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章暗夜下追杀

“文姝，宫中娘娘听闻有人会绣双面绣，派人带你进宫，这可是大喜事，你还不快些收拾。”

        一个绣娘快步进走来说道，但看见站在门边的许梅娘和捂面痛哭的文姝，一时不知所措。

        “可是昭仪娘娘？”许梅娘想到先前的事，忙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说宫里遣了人来，现下正在外面候着呢。”绣娘催促文姝快些起来去前面复命，在她们眼中入宫却是个好出路。

        至少文姝也是这样想的，她缓缓抬起头似乎难以相信，直到这个绣娘替她抹干了泪，拉着她要往前去。

        文姝这才恢复往日神态，嘴边的笑意也难抑，连忙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褂袍。

        在路过许梅娘身边时，许梅娘拉住她的胳膊道：“你要当心。”

        岂料文姝甩开手去，她只当许梅娘是妒忌自己：“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如今有了好去处，你只怕心中恨极了，面上还要装做好人。”

        说罢二人不再理会许梅娘，匆匆离去。

        许梅娘见她这副模样微微叹息，她已经劝诫过文姝了，可文姝心中认定她是恶人，她又何须多管闲事。

        或许宫中的生活对于她来说算是痛苦，于文姝而言却是正途。

        许梅娘转身离去，地上断裂的丝线被风吹散，飘零四落。

        许梅娘与韩掌柜将先关事宜谈妥，契书签订，相约回宏城后将绣品送来。

        收拾好包袱，许梅娘与苗颜道别：“苗颜，我先走了，这些时日家人在外面等候已久，不好再耽搁。”

        苗颜拉着许梅娘的手，有些不舍，二人虽一度是对手，可亦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她留恋道：“梅娘，我家在泉湾村进村第二棵大树后，你若得空便来寻我玩。”

        苗颜虽说这话，可她却清楚，二人再想相见极为困难，有缘聚于此处已是难得，更逞论下次见面，或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好，若有机会，我会去找你，你要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到宏城找我。”二人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此分别。

        换丝线一事，其实许梅娘稍稍一想便明了，自己与韩掌柜商量生意时唯有苗颜与文姝听到了，许是她们二人之中有人心存邪念，加之梅娘与二人一直争夺前三名，乃是互争长短的关系，最有可能下手的只有她们。

        然而想要买断考官处所有彩色丝线，苗颜没有这个实力，她平日连吃喝都极为节省，何来闲钱去做这事。

        所以许梅娘便将目光锁定在文姝身上，这个一直以来仿若气定神闲的古怪女子。

        在许梅娘终试展示绣作时，所有绣娘有惊吓，有赞叹，只有文姝面上生出愤怒之意，此刻许梅娘还有什么不明白，幕后之人必是文姝。

        想到那个幽幽深宫，文姝此次进宫只怕再难离开，对于她来说是好是坏，许梅娘不能轻下决断。

        只是对于江昭仪为何对于会双面绣绣技之人如此执着，而文姝又是从哪里习来双面绣技，这些事许梅娘也无从探究，只能置之脑后。

        许梅娘背着包袱走出蓥华街，脚下匆匆，她实在有些想念某个人。

        虽然先前弄别扭，可现下足有半月未见，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然则，等许梅娘满心期待的来到吴渡等人下榻的客栈时，却没见到那个她想见的身影。

        “万彭越怎么就你自己，吴大哥去哪了？”许梅娘被小二领到屋中，只见万彭越百无聊赖的对着笼中鸽子玩耍，却未见吴渡。

        万彭越见到许梅娘十分欣喜，好似解脱一般，几步跨上前道：“许姐姐，吴大哥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他算着这几日你便完赛，特让我哪也不许去，在客栈等你。”

        许梅娘听后追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他让我们随商队回去，吴大哥可能有事脱不开身，这是他留给你的信。”万彭越将吴渡早已备好的信交给许梅娘，自己回身收拾行李，他在这京城待得无聊，前些日子周遭都玩遍了，就等着回家。

        许梅娘匆匆展开信纸，信内吴渡说自己有事要办，让她与万彭越先行，他身上寒毒快要犯了，所以要前去治疗，只怕一时半刻没法回来，特写信告知梅娘。

        梅娘想起自己先前对吴渡说过不要不辞而别，若有事说一声，家里人也好安心，没想到吴渡居然把这事记在心中。

        自己平白与他闹别扭，他也不曾在意，都是自己小性闹得，许梅娘有些后悔，此时有些迫切的想见到吴渡。

        但她也知晓需等吴渡治好身上寒毒才能回来，许梅娘有些沮丧的将信纸贴在怀中。

        万彭越在旁瞧了，忙上前岔开话道：“许姐姐早在外面听说你得了第二，你的绣作‘盛世’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可惜我没有机会得见，不过这警世之作应当让众人晓得才是。”

        众位绣娘的绣品皆被大赛方买下，挂在主楼留作观赏，前来蓥华街游玩的女子皆可赏鉴，而外面的男子，只能从传闻中听得，无缘得见。

        “许姐姐，你是不知道当今文人之士鲜有真正高洁正派之人，多是一些虚名浮利之辈，这些人安逸久了，竟然忘了将士们牺牲所换来的盛世。”

        万彭越激动地说道，他在茶馆中听了许多老一辈将士的故事，心中护国之情正浓，他也曾受到过文人侮辱，此时对文人竟生出抵触之情。

        “文人亦有饱含气节的学者，他们文能救世，用手中的笔墨，用满腹的学识，传承根基弘扬正气，让上位者敬畏史记，更是能让代代王朝的兴衰记录传扬，以警后世。寒窗苦读多年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我们虽入了商道，自不觉低于任何人，可也不能反感轻瞧旁人，莫因一些沽名钓誉之徒而生出歧意。”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所挣的银钱不偷不抢，皆是凭自己能力所得，自然也要时常多读些书籍，增长学识，才不会轻易被人左右想法。”

        许梅娘话音刚落，万彭越才猛然惊醒：“许姐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导，才致使我对文人心生不喜？”

        “引导之人或许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百姓不要失了血性与气节，但总会有人多加延伸，造成不同的主张，我们只要保持自己本心即可。”许梅娘见万彭越是个好苗子，性情开朗，女子经商毕竟有许多不便之处，她有意想培养万彭越，所以借此提点他。

        万彭越沉思片刻，心中下定主意，特上前对许梅娘郑重行一礼道：“多谢许姐姐教导，让彭越少走许多弯路。”

        许梅娘扶他起来道：“与经商之途我也只是初出茅庐，算不得什么，更谈不上教导，我们都有许多还需要学。”

        “我已与金润绣庄的韩掌柜谈好了，往后前来京城送货你便一同前来，银钱和货单交接都由你经手，望你能堪此重任。”许梅娘将签订的契书拿出来给万彭越看，二人就将会遇到的问题谈了许久。

        见时辰不早，许梅娘有些疲惫的收起桌上的东西，万彭越替许梅娘背上包裹，二人下楼寻到商队，一同准备离开。

        商队有车夫，万彭越不会架马，但与车夫一同坐在车辕，临行前，万彭越将鸽子放飞。

        许梅娘掀开帘子，正好看到这一幕，好奇问：“这是做什么？”

        “这只鸽子是吴大哥留下的，我们都是借此传信，他让我们走之前告知他一声。”许梅娘闻言看向飞上净空的白鸽，一时有些失神，也不知现在的吴渡在哪里，可还安好。

        夜色渐浓，现在的吴渡正躲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月光的影子投过茅草屋顶的破洞投射下来，一束束月影打在地面。

        吴渡手捂左臂，左臂上正有一道长口，血水染透夜行衣，而他的目光正紧紧盯着月影下的尘土，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尘土，似被什么气劲打断，四下漂散。

        渐渐地面上的泥沙也一下一下的震动，可见一大波人马正向这边而来。

        吴渡飞速扯下衣襟下摆的布料将伤口捆住，不再让血滴在地上，用脚踢踢地面灰石，将血迹掩住，提气一跃，隐于茅草屋后。

        五六个身影见状，紧跟而上，手中武器也寒光闪闪，利刃似乎正待嗜血。

        吴渡无暇回首，若一朝停留，自己便性命不保，来人众多，皆武艺高强，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只能一路躲避。

        他脚下生风，轻点屋顶，跃出数步，手上随处捡来的石子向后扔出。

        后面追赶之人一面给同行大队沿途留下记号，一面躲避吴渡的石子，挥刀冲向前，紧紧跟着吴渡，目光凶狠，誓要取其首级。

        吴渡只觉自己力将要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会被抓到，忙脚下一转往某处跃去。

        吴渡跳进院墙，后面追赶之人却止住了追赶，停步于院外。

        吴渡这才松了口气，强撑着走进屋，推开门的一刻，轰然失力，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你这是怎么了？可别死在我这里。”一个人快步赶来，将吴渡扶起，抬进屋里，合上门之际冷眼望向夜里平静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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