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人仪式

几株粉色珊瑚围出了一片圆形的区域，中间整整齐齐码着白色的贝壳。一些海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贝壳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中间一个巨型贝壳。

        贝壳呈现一种淡黄的温润玉质感，横着卧在成片的白贝壳上。上面那瓣贝壳开到最大，壳的边缘镶嵌着许多闪闪发光的宝石和珍珠。

        贝壳里面没有蚌肉了，铺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海草，白色的海草看起来异常蓬松柔软，让人很想躺上去好好睡一觉。

        【这就是你的房间？】

        【对啊！好看吧！这些漂亮贝壳和珊瑚可是我花了好久时间捡的。我姐姐们都很喜欢我这里呢。】

        【幼稚。】

        嘉莉从小过的拘谨压抑，衣服也常年黑白灰裹得严严实实，她从来敢想过自己会拥有这样色调鲜明的房间。没有一个少女可以拒绝如此梦幻的场景，嘉莉也不能。

        她嘴上说着幼稚，尾巴已经诚实的摆动起来，压抑着惊喜克制地扑到了白色的海草上。

        嗯，蓬松柔软，和看着一样，舒服极了。

        周围这一圈亮闪闪地宝石也晃眼极了，听着脑海里爱丽儿不知忧愁的快乐声音，嘉莉忽然产生了强烈的羡慕情绪。

        【你没有和你的家人们生活在一起吗？】

        嘉莉想到明显很疼爱妹妹的大姐爱奎塔，有些疑惑。

        【欸，我已经是个大孩子啦。我们人鱼只有五岁之前会有长辈照顾。满了五岁就要独立在自己的领海生活啦。】

        【我是外祖母和大姐姐养大的，其他四个姐姐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了各自的领海，我的母后生下我就过世了。】

        3378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为嘉莉介绍清楚了爱丽儿的生活背景。

        人鱼是独居的种群，一只人鱼独占一片领海，只有结为伴侣的两条人鱼才会共同生活在同一片领海之中。五个姐姐都是由血统不纯的人鱼所生，只有爱丽儿的母亲是跟川顿国王相近的高纯血统，生出来的爱丽儿也最像他。红色头发，蓝绿色的尾巴，天生对海底生物有些震慑力。

        大姐姐一直在辅佐国王管理川顿王国，现在外祖母已经去世，另外几个姐姐也已经和别的男性人鱼结为伴侣。爱丽儿和他们碰面的时间都变得很少。

        【哎呀，别聊这些事情啦。你快拨开看看这些白丝草。底下有我为自己15岁成年生日准备的首饰。快拿出来挑一挑。后天我要做海底世界最美的小公主，漂漂亮亮地去海面晒月亮。】

        嘉莉听罢，听话地拨开蓬松柔软的白丝草。

        躺在上面的时候明明软的不行，嘉莉没想到底下会藏着这么多东西。整个贝壳底部铺了满满当当的宝石。首饰件件精致华美。

        嘉莉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过去十七年积压的对美的恐惧和逃避，让她此刻有些头脑发昏，感觉幸福地快昏过去。

        两个人像闺蜜一样讨论着哪件首饰更配发色，哪个戒指会显得她的手指莹白发光，成串地小贝壳适不适合顶在头顶上。小女生之间的变美话题很快拉近了3378和嘉莉心里的距离。3378明显感觉到嘉莉的态度不再那么被动了。

        【就用这条蓝色珊瑚的项链吧，配我的蓝宝石发冠，颜色很配！】

        【不行！你看看这个，你在头上已经有些奇奇怪怪的装饰小贝壳了，用这条碎宝石蓝项链吧，再配两条珊瑚串的手链压一下隆重感。】

        嘉莉不再像个神游太虚的局外人，以前没有过的经历在慢慢动摇她，让她感觉自己不一定是一个人，不需要与世界为敌。

        两人最后挑中了一套蓝色系的首饰！

        时间很快来到第三天，嘉莉在3378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不得不加快速度，早早梳洗打扮完，摇摆着明显娴熟很多的深绿色鱼尾优雅地游往王宫方向了。

        王宫很大。主体是用海底特有的红色岩石所建造的。石头表面并不平滑，甚至有些坑坑洼洼的小洞。一些珊瑚和水生植物生机勃勃的从小洞里探出脑袋，显得整个王宫都非常的温馨。

        当嘉莉游进王宫的时候，发现她的五个姐姐们来的比她更早。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微笑，定定的注视着这个最小的妹妹。今天她也将长大成人，拥有出入海面，寻找配偶的权利了。

        “爱丽儿。你可算来了。你都有多久没有来看看我啦？”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声音绕过红色的岩石墙壁，拐进了大厅。来人上身精壮，八块腹肌刀刻一般。头发跟爱丽儿一样火红，蓝绿色的尾巴显得更加暗沉有力，头上戴着黄金和红宝石打造的王冠，双臂肌肉发达，两个黄金臂钏紧紧固定在大臂上。

        【父亲！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川顿王国的国王，呜呜，几天没见父亲看起来都有些憔悴了呢。】尽职扮演的3378语气里透露出孺慕之情。

        嘉莉尴尬地笑了笑，装做一个害羞的孩子，避过了川顿国王宽厚的手掌，甩着尾巴混进了姐姐们中间。嘉莉17年的人生只有母亲相伴，她对于父亲的感觉非常陌生，并且对于这样带有强烈男性特质的人鱼本能的有些惧怕。

        川顿国王心里有些不开心。六个孩子里，只有爱丽儿血统最纯正，与他最为相似。但这个小女儿玩心太重，快成年了还一直毛毛躁躁的。

        “爱丽儿，今天你就成年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瞎跑了。我知道你还因为我们阻拦你上去看看海面而生气，但是规则就是规则，你以后是要继承川顿王国的，更要以身作则。”

        【你居然是王位继承人？】，嘉莉语气吃惊，没想到傻白甜小人鱼居然还是川顿未来女王！

        3378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剧情线里没这一条啊。她只知道小美人鱼是对落水王子一见钟情，最后化为泡沫消失了。剧情里没说她还是王位继承人啊？好好的王位继承人这么不负责任，为个男人说当人就当人的吗？

        【额，父王以前从未说过，我以为继任者会是大姐姐爱奎塔。她十三岁开始就帮着父王处理川顿的日常事务了。】

        嘉莉偷偷抬眼看了看爱奎塔，金发人鱼此时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爱丽儿，父王说得对，过了今天你就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明天就跟我一起学习着如何协助父王处理王国的事务。”

        “哈哈哈，还是爱奎塔最懂事。不过你也已经四十多了。虽然我们人鱼族都有三百岁的寿命，但也该去找个伴侣试试了，总是一个人怎么行。”川顿国王很欣慰，但又有点担心大女儿的情感状况。

        金色发丝漾在水里，随着主人弯腰的动作漂浮开，“是的，父王，我会去找找看的。”爱奎塔声音恭敬地冲国王行了个礼，手指却已经攥得骨节发白。

        血统血统，又是血统。她13岁开始就帮着辅佐国中事务，只是因为身上有西海赤金人鱼的血统，整整三十年的付出都比不上妹妹出生就有的红发和蓝绿尾。至于伴侣？呵。难道她没有做出过努力吗？

        碧绿的眼睛暗了暗，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松开了泛白的手。再抬起头，又是阳光明媚善解人意的大公主。

        【喂，你大姐姐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她是不是对你继任有很大意见？】

        3378当然也随着嘉莉的视角看到了爱奎塔隐忍的不甘，但主线剧情里没有争权夺利的戏码，那她就不能让嘉莉踏进这种剧情。万一影响到了主线剧情的发展，任务失败的后果只有3378自己担。

        这种事情，当作不知道就可以了。

        【诶呀，你不要多想，大姐姐人很好的。她应该是恼恨父王让她找伴侣吧。大姐姐很讨厌男人鱼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伪装傻白甜，一个纯纯被人忽视的小可怜，爱奎塔的异常就被3378一句话糊弄过去了。

        “爱丽儿，月亮就快升起了，今天是你第一次去看大海上的世界。让姐姐陪你找个地方吧，我知道哪里既安全又可以看见热闹的人类世界。”

        这下不用3378调动气氛，嘉莉自己就兴奋地应允了。做了人鱼这么多天，她还是更怀念人类的躯体，怀念双腿踏在地面上那坚实的触感。现在有机会去看看自己原来的同类，曾经再不合群的嘉莉也是激动的。

        两条人鱼携着手，鱼尾甩出一串串气泡，极快地往浅海方向游去。

        ~

        两双眼睛幽幽地浮出水面，“这里是泊蓝湾，是个码头。远远可以看见点城镇的影子，别离太近了，容易被发现。”

        爱奎塔指了指远处海岸边灯光错落的城镇对嘉莉解释。

        嘉莉兴奋地点了点头，明显就是不听劝的样子。

        爱奎塔咬了咬牙，“爱丽儿，我还要去处理一下最近虎鲨过分侵入缅费鱼族群聚集地的问题。你一定要在太阳出来之前回到海底哦。记住，千万千万，不要离海岸太近，绝对不能被人类发现！”

        “好的，姐姐，你放心吧！”

        黑漆漆的海面上很快只剩下嘉莉一鱼。

        人类虽然是虚伪的，残忍的，但却是自己原来的同类。嘉莉又往下沉了沉，把爱奎塔的劝告抛之脑后，飞快地像码头游去。

        还没等嘉莉游到太靠近的位置，码头有一艘豪华的轮船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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