险有什么不对?这些人原本不可能同我们的生活产生丝毫联系。当个圣人,除了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还能得到什么?随你怎么说我吧,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去找把锁把你锁在房间里,你也别想出去,卿溪!”
“你凭什么这么做?帮里也有别人在往过跑着帮忙,你单拦着我一个干什么?放我出去,封仪明!”
卿溪听了这话更恼了,直接回喊了封仪明的大名,封仪明被这称呼喊得一愣,手上力道一松,被卿溪钻了空子,一个闪身绕过封仪明,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他身法灵动,跑得很快,一溜烟消失在封仪明的视线中。
封仪明站在原地,方才被卿溪吼的时候,他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下,有点疼,有点堵,还有挥之不去的,隐隐的不安。
走了就走了吧,省得担心他受伤拦着他还要被说自私。
封仪明心里想着,哪怕他知道卿溪没有他想象当中那么柔弱,身法极好。
入帮以来,除了最开始那次跟蝴蝶相关的委托,在卿溪执行委托时,自己也并不是每次都在他身边保护他,他却依然能将委托顺利完成,手段温和,却也没留什么需要善后的尾巴,可见多少是有些实力的。
卿溪与自己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就好像两条平行的线,就算朝着同一个方向不断前进,也没有什么相交的可能。
封仪明闭眼缓了缓心神,继续想:看他刚刚那闪身离去的速度,估计早些时候身体上的僵硬也已经缓解一空了,若只是稍微过去帮帮忙应该不会有事。
可是那里毕竟着着火,怎么说都是有危险的。
更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卿溪用的术法是和草木相关的,进了火场真的还能用么?
没由来的担心依然流窜在脑海,他想把所有有可能伤害到卿溪的东西统统和他隔绝开,想保护好他,让他连受伤的可能都最好没有。
封仪明越想越生气,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责怪卿溪。
无私和自私似乎永远无法分出高下,也不能说当中的某一种就一定是错的,也不能说某一种就绝对是对的。
无私固然是被世间道德所推崇的,可,如果无私的代价是伤害自己珍重的人,无私还是最正确的选择么?
自私一点,保证个人利益的行事策略也似乎不是让人不能理解的了。
他不反对人们去追求道德方面的崇高,但是也不会允许他人站在道德高点来居高临下地命令他,审判他。
人活着,是该现实一点的。
在他看来,自私是人们存活的常态,是人的本能和本性,所以无私才更为珍贵,值得被大力夸赞和推崇,值得被记载和流传。
无私伟大,可自私亦无可厚非。
理念不同,不相与谋。
他不想过多地去辩解这当中的对错,只是这次,说什么也不去管那个小水龙头了。
封仪明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然而一刻钟后,他还是出现在了围观着火的民宅的人群中。
整个民宅几乎已经被烧成了废墟,独独只烧了这一户。看起来这场火起得又快又猛,一群面染碳色的人在寒风中瑟缩在一起,大约是房主一家,人群熙熙攘攘,封仪明没能从当中找到那个一袭白衣的身影。
他人去哪了?
封仪明心里泛起了嘀咕,他穿过人群,向站在院门口的火政打听了一番,所有火政都说,根本没见过一个白衣桃花眼的小公子。
突然,一个面染碳色的小姑娘跑过来,揪了揪封仪明的衣角,声音轻轻的,大约是被火熏了,有点哑:
“你在找那个白衣服的大哥哥么?我知道他,他可能是被一个黑衣服的人带走了。”
“被带走了?往哪边走了?”封仪明心里咯噔一下,他一把摁住小姑娘的肩膀,蹲下来平视着她,眉头紧锁,周身杀气压下来,吓得小姑娘一缩,有点想跑:
“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小姑娘被他这架势吓得哭腔都出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大哥哥救我的时候……我们被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大哥哥把我扔出来,自己和那个黑衣人面对面,现在……现在就不见了……”
“那你看清楚那人的脸没有?眉毛,眼睛,有没有什么特征?”封仪明语速急切,摁着小姑娘的手力道又加重了一点,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
一旁的火政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想把他拉开:
“兄弟,我明白你找人着急,但你也别跟人家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啊,把人家孩子都吓到了。”
“抱歉……”
封仪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站起身放开小姑娘,四面八方的人潮在他身边涌动,他站在原地,低着头,无力感爬上脑海,令他茫然而不知所措。
那个小哭包刚来长乐城没多长时间,还没有好好地在这城中的大街小巷里逛过,人生地不熟,此刻,不知道得有多绝望。
封仪明用力握了握拳,想要尽力稳下心神,回归理智。
可就算他这阵子不去考虑他心中充盈着的某种特殊的感情,他作为无心阁的议事,也该去追回自己的弟兄,只是,追,又该向哪里追呢?
无名的懊悔再度侵入脑海,他尝试着向四周各个方位迈了迈脚步,很想赶紧做出行动,可是却依旧迷茫于方向。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诺大一个长乐城找一个一刻钟前穿着黑衣服的人谈何容易,就这一刻钟,就在他闹情绪独自怄气的这一刻钟里,他把他的小水龙头弄丢了……
他在雪中站了一会儿,试图将火灾现场附近所有的痕迹分析个遍儿,然而,每条痕迹都通往不同的方向,汇入人群,让他根本无法分辨出,卿溪究竟被带往了何处。
风雪越来越大,落在衣服上印出深深浅浅的水渍,他任由雪花把他的满头青丝覆盖上斑驳白色,终于挪动脚步返回茶楼。
茶楼里,大厅的炭火炉子烧得很旺,暖烘烘的,温默坐在厅里正在帮忙择菜,抬头看到一身是雪的封仪明,有点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闲情逸致去看雪。”
封仪明默然,一步一步地要往楼上走,他想去取他的佩剑——如果不知道从哪里去找,那干脆把所有可能劫走卿溪的势力都闯一遍吧。
温默察觉到眼前的人周身气场压抑得有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拦住他:
“你怎么了?喂!别干傻事。”
“我把他……弄丢了……”封仪明想绕开温默,可奈何对方铁了心不让他过去,他只能喃喃开口,解释原因,“我要去找他。”
“嗯?他是谁?”温默问。
“卿溪。”封仪明回答,“你让开,时间耽误得越久,他越危险。”
“你先冷静一点,如果是他的话,他不是会些秘术防身么?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你等等帮主他们,就算帮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仪景他们两个也就只是出门看雪了而已,过不了多久就回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想办法也好啊?”
温默从来没见过封仪明这个样子,失魂落魄中又带着杀气凛冽,有点疯狂,有点极端,好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样子。
她现在只想想办法把他拦下来,别去做傻事,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封仪明已经在死死地盯着她看了:
“他会秘术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温默瞬间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有点发晕。封仪明接着说:
“我们早会的时候,我确定门口和墙后没人,你不是从我们这里知道的,还能是从谁那里知道的?”
温默凄惨一笑: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极速跳动,耳朵里能听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奔流的声音,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窗户纸,她想过一定会有露馅的一天,但是没想过会是自己说漏的。
隐瞒或者撒谎应该已经没用了,她想,大概该准备跑了。
可是跑去哪里呢?
无心阁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去陈淇源那里么?
不,她不想和他们一道彻彻底底地同流合污。
那就离开长乐城。
可是离开的话,爷爷的尸体该怎么办呢?
她快速地思考着,脑子里却还是一团乱麻。
“温默,我从没想过会是你。”封仪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温默的思绪。温默抬头望着封仪明,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笑容,语气温柔,和平日里面对其他普通帮众时一样:
“封仪明,如果我是你,这会儿会立刻去陈淇源那里救人。”
陈淇源的卧房里,卿溪被绑在卧室和小茶室中间的隔断横梁上,周围点了一圈冒着黑烟的火盆,烟飞上来,熏得他的眼睛生疼,哪怕闭上眼睛,也还是会有从缝隙间飘进来的细小颗粒。稍微飞得低一点的烟灌到他的鼻子里,又一路向下,让他的气管丢失了大量水分,每呼吸一口都是痛的。
像是怕他撑不住死了,陈淇源每隔两刻钟就会让瞬影把火盆搬开一点,让他休息个三分钟,然后继续。
看着自己的处境,卿溪想起了之前每年过年阿爹都会带他去城南邓屠家买回的熏肉和熏肝,突然有点想哭,却发现眼泪流不出来了。
不同于他上次跌落后,躺在一片冰雪中时那样,被凛冽寒风刮过面庞;他现在正置身于一片炙热中。
只是寒冷也好,炙热也罢,他被裹挟其中,都能体会到体内生命疯狂流逝的感觉。
陈淇源侧卧在床上,手里拿着瞬影剥好的橘子,头枕着他的大腿,中衣带子随意地在腰间打了个结,没有系紧,净白的胸腹在衣服的褶皱中露出一条缝,眼光戏谑地看着眼前这幅场景:
“怎么,上次定咱家的时候那么厉害,这次进了火场花瓣就飘不起来了?”
卿溪没有回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办法去回话了,他这阵儿嗓子哑得厉害,蹦个单音都费事。
“听说你似乎心眼儿挺好的,但没想到这么好,随便放把火就把你引出来了,跟咱家二十年前碰上的一个小孩儿一样。”
他说到小孩的时候还笑了一下,掰了瓣橘子掀起瞬影面巾的一角,塞进他嘴里:
“太善良的人出来闯荡,可是很容易就死得很快哦。”
他扭过头,仰面看着瞬影的眼睛,问他:
“刚刚给你的橘子,甜么?”
瞬影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了个“甜”字,陈淇源笑了一下,抬手捏着他的脸向两边拉了一把:
“不许骗咱家哦,说实话。”
“主人,我…尝不出来。”
瞬影好像有点沮丧,陈淇源却似乎非常满意:
“乖,这才对。”
说着,抬手把手里剩下的橘子递给瞬影:
“剩下的就给你吃了,一会儿再给我剥个新的。”
“陈淇源,放人!”
封仪明的声音传过来,他带着满身的风雪撞开门冲进来,浅灰色的圆领外衫外潦草披了件黑色斗篷,右手握着佩剑,整只手被冻得有点发红,指节处却因为用力而发白。
“呀,没想到那个小姑娘说的居然是真的。”陈淇源小声感叹了一下,他一直感觉封仪明是个太难对付的对手,因为他好像根本没什么在意的东西,还很能打,实在是很难牵制。
卿溪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团晃动的人影,他张张嘴发出三个喑哑的音节:
“封……大……哥……”
封仪明闻声看向卿溪,对方双目无神地盯着他的方向,应该是在看他,却让人感觉不到视线。
“是……你……么?”
封仪明顾不上回话,冲过去,想赶紧把他救下来,却被瞬影抬手丢出的障刀逼退回去。
卿溪从听到有人进门,且来人声线十分耳熟后,一直死气沉沉垂着的身体就开始有了细微的动作。
可紧接着,他又听到障刀撕裂风声从耳边刮过,便开始拼命晃动着想要挣扎,隐约可见绳子下的手腕上现出一道红痕,好像恨不得用肉身把那障刀挡了去。
他本想着大约不会有人来救他了,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听劝,中了圈套,这要是交待在这里被做成熏肉他也认了,只是,他还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感觉,多少有些不甘心……
然而,在他万念俱灰之际,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身披霜雪,为他而来了。
重拾希望之际,担忧也随之而来。
听脚步声,封仪明似乎是一个人来的,此处凶险,陈淇源身边有个不好对付的敌人,万一他害得封仪明也折在这里了,可该怎么办呢?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情况,他宁愿自己独自死掉,也不想连累封仪明。
封仪明注意到卿溪的动向赶紧出声道:“别怕,是我,我来了,我在你身边,你先别动,我会救你,会没事的。”
卿溪闻言稍微安静了一点,点点头:
“好……小心…那个带面罩的人,你别受伤了……情况不好就先走吧……没事的……反正……我…看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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