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游说与诊治

“不知道，你们赶快离开这。”妇人神色不耐冷声道，许梅娘只得讪讪收回拦门的手，任由妇人无情的一把将门带上。

        “许姐姐，这可怎么办？”万彭越在一旁窥着许梅娘的脸色，小声说道。

        许梅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站在这茫茫黄土村落中，渐生迷惘。

        看着周围荒芜景象，以及妇人的态度，来时询问路人曾道南岭泉湾村向来排外，不欢迎陌生人的到来，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思及心中的打算，许梅娘知晓必定坎坷，他们这三人的到来是否会打破这个贫瘠山村的宁静，许梅娘正值踌躇之际，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是梅娘？”许梅娘回头看去果见苗颜手挎一个篮筐，正歪头看向自己。

        “苗颜！”

        许梅娘本是凭着心中一念而来寻苗颜，可这一路上的村人的态度渐渐让许梅娘有些挫败，不知自己所想是否能成。

        苗颜将几人让进身后的屋子，屋子统共两间，众人在外间坐下，这间屋中不仅有床铺作为寝屋，便是连厨下做饭也在屋中，里屋的门紧闭。

        妇人见苗颜将人领回来，起初并不答应，苗颜好一番诉求，告知妇人许梅娘乃是自己的好友，妇人这才勉强侧身让人进来。

        “梅娘，你怎么会来找我？”苗颜见到许梅娘显然十分高兴，二人分别时虽留下各自地址，可也知晓再见不易。

        “苗颜，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许梅娘缓缓将作坊里绣娘突然离开的事情与苗颜道来。

        苗颜听后虽提许梅娘着急，可却不知她今日的来意，疑问道：“那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我需要你替我找几个绣娘一同加紧赶制绣品，银钱上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许梅娘也不都弯子，时间紧迫，她没有更多的选择。

        苗颜听后，面上跃跃欲试的看向身旁的妇人，这妇人正是苗颜的母亲胡氏。

        胡氏听罢皱眉摆手道：“外面的人都是骗子，不能轻信，苗颜莫要为了那点银钱出卖自己。”

        “这位婶子却是冤枉我们了，我们不偷不抢挣的都是干净的钱，用自己的双手换来的银钱怎么叫出卖自己呢？”许梅娘笑着轻声细语说道，可言语却不相让，她并不认为辛苦经商挣来的钱不光彩。

        胡氏闻言皱了眉心中不喜，看向许梅娘亦带着轻视：“行商之人心思深沉，狡猾多变，想从他们手中挣上分文，怕不知要付出多少，倒不如好生伺候地里的庄稼来的简单。”

        许梅娘自从走上这条行商之路，便知世人对商人的轻视，她这些年听过许多讽刺讥语，何曾放在心间。

        苗颜见胡氏虽未指名道姓言明，可言语间却是直指许梅娘，话说的实在算不得入耳，怕许梅娘被胡氏话语所伤，苗颜赶忙扯扯胡氏的袖子，示意她莫要再说。

        许梅娘却不在意，仍旧笑着道：“我却与婶子所想不同，我们靠着手艺赚得银钱，再去买了粮食来，难道这粮食就脏了吗？与地里长出的粮食有何分别，不是照旧为了饱腹。”

        众人听后虽不语，可却不约而同的看向外面因干旱而歪七倒八的粮食，心中都知道种地乃是看天吃饭，最是不稳妥。

        胡氏自然也听出许梅娘的话音，面色一沉，但事实摆在面前，的确无法反驳。

        许梅娘嘴角带笑的轻轻拍了苗颜的肩头，安抚其自己并未介怀先前的话，缓步来到胡氏面前道：“再者，婶子大概不知晓苗颜的手艺有多好，当初京城刺绣会上，苗颜的绣技总是别出心裁，绣作充满朝气，在场之人无不赞赏。若凭这手艺挣来的钱，难道不是面上有光，若是我有苗颜这样的新奇想法与绣技，我娘如果也还在人世，只怕宣扬的邻里皆知。”

        这一番夸奖到让胡氏满意，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难得的有个笑脸，眼中的坚持也微微有所松动。

        正当许梅娘打算加把劲，再游说一番时，里屋传来剧烈的咳嗦声，似乎要将肺从身体中咳出来一般，胡氏和苗颜顿时慌了手脚，往屋中跑去。

        打开里屋紧闭的门，一个如七八岁的男孩面皮苍白，神色痛苦的伏在床边艰难的喘息。

        胡氏忙上前扶起男孩，将他抱在怀中，苗颜这时也递上温水给男孩，问道：“苗昇，你怎么样？”

        名为苗昇的男孩疲惫的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可是身体虚弱的他却说不出话来，接着又是一波用力的咳嗽，似乎什么堵住了喉咙。

        一口白痰吐出，苗昇这才似活过来一般，无力的倚在胡氏怀里，眼睛却好奇的看着许梅娘这一伙陌生人。

        胡氏看着苗昇难受的模样，犹如痛在自己身上一般，泪水涟涟落下。

        苗昇见母亲难过，艰难的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替她拭泪，这样孝顺的孩子，可瞧着却是命数不长，越来越严重的咳嗽让苗昇困于床榻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外面的景致，也没呼吸过清晰的空气，只能像一个病而垂危的人一般苟延残喘。

        胡氏的泪没有因为苗昇的动作而止住，反倒流的更多了，便连一旁的苗颜也啜泣起来。

        安褚目光瞥向地上白而稀的痰，又仔细的看了苗昇的面色，从袖中取出一粒褐色药丸，上前要放入苗昇口中。

        胡氏却警惕的拦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安褚只觉得憋屈，多少皇亲国戚以金银珠宝诚心相邀自已都不予理睬，怎么遇到这帮人一个两个的都不相信自己。

        思及于此，安褚冷了脸要将药丸收回，许梅娘知道安褚的性格，是个阴晴不定的，见他难得善心大发想要救治苗昇，生怕被胡氏一阻再反悔，忙上前解释。

        “安大夫是难得的名医，医术高明，多少人想请他都难得一见，还请婶子让他医治苗昇。”许梅娘的话让胡氏打消了些许疑虑，毕竟只要有一线希望作为母亲的便不会放弃。

        她们家已经穷的拿不出看病吃药的钱，先前带苗昇看过村中大夫已是宣告无药可救，不过是在硬撑些时日罢了。

        胡氏不愿放弃，细心照料苗昇，奈何家境贫寒，便是一顿饱饭也整治不出来，又怎能照顾好病人。

        看着儿子一日虚弱过一日，胡氏也快死了心，认了命，便想着让苗昇下去寻他父亲也好，总胜过在这贫苦的生活里挣扎。

        可今日许梅娘等人的出现，又让胡氏重燃希望，胡氏用才哭完满是血丝的双眼期盼的看向安褚，到让使性子的安褚有些不好意思。

        伴着清水将药丸服送进去，苗昇顿觉呼吸轻松许多，也能说出话来了。

        “阿娘，我好了！”苗昇这个单纯的少年，因兴奋而染红的脸颊勃发出生机，让人看着心酸。

        “哪里就这样容易好，你这肺病患的久了，一时难将养回来，表卫不固，邪伤肺卫，肺气壅闭，失于先达而咳嗽见喘，这药丸不过是些常见祛痰平喘，清热解毒的药，只能止一时，却不能治根本。”安褚无情的话，让胡氏才漫上欣喜的面上，顿生慌张。

        胡氏将苗昇轻轻放下，转身朝安褚跪下，苗颜也随之跪下，胡氏以额磕地恳求道：“神医恕老妇无知，原谅我先前的胡言乱语，还请救救我苦命的儿子。”

        安褚连忙闪身躲开，并不搭腔，一旁万彭越和许梅娘见此心生不忍，上前将二人扶起。

        万彭越想到姐姐万韫素也是这样将自己带大，每逢自己生病，恨不得替自己而受苦的模样，万彭越凑到安褚身边道：“安公子你心善，救救他们吧，好人有好报，你行善举往后一定会有善报。”

        安褚闻言撇嘴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救她们便没有好下场？”

        “不是不是。”万彭越憋得面色通红，却不知怎么解释，求救的看向许梅娘。

        许梅娘上前道：“你本就打算救苗昇，又何苦为难一个母亲，她先前只是不知你的身份，护着孩子而已。”

        许梅娘自然晓得安褚在意什么，出言解释，倒是正中安褚心思，轻哼一声过去给苗昇把脉。

        众人屏息不语的等着安褚诊脉，只见安褚松了手，站起身拍拍衣袍就准备走。

        胡氏忙上前犹如捉住救命稻草一般问道：“神医，神医我儿到底有救吗？”

        “本就不是什么大病，一来二去拖得严重了，村中这些江湖大夫不要也罢。”说罢自家拽回胡氏紧握自己的手，默默藏于身后。

        万彭越听音知信，知晓安褚向来如此，安抚胡氏道：“大婶，安公子的意思是苗昇的病还有救。”

        胡氏原本迷茫的神情，被万彭越这一句简单的话语点明，一时笑意充满整张沧桑的面颊。

        “只要你同意她的方才的要求，不出一月，他就能恢复如常。”安褚懒懒的寻了一个座位，手指向许梅娘说道。

        胡氏怔怔的顺着安褚的手看向许梅娘，又想起她先前的的话，半晌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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