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摊上刺头了

【呜呜呜，你是谁？我怎么控制不了我的身体了。】

        【这是哪儿？你是谁？】

        深海鱼来鱼往，一个红发人鱼在水里睁开了眼睛，蔚蓝色的眼珠里带着麻木和不解。她疑惑地看了看周围望不到边际的海水，白皙的手指纤细有力，拂过自己柔嫩有弹性的腰部皮肤，下身跃入眼底的不是修长的双腿，而是一条蓝光粼粼的鱼尾，鳞片底部还透着好看的墨绿光泽。

        【我是川顿王国的小公主，最受臣民们爱戴的海王之女爱丽儿！】

        刚才还在嘤嘤哭泣的声音忽然变得骄傲又活泼。

        【我是嘉莉，一个被所有人厌弃的恶魔罢了。】

        【呜呜呜，你是怎么来到我身上的，为什么要占用我的身体。】

        【别吵了，我也不知道，你先让我好好静一静。】

        脑内抽噎的声音一顿，哭的更厉害了，但是另一个少女不再搭话，任凭烦人的声音一直在脑中嗡嗡直叫。

        这次的任务有些难办，3378心想。现在的小美人鱼，也就是窜频道的嘉莉，已经在本世界走完了黑化剧情，跟自己的母亲深埋于地底。她仇恨，绝望，无所顾忌，3378作为人工系统经手的案子实在有限，刚来就是这种王炸开场，她很难因为这是个童话故事而有半分庆幸。

        充满爱与和平的世界要如何感化一个已经黑化的少女。

        她上个任务化作仙杜瑞拉的教母引导她走完了剧情。但这次呢，嘉莉没有朋友，她刚反杀了自己唯一的依靠--母亲。如果冒充她世界里的一道光，汤米？那原来靠皮囊吸引到爱丽儿的落水王子估计会直接溺毙在大海的风暴里。

        斟酌再三，3378决定伪装爱丽儿。嘉莉没有朋友，那就让自己成为她的朋友。占用朋友的身体，帮朋友完成一点心愿难道不应该吗？

        嘉莉不想理人，她失去了所有，重新在一个新的世界醒来，但她睁眼所及之处皆是陌生。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已经留在别的地方，被她亲手或间接结束了生命。奇幻的重生唤不起她一点生机。

        【朋友，朋友，嘉莉！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嘉莉醒醒！】

        第八天了，嘉莉还是一言不发，任凭3378在脑子里叫破喉咙也没再给过回应。

        3378的路线从惊慌无措被占身体小人鱼改成无聊透顶查户口小人鱼，现在已经变成了放弃挣扎无聊扰民的不甘心鱼。

        【嘉莉醒醒！青光海域的罗子贝到了繁殖季了，繁殖期的罗子贝会分泌一些粘液，那个粘液抹海草特别好吃！我想让你代我尝尝！我的朋友！】

        【朋友？】

        八天没回应的嘉莉忽然开了口，吓了3378一跳。

        【对，快去！那东西特别抢手，去晚了会被别的小鱼舔光！我发现那个位置三四年了，一条人鱼都没告诉过！】

        【为什么当我是朋友？我占用了你的身体，让你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诶呀，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再说我现在不是还能看能听吗！既然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肯定不能怪你！我们共用一个身体这么奇妙的事，缘分该比普通朋友还深。】

        3378看见事情有转机，仍在尽职尽责扮演一个傻白甜没心机的小公主，期待能打进任务对象心底。

        不得不说这招棋走对了，嘉莉这辈子就没有过朋友，再加上八天3378连番不断的言语骚扰，死之前的事对她的冲击减淡了一些，她的心不再只重复地想着最后时刻妈妈扎进自己后背的尖刀了。

        这是第一有人说是她的朋友。

        仰面躺着在海底瘫尸八天的小人鱼忽然动了动。蓝绿色的鱼尾滞涩地抬起又落下，带起了好多沙砾。

        【好吧，我也饿了，那就去看看吧。那地方在哪儿。】

        【往东北方向游30海里就到啦！】

        3378假装兴奋地难以自持，声音刻意拔高了两个度。

        嘉莉撑着手臂一个借力，在水里直起了身子。她朝3378说的方向转身，一个猛子往后方拨水，一分钟以后，她平躺在了水底。

        【对不起，我以前只学过蛙泳，这个鱼尾我不会用。】

        3378忍住笑意，在系统管家里搜索人鱼游泳的借力方式。

        【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她没有忍住。

        【我不去了，在这儿躺着挺好的。】

        【不要不要，我不笑话你了。你见过海浪吗？】

        【见过，我妈妈给我看过海边的电影。】

        嘉莉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试试看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甩动尾巴，就是腰往下沉，抬屁股弯鱼尾，然后直起腰绷直后背和鱼尾，把水甩出去。】

        【好，我试试。】

        最后一鱼一系统在原地磨蹭了十几分钟，终于姿态僵硬地往青光海域出发了。

        青光海域深度比之前所在地地方要低很多。虽然爱丽儿说她没有告诉任何一条人鱼这里的美食秘密，但嘉莉努力游到地方的时候，满满当当的罗子贝之间，已经盘旋着另一条金色的人鱼了。

        【你不是说只有你一条鱼知道？】

        【诶呀，好地方总归是藏不住的嘛。这是我大姐！爱奎塔！她可是川顿王国有名的金美人。】

        嘉莉不想碰到爱丽儿认识的人，她正笨拙地甩着尾巴想要躲到附近的大石块后面，爱奎塔已经看见了她。

        “爱丽儿！哦，我亲爱的妹妹，我们都有一周多没见了，你又溜去哪儿玩了，最近都没回自己的领海。”

        每条人鱼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海域，出生便被赐予，叫做领海。

        爱奎塔头发金黄，鱼尾也是金黄的。身材丰腴饱满，一把抱住了最小妹妹的上身。

        嘉莉极少跟人亲密接触，加上爱奎塔身材比较有料，一下子被勒地喘不上气，蔚蓝色的眼珠隐隐有转黑的趋势。附近成群结队的罗子贝也都忽然夹紧了贝壳，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危险气息。

        3378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嘉莉随着时间空洞跟过来的不只是灵魂意识，还有她操纵物体的意念！简简单单的童话剧情好像更难走了呢。

        在嘉莉眼睛完全黑化之前，爱奎塔终于放开了亲爱的妹妹。

        【嘉莉，就说我去黑海散心了，大姐姐不会刨根问底的。】

        “我，之前去黑海散心了。”嘉莉甩着尾巴离远了些，这样自在多了。

        “欸，也不是父王和姐姐们非要难为你，人鱼族的规定千年来都是这样，不遵守规定的人鱼是会被流放的。反正你十五岁的生日也没几天了，没必要再生气了吧。”

        爱奎塔宠溺地看着小妹妹，没有因为她的避让露出半点不高兴，她理解妹妹可能还有些气没消。

        “我还要回去帮父王处理一些事情，这里的罗子贝酱就给你一个人享用了，千万别告诉别的姐姐们哦。”

        话毕，爱奎塔没有等嘉莉回答，一甩尾巴，流光似的像远处急速游走了。

        真快啊，游的像安了马达似的。听了一堆听不懂话的嘉莉有些羡慕地看着远去地爱奎塔。

        【放心啦，你只是不熟悉，相信我，多游几天，你马上可以和大姐姐一样快的。现在先去品尝一下海草蘸罗子贝酱吧！】

        嘉莉没有如3378所愿去品尝海草，她还保有一个女高中生应该有的好奇心。

        【爱奎塔说的是什么意思，你15岁要去干嘛？】

        【唔，就是一个人鱼族的破传统。人鱼正常时候是不会去海面的，因为人类实在是太残忍了，只有满了15岁的人鱼才被允许在晚上浮出水面。但是我从小听外祖母讲陆地上一些有趣的故事，我真的想隔着海岸线看看那个世界。那一定非常美丽。】

        3378装得好累，要伪装一个单纯少女一点点透露信息，一点点给嘉莉下套。她好想直接附身小美人鱼走完这简单赴死的求爱一生！

        【嗤，他们没有说错，人类确实很残忍，还很虚伪恶毒。不要太期待了，你会失望的。】

        嘉莉的眼神放空，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眼睛又逐渐转黑，四周隐隐有些暴动。

        【啊，快去尝尝我的海草！再不尝就要被鱼儿们吃光了！你看这儿现在都是鱼！】

        3378打破嘉莉的思绪，嘉莉从往日的梦魇里走出来，但还是没动手尝海草的意识。

        刚才只是为了那一句朋友头脑发胀答应了来这里。但现在看着罗子贝一开一合分泌出的黑色浓稠胶质物，她实在不想下嘴，更何况生的海草也不会有什么好味道！

        在爱丽儿疯狂的安利下，嘉莉终于耐不住她的缠人劲，就近拔了一株小小的海草。

        紫红色的海草细细缠绕，像发丝一样。嘉莉粗暴的团成一团，忍住恶心在一个罗子贝边上用手指挎下来一坨分泌物。这胶质非常浓稠，在海水里根本化不开。

        红发人鱼皱着眉头用那团海草蹭干净了手指上的胶质，闭上眼睛咬了一口。

        哎，这味道竟然意外的还不错。海草很脆没有腥味，只有点淡淡的咸味，这胶质也非常鲜美，有点像带了点甜味的辣酱。这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辣的！

        嘉莉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这团海草，又拔了新的海草开始给自己团美味佳肴。

        【别吃太多了，这个吃多了会有味道，小鱼会一直跟着你的。】

        【嗯嗯，我尝得不多。】

        嘉莉确实吃完第二团就停下了，她母亲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从小就压迫着她循规蹈矩的生活，她很能压制自己的欲望。

        【后天就是我的15岁生日了，我们该回领海准备一下了。】

        【好，】嘉莉表现得很配合，【但我不想见到太多人。】

        【你放心，会跟我一起庆祝15岁生日的只有父王和姐姐们。只要你表现的很兴奋，他们会理解你一切失常的行为！】

        嘉莉沉默不语，晃动的鱼尾摇摆的更加卖力，她也想像爱奎塔那样快的像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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