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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佛魔半边(一)


当魏红亭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株中土并不多见的大树底下。

树上的叶片虽然被吹飞,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可大树不知活了多少年,枝条繁密,树冠依旧如同撑开的墨绿色大伞,遮蔽了半边天空。

此树名为铜木,材质坚硬,也幸亏如此,才能在爆炸中不至于被彻底摧毁。

苍虬粗壮的树根凸露在泥地上,恰似一双臂膀将魏红亭怀抱其中。

天本已大亮,可爆炸掀起来的浓重烟霾飘荡在空气里,使得这望归山地界依旧是昏昏暗暗,令人视线不明。

在这株大树的另一边,一个和尚正盘膝入定,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朵昙花,闪烁着柔和朦胧的光晕。

魏红亭活动了下四肢,想着要不要来个强取豪夺,将那炫世幽昙抢下来?

和尚虽然合着眼,却已感知到魏红亭的苏醒。一双眸子徐徐睁开,向她送来一抹温暖的笑容,低声说道:”女施主,你醒了。”

魏红亭并不知道昏迷前的情形,那个时候虽然她有那莫超尘所赠簪子护体,可是在跌落前却是险些撞到了桐木大树上,若非一同被掀飞至此的见我和尚出手拦护,只怕魏红亭还要吃点苦头。

魏红亭试了下自己的气息运转,发现真气流转没有障碍,心下大定,猜想该是眼前这位见我和尚将自己救下,并一直陪护在身旁。冷哼了一声:”贪财和尚,用不着你好心!”

她双手扶着一边的树根想起身,不料指尖碰触到的是一团柔软的衣物。她疑惑的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身上覆盖着一件红底金边的袈裟,上面沾满了草屑、泥土。再看那见我和尚,只穿着月白色的布衣,但那仪态气度却令人油生敬意。

魏红亭心中暗恼,心道这要让她如何好意思动手抢花?

见我赧然道:”女施主怪罪小僧了,我之所以抢下炫世幽昙,只是不想此宝落在妙芳尊手里,更怕它毁损在‘解褪寂灭诀’中啊。都说见者有份,女施主又是名门高徒,自然不会拿炫世幽昙来做坏事,那么待会儿我们将其分了也无妨。”说到这里,见我和尚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和心痛,可是大道再好,道义还是要讲几分的。

魏红亭听了他的话,脸上立即换上笑颜,盘膝弯腰,将袈裟迭放整齐,双手奉到见我和尚面前道:”多谢大师。”

见我接过袈裟,将它平铺在盘坐的大腿上,再将炫世幽昙放在袈裟上微笑道:”小僧只是略尽本分而已,可当不得大师二字。只是炫世幽昙尚需片刻才能完全绽放,发挥出它真正的光彩,还请女施主不要着急,再等小僧片刻。”

魏红亭这才注意到,炫世幽昙的根,居然扎在了见我和尚手腕上的一道血口中,根须正在吸取着见我的血。

原来他一直在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炫世幽昙。

魏红亭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便开口讨要一半昙花,不禁脸颊微热,颔首道:”我不急,只要你别食言就成。”

见我和声回答道:”小僧见我,来自菩提寺。女施主一身正气,身怀如此出色的修为,只是可否告知来自哪处宗门?”

“哦,我是凌霄宗元殊真人的弟子。”

见我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近来被排进二十四秀中的魏仙子。”

魏红亭不在意的摆手道:”都是虚名罢了,不及你这位空空大师的座下高徒厉害,居然敢从妙芳尊眼皮子底下抢东西。”

见我和尚乍听得魏红亭提到空空大师,心中一恸,黯然摇头。有些事情,纵然是面对同为正道的魏红亭,也是不能诉说的。

见我勉强含笑合十道:”能在这望归山得遇各位名门高徒,着实是小僧的福气。适才若不是小僧突然插手,只怕也不会惹得妙芳尊不管不顾的毁掉这望归山,更连累的诸位受伤,实在罪过啊!”

“你不提醒我们,我们都不知道那妙芳尊好大的杀心呢,你来的哪门子罪过?”魏红亭说道,”说起来,有一问题,我不晓得是否该问。”

见我微笑说道:”能够相逢便是有缘,魏仙子何必客套,但凡小僧所晓,无不尽心回答。”

魏红亭沉吟片刻,徐徐问道:”见我师父深入望归山,就是为了炫世幽昙而来?可是炫世幽昙一直被升龙老祖看护的紧,就连身为望归山近邻的欢喜林妙芳尊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为什么炫世幽昙见了你的血就开花了?”

见我和尚坦然道:”魏仙子所猜无差,小僧的确是奉师门旨意,因炫世幽昙而来。在临行之前,师尊曾为小僧卜过一卦,卦言望归山之行惟弟子有获,故而才命我单身赶赴望归山。但弟子连日寻访,依然一无所得,直到今日,才明白了师尊预言里的真正意思。”

见我看着自己腿上的昙花,笑道:”魏仙子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见我面含笑意,将这世人皆知的一个绮丽美妙的故事简短说来,便叹道:”小僧不才,比不得那万佛窟的禅子生来便具天目通,也比不得对方天资聪颖,修佛如饮水如呼吸、步步通达。可小僧也有一桩福缘,那就是生来便有韦陀相加身。韦陀、昙花,听来美好,里面到底残酷与否外人岂能得知?佛家最讲因果,这里面牵扯太多,小僧便不一一道之了。魏仙子只要知道,这炫世幽昙与小僧大道忧戚相关便好。因此之前小僧才势要保它完全。”

魏红亭皱着眉听完见我和尚的话,迟疑道:”你说这么多,该不会还是想着独吞炫世幽昙吧?”

见我一怔,苦笑道:”那不能够,说好的给魏仙子一半便是一半,小僧绝不食言。”

魏红亭点了点头,心中方定。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记雄浑暴戾的吼声,直令见我和尚色变。

……

魏红亭察觉见我和尚的神情异样,奇道:”有什么不对么?”

“魏仙子该尽速前往会合同门道友,赶紧退出望归山为好,否则,一场杀劫只怕旦夕将来。”

“是妙芳尊?”魏红亭惊道。

见我和尚摇摇头,起身穿上袈裟,一手握住炫世幽昙的根茎,将其缠在了自己胳膊上,说道:”魏仙子,小僧有要事须得先行。望归山中诸多凶险,你要多多留心,尽早离去。至于说好的半朵炫世幽昙,小僧会等花开之后,将其亲自送往凌霄宗。”

魏红亭冰雪聪明,隐约猜到见我和尚此去,必有非常凶险之事,否则一定不会如此急于支开自己。当下说道:”见我师父,莫非你是为那吼声而去?”

见我和尚面色凝重,点头道:”不错,那正是我师尊的嗓音。”

魏红亭愕然道:”难不成是空空大师遇到了什么劲敌,才以此求援?”

她早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菩提寺自上代方丈智通大师圆寂后,寺中的第一高手,便是空空大师。

想那空空大师,乃是佛门中的传说人物。早在七百多年前,他已是菩提寺大悲殿首座,那时候别说如今的菩提寺方丈无我大师,就是智通大师,也在声望上远有不及。

传言,当初智通大师因静修观自在心经,以疗愈七百年前那场围攻大雪山一战时带来的伤势而隐居不出,寺中大权,其实早已掌握在了空空大师的手中。

待等智通方丈静修四百六十余年,还是无力回天、坐化圆寂,原本以资质论,该当是空空大师继任此位,可不知怎的,菩提寺的方丈之位,却落到了比空空大师年轻了几百岁的无我大师手中。

许多人当时都以为,空空大师必然有所怨忿,哪料他力排众议,顺应智通大师的遗言推荐无我大师成为下一任的方丈人选。

当时,众僧对无我大师颇多微词,以为他虽然佛法精湛,修为也堪称全寺翘楚,只是毕竟太过低调,更无一点方丈的威严。只是有空空大师的坚持,众僧便也不便多说什么。

好在这两百多年来,无我大师无为而为,与大慈殿首座念远大师一刚一柔相得益彰,将菩提寺寺打理得井井有条,令人不得不叹服智通大师的眼力与空空空大师的胸襟。

可以说,近百年以来,无我大师已成为菩提寺的支柱与象征,甚至因为万佛窟僧众久不出世,无我大师都有了佛门象征的声势。

而据传自打空空大师心平气和的接受了无我大师继任方丈后,便选择了避世隐居,静修佛法。至今也不曾听闻空空大师出过菩提寺,有人说他也早已坐化。

没想到,如今居然说空空大师出寺了?

魏红亭听得见我和尚这么说,自是感到奇怪。倘若以空空大师的通天修为也难以应付,那么他所遭遇的敌手,又该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见我和尚摇头道:”贫僧也不清楚。”

魏红亭察言观色,发觉他脸上藏着一丝隐忧,显然是有所隐瞒,不禁更觉蹊跷。当下说道:”见我师父,我可与您一同前往,若是果真有什么意外,或许亦能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这话当然说的客套,佛门的事,她可不想掺和,魏红亭其实更担心见我和尚就这么拿着炫世幽昙跑了。

见我和尚想了想,远处再次传来骇人的吼声,隐约竟是含着一股凶戾的杀机。他沉声说道:”魏仙子的好意,小僧心领,不过此事自忖尚能解决,不敢有劳。”

魏红亭听他婉拒,点头道:”既然如此,请见我师父多多保重。切记,不要食言!”

见我和尚谦和一笑算是答谢,宽大的僧袍一飘,人已在数丈开外,迅疾朝东而去。

魏红亭目送他消失的背影,思忖道:”见我和尚不肯让我同往,定然有什么古怪。他既然对我有救助之恩,我怎能就此坐视不理?”

想到这里,算是说服了自己的好奇之心,魏红亭一提丹田真气,飞身跟上。

见识过闭月崖下那场异象,她深知见我和尚修为精纯远胜自己,因而只敢远远追着。幸而只要循着吼声的方位而去,多半便不会有错,也不着急跟丢,何况见我和尚内心似异常焦急,也没留神背后数里外还有人偷偷跟着。

御风飞驰出二十多里,前方出现了一片山坳。

山坳中堆积了许多碎石和断掉的大树,原来是近处的一座山丘也在爆炸中沦为了废墟,山上的那些东西便全被吹至了此处堆积起来。

魏红亭目力惊人,遥遥望见见我和尚足尖一点,掠上一株古树的残骸,落脚的枝条上,居然连叶子都未颤动半下,身形却已消匿在山坳中。她赶忙用上了”长亭别”的遁法,体态轻盈灵动,如微风过林不着痕迹。

这一阵疾驰,若在两年多前,魏红亭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但如今她已是元婴后期,一路过来呼吸悠长均匀,丝毫没有吃力的迹象。

山坳中散落堆积的山石断木太多,光线更是晦暗,周围的景物甚难分辨,见我和尚的踪迹已然不见。

魏红亭以灵觉感知四方动静,小心翼翼的御风滑行,惟恐惊动了已不知潜身何处的见我和尚。

刚一入林,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隆隆震响,等魏红亭再深入数里,那声音越发的清晰。

她正自疑惑间,就见前方十数丈外,一块块直径两丈多的巨石,骤然崩碎,碎石恰似澎湃的波涛一般翻滚呼啸,砸在地上,激起浓浓尘土。

在一片被人力开垦出的空地上,站着个年迈僧人。老僧装束很怪,身上僧衣竟是黑色。他须发怒张,神情狰狞,卧蚕暗红,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黑焰,兀自挥舞双掌,大力轰击在身周的巨石断木之上。

老僧神力惊人,几乎只需一掌,就可将那拦阻在身前的巨石和粗壮断木轰成碎渣,直如喘气一般的简单轻松。

魏红亭看得目瞪口呆,缩在一方巨石后,连喷嚏都不敢打。

魏红亭心中惊骇莫名,她隐约觉得,这个老僧一定就是菩提寺寺的空空大师了。可心中仍然是难以相信,这位闻名遐迩、德高望重的圣僧,怎会突然变成这般疯狂可怖的模样。

那老僧猛然转身,双目赤红射向魏红亭隐身的地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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