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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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铮提前了一个礼拜带陈诺到了扬州,看着愁眉苦脸的陈诺,容铮有些于心不忍,便没有直接带她去地下医院,而是入住了酒店。
在这一个星期里,两人几乎逛遍了整个扬州,去茶社吃过早茶后,便游玩景点,晚上从酒店的房间俯视夜景。
吃过那么多珍馐,陈诺唯独对茶楼的咸鸭蛋念念不忘,“为什么高邮的鸭蛋都是双黄的呢?”
“这该问你呀,你不是扬州人吗?”瘦西湖的风吹着早春的杨柳枝,这会儿是最适合游湖的时间,船夫摇橹前行,船上几人随着船身摇晃起来。
“这就是我从小到大都纳闷的事儿呢。”陈诺摇头晃脑地说着,也许是回到了家乡的原因,脸上的笑容像街头开放的琼花。
“阿铮,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看看吧。”
陈诺兴冲冲地拉着容铮打车到东城区,一下车,陈诺就傻眼了,这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容铮轻轻地一笑,捏了捏陈诺的肩膀说:“这几年每个城市都在除旧布新,看样子这里很早以前就被拆了。”
“咦!”陈诺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跑到了马路边,这里有一座老旧的电话亭竖立在行道树之间。
“电话亭还没拆呀。”陈诺刚要伸手去摸就被容铮拦了下来。
“脏,都是灰。”
“哎呀,没事。”陈诺像个快乐的小鸟,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她绕着电话亭走了两圈,拿起了听话筒在数字键盘上随意地按了几个键。
“干嘛呢?”容铮有些紧张地抢过听话筒挂掉了电话。
“没有声音的,早就坏了,”陈诺笑得十分自然,“我记得小时候还用这个电话打过119呢。”
“然后呢?”容铮十分好奇,没有再去在意电话的事情。
“然后就被消防员叔叔教育了呀。”陈诺像只鸟儿一样张开双臂往远处跑去,容铮看了她一眼,拿起了听话筒,果然那边没有任何声音,她将听话筒挂了回去,追上陈诺。
警方的指挥室有一个专门的接收器,当陈诺播下那串数字后,接收器发出了蜂鸣声。
“快,叫傅上校过来。”
不等值班警察出办公室,傅正便冲了进来。
“刚刚是不是这玩意儿响了?”傅正激动地指着接收器问道。
“是的,我正想叫人去通知您。”
“很好,很好。”傅正从陈诺被抓走的那天就让其他军事基地接收了他手下的兵,孤身来到扬州的市公安局,只为等这一个讯号。
他立刻让信息中心调出东城区的路面监控,当他看到陈诺时,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实时监控这两个人,并且查清这人的身份以及所有能掌握的信息。”傅正指着陈诺身边的容铮下达命令。
当看到她们拿着行李到了地下医院时,傅正更是胸有成竹。
在陈诺被抓走后,傅正就带着所有人撤出了基地,在上级的同意下只身来到了扬州,让人在扬州市内所有大小场所都派了卧底,而这个地下黑医院本就是公安局锁定要铲除的下一个目标,里面有几个警方的内线。
安排陈诺住院后,第一步就是带她做身体检查,监控她的排卵周期。
这家医院并不是正规的一员,否则以陈诺和容博士的生物学关系也不可能会安排他们做试管手术。
这里是一家代孕中心,里面的病床上躺着的都是花季少女,她们有些是为了高额的报酬自愿来的,有些则是被骗被拐卖来的。
旁边床是一个大着肚子的未成年少女,她的眼睛又大又水灵,和陈诺的一样漂亮。
“你也是来给她代孕的吗?”她像是找到了同类人,从简陋的床上爬起来看着陈诺问道。
容铮不理解地看了看她,陈诺却瞬间明白了,这个小女孩是为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代孕的,她见是容铮带陈诺来的,便以为容铮是陈诺的雇主。
陈诺摇了摇头。
可她的缄默让小女孩更为好奇,在这里本来就很无聊,她为了给弟弟攒医药费年纪轻轻就辍学出来打工,后来她听说给人代孕很赚钱,便通过多方打听来到了这里,像她这样是自愿的人原本怀上就可以出院的,但她考虑到自己出院还得付房租还要被人指点,便干脆一直住在医院里。
“我叫许家宝,你叫什么呀?”
“吴念。”陈诺被这里的气氛压得快透不过气了,回答了女孩的话便起身去了厕所。
黑医院怕警察查到所以把医院住院部放在了不见天日的地下,陈诺蹲在厕所红了眼眶。
家宝,家宝,原是她爸妈掌心里的宝,却因为不懂事而来到这种地方,她爸妈知道该有多心疼啊。
这世间又何止bed组织邪恶黑暗,在城市的缝隙里到处都滋长着蟑螂鼠蚁。陈诺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看向镜中的自己,更加明白了当初傅正口中她所背负的使命是什么。
晚饭时刻,陈诺拉着容铮的手对她说:“阿铮,我想吃炒饭。”
“我去给你买。”容铮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对她说。
等容铮走远后,许家宝又开始和陈诺说话。
“吴念姐姐,我知道了,你跟那个凶巴巴的姐姐是不是一对?你们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对吧?”
“不是,你别瞎猜了,我没心情跟你说话。”陈诺靠着床头眯起眼睛,她对傅正后面的计划一无所知,心里焦虑万分,如果他再不来自己就要来例假了,最晚不超过两个月就要取卵,一旦错过在国内抓捕容博士,那后面可就难了。
“真没劲,你是不是紧张啊?不用紧张,我有经验,你看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生啦。”许家宝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骄傲地说道。
陈诺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转回来,这时几个护工走进来,给许家宝的床头放了一份饭,又推着车到里面去,挨个给手脚绑着铁链的孕妇喂饭。
“许家宝,明天要做b超了,知道怎么去吧?”一个护士装扮的人站在陈诺和许家宝的床位之间对着许家宝说道,又转头斜眼看了看半眯着眼的陈诺。
陈诺原本生无可恋地靠在床头的脑袋动了动,抬头看着护士。
护士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这护士正是公安局派来的卧底,在收到联系陈诺的任务后,她艰难地回复了联络人:对方怎么知道我是自己人?
那头回答:你不用管,她就是知道。
而今天陈诺蹊跷地抬头让她确定了陈诺已经知道她是卧底的身份,接下来她要尽可能多的知道陈诺想告诉她的消息并传递出去。
由于医院是全封闭的又是博士手下的黑产业之一,容铮自然放松了警惕。
陈诺自从来了这个医院以后,心情就十分低落,整天缩在床上哪里也不肯去,连吃饭都要容铮去食堂给她端过来才愿意吃。
卧底护士利用了这一点,提早躲藏在厕所里等陈诺进来。
陈诺在厕所看到她的时候,木讷的脸上浮现了惊讶,陈诺觉得这样太过冒险,但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简单快速地把博士和容铮的关系以及博士在接下来的日子极有可能来芜州的情况告诉了她。
当陈诺打开厕所门要出去的时候,竟撞见了门口的许家宝,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卧底护士是一线警察,心理素质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她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然后从陈诺和门的空隙中挤了出去,留下陈诺继续和许家宝僵持。
“你听到什么了?”陈诺问道。
“我什么也没听见呀。”许家宝表情真诚,但陈诺却可以读到她的内心,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听到,但她已经知道这个护士的身份不简单,并决定晚上要去院长那举报。
陈诺扫了她一眼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地离开了,在过了许家宝看不见的转角后,撒腿朝刚才的护士追去。
“你听我说,刚刚那个人叫许家宝,你一定要杀掉她,否则……”陈诺看了看来往的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一定要听我的。”
护士反而觉得陈诺这样会暴露她的身份,抓住她的手腕跟朝她们走来的护士说:“她的家属呢?她的情绪有点不稳定,你快带她病房。”
陈诺被两人架住手脚放弃了抵抗,频频回头看护士,希望能听到她心里做的决定。
她难耐地在床上熬过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容铮去买晚饭了,陈诺立刻转头看着隔壁床的许家宝,她知道对方还没去打小报告。
“家宝,吃点水果吧。”陈诺挤出笑脸,将床头柜上的切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过去,讨好地看着她。
许家宝也毫不客气地捏着西瓜块上扎着的牙签挑着又大又红的西瓜吃了起来。
“家宝,你能不能不要去跟院长说下午的事情呀,你误会了,那个护士只是在跟我聊天。”
“念念姐姐,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这么多话呢,果然有求于人的时候姿态都放得很低呢。”
听到许家宝略带讽刺的话,陈诺不免想起了傅正对自己的样子,她叹了口气,哀求道:“家宝,求你了,你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二十万,那你现在就给我。”许家宝虽然年纪不大,但涉世已深,画大饼这种事情她见多了,而且陈诺看上去可不像有钱的样子。
“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一定给你!快的话两个月!请你相信我。”陈诺坚定地说道。
“那可不行,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许家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抬头看了看四周糟糕的环境,“要是这家医院被警察抓了,那我这现成的二十万可就没了。”
眼见容铮就要回来了,陈诺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了床头的铁架上。
“念念,你看今天有你喜欢的炒饭,”容铮贴心地端着餐盘打算喂陈诺吃,发现今天的陈诺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阿铮……”陈诺红了眼圈,带着鼻音说,“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不想做试管。”
“念念,”面对陈诺这幅样子,容铮是心疼的,可再心疼也不能答应她这种条件,“没事的,很快就好了,来,你乖乖把饭吃了。”
随着递近的勺子,隔壁床的许家宝起身往外走去,陈诺的肩膀一沉死了心,她有容铮做靠山自然是不会有事,可卧底警察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比死还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息肯定还没递出去,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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