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谈情说爱

温予记得清楚，周存喜欢吃辣。

        她和周存恋爱第一天，他们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周存的盘子里除了青菜，其他菜里都放着红辣椒。

        温予调皮地在他盘子里夹起一块辣子鸡，想尝尝味道，结果被麻得跑去买了一瓶可口可乐。

        温予分明是风风火火的个性，可偏偏不爱吃辣。

        周存冷若冰霜，口味却如此重。

        现在，周存变得不爱吃辣，着实让温予有些意外。

        但是温予也已经不再是七年前的温予了，如今的她可是吃川菜都不带怕的。

        温予没有揭穿，她平静地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盘盘鲜美可口的菜肴端上桌，顾西言叫来了啤酒，痛快地往每个人的杯子里倒酒。

        当顾西言手中的瓶口对准温予的杯子时，周存说话了：“还是不要让女孩子喝酒吧？”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周存，温予端着杯子的手轻轻一颤，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咳咳，周画家，你是不知道，我们温予的酒量好着呢，你还不一定喝得过她。”顾西言尴尬地挠了挠头，“之前我们聚餐经常一起喝酒，你放心吧。”

        的确，杂志社大多是年轻人，温予又爱玩，平时的空闲时间不是和任安然、方辰游荡，就是和小蝶、顾西言他们聚餐、玩桌游。

        温予的酒量如何，她这些小团体中的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存眉宇间掠过一缕阴云，他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不料被温予打断：“没错没错，周存你不用担心，这点小酒，对我来说就是小意思！”

        一边说着，温予一边夺过顾西言手中的啤酒瓶，往杯子里倒酒。

        啤酒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温予的情绪也如同这啤酒泡一般，即将达到阀值，溢出玻璃杯。

        周存的话噎在嘴边，他们俩彼此的小波澜也没有被旁人发现，顾西言回到座位上后，继续嘻嘻哈哈地喝酒谈天，和其他人一起扫荡盘中的美食。

        许是今日兴致上来了，温予有些贪杯，一连喝了三瓶啤酒，小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还有些发烫。

        “我、我出去一下，你们先吃。”温予揉了揉通红的脸，站起身，走出了包厢。

        今天的天气不如前两天闷热，悠悠晚风中带着一丝凉意，抚平了温予脸上的温热以及内心的躁动。

        今晚周存的话有些多，他讲了不少自己画画的事，还聊起了平常的一些喜好。

        温予感觉自己更了解他了，他喜欢的歌手、他喜欢的电影，她都莫名其妙地记了下来。

        而且，周存还养了一只布偶猫，好巧不巧，温予也喜欢这个品种的猫。平时周存会带猫一起去画室，只是今天他怕这么多人会吓着它，便没带过来。

        听到温予说她也喜欢布偶猫后，周存笑着望着她，字字温柔如水：“下次你可以自己来画室找我，我把它带过来。”

        他说话的语气，越过了工作伙伴的界限，像是在对朋友说。

        这种有意无意的撩拨，让温予有些失神。她恨自己不争气，总是被周存那副色相蒙骗。

        不知不觉，温予从农家乐一路走到了澄湖边。

        皎洁的月光为澄湖绘上了银丝，在清风之下，湖中的浪轻轻拍打着湖岸，几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正在打闹嬉戏，笑声为这个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色彩。

        温予本只想在湖边吹吹风，给发烫的脸颊降降温，可谁知那几个玩闹的小孩好像盯上了她，凑在一起地嘀嘀咕咕着什么，还总是抬眸看向她。

        “你们在说我什么？”温予的社牛症犯了，笑眯眯地看向那些孩子，询问道。

        一个小女孩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她面前，眨着大眼睛问道：“姐姐你是来农家乐吃饭的吗？”

        “对呀。”温予应声——她对这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女孩有点印象，好像是农家乐老板的孩子。

        小女孩垂眸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我们想跳皮筋，你能不能帮我们抻皮筋？”

        “哈？”温予怎么也没想到，这群小朋友嘀嘀咕咕，竟然是为了利用她抻皮筋？

        怕温予不答应，小女孩解释道：“我们这里只有小坤一个男孩子，我们女孩儿又都不想抻皮筋，只想跳皮筋，所以想让姐姐帮帮忙！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姐姐！”

        温予被这小姑娘逗笑了——现在的小孩，真会说话，知道她爱听什么。

        反正她吃饱了，暂时也不想和那群闹哄哄的大男人谈天，干脆留在这里陪孩子玩吧，欣然答应：“好啊，我帮你们抻。”

        小女孩欣喜至极，拉着温予的手跑到了其他小孩跟前，嘴里嚷嚷道：“我就说这个美女姐姐会答应吧！”

        “太好了！小坤，你和姐姐一起抻皮筋吧！”

        看见孩子们雀跃的模样，温予哭笑不得。

        于是，湖边出现了这样一个怪异的画面。

        温予一个成年的女孩，正和一个比她矮了近二十厘米的男孩抻着皮筋的两头，其他三个小女孩则快乐地跳着皮筋，嘴里念念有词。

        “一二三四五六七，马兰开花二十一……”

        “姐姐！你看我跳得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你们都很厉害。”

        温予时不时地应答着她们的话，嘴角含笑。

        看着她们活泼的模样，温予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她也很爱跳皮筋，不像现在的孩子，都有手机玩。很多城里的孩子，都不会跳了。

        “温予？原来你在这里陪孩子玩呢？”

        就在温予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当工具人时，周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轻笑。

        温予瞠目结舌，眼底慌乱无比——周存怎么会来这边？而且，为什么周存总是能看见她的窘态？？

        她之前试图在周存面前保留自己高冷的形象，可现在看见周存眼角的笑意，温予感觉自己的形象崩塌了。

        “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温予强壮镇定，勉强笑了笑。

        周存朝他走近，空气中带上了酒精与雪松混杂的气息，独属于此时此刻的他。

        “你这么久没有回去，我出来找你。”周存低声喃喃，与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温予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她不明白周存说这话的意思——与他重逢之后，他好像总是在关心她，这让她很不习惯。

        “叔叔！”这时，皮筋另一段的小坤叫了一声，“能不能帮我抻皮筋？我也想和她们一起玩。”

        听到“叔叔”二字，温予忘却了前一秒内心的慌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叔叔？

        她是姐姐，周存是叔叔？

        温予觉得自己这次赢了。

        “小坤，你这个笨蛋！人家分明是哥哥，你叫他叔叔做什么？！”叫来温予的小女孩冲小坤斥责道。

        小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向阴沉着脸的周存，支支吾吾：“哥、哥哥……”

        刚才周存远远地听见了这群孩子叫温予“姐姐”，怎么到他这，就变成了“叔叔”？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他分明和温予年纪一样大！

        “叔叔，你就帮帮小坤吧。”温予还沉浸在刚才小坤带来的“轻松一笑”中，忍不住调侃周存。

        见温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周存无奈，看起来不情不愿地走到了小坤身边，帮他抻着皮筋。

        小坤激动地加入了女孩们的队伍，湖边的情景变得愈发奇怪了。

        温予和周存这两个大人就像是电线桩一样矗在那儿，两个人的目光时而看着面前玩闹的孩子，时而又在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擦出了星点火花。

        沉默，在此时变得微妙起来。

        “温予，你没喝醉吧？”

        伴随着小孩们的顺口溜，周存率先开口，打破了他与温予之间的宁静。

        两个人之间有些距离，只能隔空喊话，温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总是会有些“诡异”，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对皮筋那头的周存说道：“当然没有喝醉！”

        “我酒量好着呢！”

        “你以后少喝点酒，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周存再一次向温予发出了关心信号，令温予有些抓狂。

        难道，周存想回头了？——不可能，也许他只是经过了岁月的折磨，情商变高，变成了一个暖男，甚至是中央空调。

        两个人一来一回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或许是玩够了，又或许是这些孩子都看不下去温予和周存的沟通方式，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停下了跳皮筋的脚步，终止了这场游戏：“好了好了，不跳了。”

        她就像是这些孩子中的领导人一样，她说不玩了，其他孩子便乖乖地停下了。

        温予贴心地收好皮筋，递给了小女孩，笑盈盈地看着她：“玩得开心吗？”

        “开心！谢谢姐姐！谢谢哥哥！”小女孩十分有礼貌，对着温予和周存感激道。

        紧接着，她冲他们俩挥手，带着这群小孩飞也似的跑了，嘴里不忘说道：“我们就不打扰姐姐和哥哥谈情说爱了，再见！”

        温予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谈情说爱？！这群小屁孩还知道谈情说爱？！再说了，她哪里和周存谈情说爱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周存像是没听见小女孩的话似的，十分自然地走到了温予的身边，沉沉的声音坠入了星光点点的夜，“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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